“这怎么可能”
一旁的士兵十分震惊,用契话十分惊恐的说到。
“杀”
对方的旗帜无风自动,所有人握刀在手,直接向这几百人冲了过来。
罗骁明知无路可退,只好举刀迎战。
骑兵对冲,在纵横交错之中,罗骁抵住了对方主将锋利的马刀,一眼看到了对方面具下的脸,以及他身后的旗帜。
对方的眼睛也直勾勾的盯着他,如同猎鹰看着自己的猎物。
“是你,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罗骁惊恐的大叫到,他突然想起,在自己八岁的时候,和父亲一起去河北的经历。
父亲带着他来到河北节度使府上,与那人交接,却因事出匆忙,便带着年幼的他一起去了那里。当时,他在那里看到了同样的一双眼睛。
李文筹,这个毁誉参半的一代枭雄,自称是大夏第一忠臣,却早已死去的人出现在了这里。对于罗骁而言,这一切都是难以置信的。
在罗骁震惊时,对方马刀却狠狠砍下,罗骁连忙反身滚落下马,随后袭来的,是一柄十分精致的流星锤。
一个照面,对方就已经把自己的手下杀的人仰马翻。毫无还手之力。作为主将的罗骁也跌坐在地上,任由对方的流星锤袭来。他闭上了眼睛。
但想象中的疼痛感并没有袭来,这时耳边已经没有了厮杀的声音,而是风拂过窗棂的声音。
“你不该来这里的,至少不应该代表鲜卑人来这”
一片白光之中,身穿文士袍,手里挥舞着流星锤的李文筹站在远处,淡淡的说到。
“你果然是他,你果然是他,可你不应该已经死了吗”
看着对方手里的流星锤,罗骁心有余悸的说到。这可是让他第一次感到死亡的恐惧。
“是啊,我已经死了,可某些人还贼心不死啊”
李文筹丝毫没有停止在他手里挥动的流星锤,而是带着缅怀的语气说到。
“你是夏人,也就当是欠你爹一条命吧,这次不杀你了”
李文筹继续说到,看着倒在地上的罗骁。随后收回了流星锤。
“这不可能,当年的事情是当年的事,现在的事是现在的事”
罗骁咬着牙,手里拿起手边被血染红的刀。
这血是怎么来的,他都快不知道了。从一开始,他就在和对方的主将交手,也从未伤及对方一根毫毛,哪里来的血呢。
“哼哼”
李文筹鼻子里哼哼了两声,随后转身离开了。
罗骁一个助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上去向着那背影砍了三刀,刀刀见血。可对方并未掉头,而是继续走去。
“没用的,我已经死了不是吗”
李文筹转过身来,嘴角挂着微笑。
这个时候罗骁才发现,眼前这个人,比他见到的要年轻太多了。这个时候,他在干什么呢?烈帝朝的状元?还是抵御外敌的文人呢。
这个念头困扰了他很久,直到他听到好几个士兵在呼喊着他。
“我这是,怎么了”
罗骁扶着额头站起来,看向四周。原本不见边际的白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翠绿的草,和随风飘舞的柳枝,以及正在落下的太阳。
“将军,你可吓死我了”
一个夏人队正涕泗横流,一把抱住了罗骁。
“我还好,对了,其他人呢”
罗骁一把推开他,站了起来,随后看到的,是满地倒毙的尸体。就算是他们的战马,也全都悄无声息的死在了那里。壹趣妏敩
“他们,他们都被……”
那队官语气里全是恐惧,颤抖着说到。
罗骁不信,连忙来到一具倒毙的契人士兵身边,摸了摸他的鼻息和心跳。sxynkj.ċöm
对方还活着,这是罗骁最欣慰的事情。
“将军,他们都死了……”
一个队正看着罗骁的动作,低头说到。
“不可能,明明都活着”
罗骁来到一匹战马身前。那战马也还战立在那里,可眼睛却闭上了,任由他用鞭子抽打,却也一动不动。
“不可能,不可能……”
罗骁扔掉马鞭,摇着头后退到。
“那格鲁呢”
罗骁还是难以置信,向那些士兵嘶吼到。
“格鲁大人他,他……”
队正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话来。
“将军,您还是自己看吧”
一旁的一个十分冷静的队正见对方说不出话来,连忙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罗骁到庙里去看。
罗骁来到庙里,看到了呗被砍的不成样子的格鲁,他似乎死不瞑目,眼里全是难以置信的样子。
罗骁看着毙命的三刀,那和他砍在那个李文筹身上的地方是一样的。
他把自己的手放到微弱的余晖下,看到了早已经干涸的鲜血。
“你们也做梦了,对吗”
罗骁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那队正的领口。
“是,是将军,我们看到李将军了,还有他的军队,他说,因为我们是夏人,所以放我们一马”
一个队正满脸惶恐的解释到,甚至是有些庆幸。
这时候,罗骁才注意到,这哪里是什么庙,而是一个祠堂。
说是祠堂也不切实际,哪有人会把祠堂修在村口呢。
这祠堂里唯一的一尊神像,是一个白面红袍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柄流星锤,嘴角微微含笑。
正是李文筹,一身大红色的文官蟒袍,手里却拿着一柄流星锤。在别人那里看来注定是不伦不类的,可在这里却没有一丝违和感。
“这是李大人……”
一旁的队正来到那块牌位前,看了一眼后,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是在李文筹收复河北的时候,被契人掳到关外的,对于以后和契人交手不下百次的李文筹还是知道一些的。
“李大人,谢李大人不杀之恩,谢李大人不杀之恩”
桌子上放着一个蒙尘的香炉,旁边还放着一些质量看起来不怎么样的劣质的线香。可他们哪里还在乎这些,一群人争先恐后的拿起那些香,颤颤巍巍的掏出火折子,点燃一旁的油灯后,全都跪了下来。
这一幕看起来十分滑稽,别人拜神都是井然有序的,唯独这里看起来如此混乱。
看着那火苗,罗骁又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这地方太邪气了,烧掉,应该可以解决吧。
“何必呢,就算你能把河北的所有庙都烧了,也没什么用啊”
突然,他脑海里回想着这样的声音,罗骁愣住了。
原本还有几个队正担心自家主将会出什么幺蛾子,可看到他发愣之后又掉头离开,也不管他了。
罗骁坐在庙前的青石上,抚摸着那雕工粗劣的雕像的战马,而他的一旁,是正在死去,他却无可奈何的的部下。哪里能不烦躁呢。
几个队正恭恭敬敬的磕完头之后,挨个走出庙门,随后搜罗了一些干燥的野草和木柴后,燃起了一个火堆。
火光照耀之下,那庙上不起眼的牌匾反而是亮堂堂的,上面写着忠烈祠三个大字。这样的字只是在墨里加了一点金粉而言,可现在看来,却十分闪耀。
“将军,那些马……”
看着陷入沉思的罗骁,一个队正小心翼翼的建议到。毕竟那些马都已经死了,拿来吃肉那并不足为奇。
“去吧”
罗骁点点头,这还有十几个人呢,总不能饿肚子吧。
那队正点了点头,随后招呼着几个士兵,推倒一匹马,顺势拖到一边去了。很快,马肉被取来,只不过还冒着热气,像是刚死的一样。
几个队正相互招呼着,有的处理肉,有的收集柴火,有的放哨。在离他们不远处的小山村里,除了那财主家里还亮着火把,其他都是黑洞洞的。
马肉并不好吃,更何况是对所有人而言,还是有感悟的战马。烤好的第一块,被一个队正恭恭敬敬的送到了庙里。
“我听说供神有供奉瓜果的,那还有似你这番,供奉马肉的”
一个队正开了个玩笑,这种死气沉沉的气氛真让他难受。
“你懂个屁,李大帅吃马肉的时候,你还在哪里用尿活泥巴玩呢,去去去”
那士兵不耐烦的说到,不过很明显,其他士兵都认可了他这个说法,仍由他端着烤好的第一块马肉送到了供桌上。
一个队正在第二块肉烤好后,削下一大块烤的最好的,递给了罗骁。
“将军,别想了,咱们明天就离开,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了,先吃饭吧”
罗骁接过马肉,从身旁的一个身上还有余温,但人已经死去的契人士兵腰间抽出一把小刀,开始切着那马肉送进嘴里。
这只加了少量盐的肉,吃起来还带着丝丝血丝和腥味,可罗骁吃起来却没有任何味道。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让他难以置信。
想到自己的未来,他又有些迷茫了。
他唯一的亲人,弟弟,罗杰还留在拓拔殊胜那里当幕僚。说是幕僚,不过是人质罢了。他又能怎么样呢?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择的罢了。
队正们随便的坐在地上,三三两两的聊着自己的出路。他们为鲜卑人做事,无非是还有一些家人在对方手里罢了,甚至那些家人大部分是草原上的。可既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些人又算的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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