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
贺兰祝双手接过,随后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将图纸放到了自己怀里。
“剩下的,咳咳……,若夏人入草原,尔等自可带部族西迁,彼自有土地容纳我族”
说完这话,拓拔殊胜就闭上了眼睛,就在所有人等着听他们的陛下继续训话时,拓拔殊利已经抱着拓拔殊胜痛哭起来。
“陛下,陛下……”
周围的十几人瞬间围了上去,跪在拓拔殊胜身边嚎啕大哭。
不远处树上的乌鸦“啊,啊”的叫声,让这景象更加悲凉。
魏皇帝拓拔殊胜崩于邺州,这是令所有人都无法想到的。
“我要报仇,你们谁同意,谁不同意?”
在将大哥放好,让他舒服的躺在那里之后,拓拔殊利已经风掣刀在手,用悲痛的语气向在场的所有人发问。
包括贺兰祝在内,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王爷,报仇是必然的,只是这时候……”
贺兰祝刚想说些什么,拓拔殊利的刀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
“王爷,这是陛下的意思”
贺兰祝也不躲闪,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同时从怀里拿出一卷黄绸。
“皇兄,大哥,你为什么就不肯报仇呢,我要把夏人都杀光啊”
拓拔殊利见了黄绸,瞬间丢下刀,失声痛哭。
“王爷,请节哀顺变,现在的当前要务,是为陛下治丧事”
贺兰祝劝诫到,毕竟他们现在还是前有劲敌,后有追兵呢。
“是啊,是啊,贺兰大人说的没错啊”
其他几个汗王纷纷附和到,毕竟他们可害怕拓拔殊利再发什么疯,去攻打朝州县城了。
“办,肯定得办,只是我们手头没有白布,难以为皇兄发丧”
拓拔殊利将眼泪留在眼眶里打转他现在要做的,是带着这不到万人的鲜卑人,回到草原,休养生息。
“这个简单,夏地并不少这个,让人去采购就好了”
贺兰祝心中虽然也乱如麻,但作为文官,他还是有些条理的。
“不知派谁去,比较好?”
“我看陈谯就行,他家在这里做生意,自然是有门路的”
贺兰祝对于这个义子还算是比较了解的,陈家,在两地都有生意往来。
“好,那就给他些银两,让他去就好,不过这事情得隐秘,否则难免生变”
“好”
贺兰祝亲自去清点银两了,毕竟他们从夏地得到的,只剩下些这身外之物了。
“王爷,贺兰丞相找你”
在夺下这坞堡,看着鲜卑人杀了所有男人,拖走所有女人后,陈谯有些害怕了。m.sxynkj.ċöm
他在坞堡最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一个小院子,安顿好自己的家人,又把那一百多个兄弟分别把守在附近,他就找了个房子躺尸了。
在渡河的时候,他们用的是自己家的船夫和船只,搭载的更是自家兄弟。尤其是那些船夫,对于黄河两岸极为熟稔,因此这四条船算是安全的到达了河北岸。
而鲜卑人就不一样了,被江流漩涡吸走的也不少。
现在的陈谯,就是非常的后悔,倘若自己能和陈戎一起,在城里造反,攻打皇宫呢?
说不定就能打下皇宫,到时候靠这样的功勋在大夏混个官爵也不难吧。
可现在呢,他已经是黄河两岸,人尽皆知的叛徒了。
就算有些人没见过他,但听到他的名字,估计也恨不得唾上几口。
鲜卑人已经穷途末路了,难道他还真带着这几十个兄弟去送死不成?
陈谯现在就是很后悔,非常后悔。
听到贺兰祝找他,他到来了点精神,连忙随手拿了袍子,潦草的套到身上。
“父亲”
陈谯低着头,站在比他还要低一头的贺兰祝面前。
“在这种时候,你都没有逃走,真是我大魏之福啊,陈谯,你是我大魏的忠臣”
“谢父亲”
陈谯有些心虚的回答到。
“嗯,是这样的,陛下驾崩了”
贺兰祝凑到陈谯面前,悄然对他说到。
“什么!”
陈谯心都快从嗓子眼了蹦出来了,这可真是雪上加霜。
“不过问题不大,陛下已经把后事悉数托付给为父了”
陈谯还是很惊讶,但他却并不是因为贺兰祝的接手。
作为河州靠商业起家的世家,内外交通,陈家还是做的很好的。至少对于鲜卑,他们家中更是有着详细的记载。
鲜卑部落本身就人口单薄,而且草原向来崇尚武力,与中原相比,自然是文道衰颓。
否则整个朝廷里,为什么要充斥那么多的夏人文官呢?因此作为鲜卑人文官之首,贺兰祝接手,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而你在朝廷里的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了”
贺兰祝继续说到,陈谯机械的点点头。
“所以这次,要安葬陛下,就得一些白酬和白布,你是夏人,又精通商贾之道,所以……”
贺兰祝大手一挥,几个鲜卑人士兵直接抬来几个箱子,贺兰祝你亲手一一把他们打开,里面白花花的是银子,黄灿灿的是金子。
看到这些,陈谯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纵然陈家在河州称富,手里又握着让人眼红的矿山,可等到陈谯接手后,他才觉得,外人所言为虚。
陈家也是一个表面上风光的空壳子罢了,什么河州第一商,都是别人吹出来的。
“这些钱,你想办法,帮助我们置办些白布白绸,待我们为陛下发丧,之后返回草原,自然是给你一片牧场的,你看如何?”
“一切,当听陛下吩咐”
看着那些银子,陈谯眼都直了。
“那就好,我听说最近战事吃紧,江南的白绸运不到北方来,你且去找找你家那些人,有无门路,或者,你可以直接带人进城采购,只要凑够这个数量就好”
贺兰祝拿出一张纸,递给了陈谯。随后背着手离开了。
陈谯亲自把那几个箱子合上,连忙招呼几个亲信兄弟把箱子抬到屋子里去了。
“奶奶的,这下可是发大财了”
陈谯变得精神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不行,还是得看看,这些人要多少东西”
陈谯越想越激动,连忙将纸拿出来,平摊在了桌子上。
可他也不清楚这上面东西的价格啊,这可如何是好?
这时候,他想到了陈诳。壹趣妏敩
陈诳这小子和自己差不多,也是家里的庶出子,他爹是四房的。因为经营铺子有功,被老太爷提拔这个陈诳,做了个在河南北经营白绸行生意,小日子倒是过的很滋润。
可这小子打小就落了个手脚不干净的毛病,后来老太公突击查账,看到账目上少了好些银两,一怒之下把这小子赶到船上做船工去了。还给船头下令,什么脏活累活都给他干,直到干死为止。
这倒不是老太公心眼小,毕竟谁家敢贪那么多,整个陈家绸布生意的八成都在这小子手里了。而且一直在盈利的绸布庄愣被这小子颠倒黑白,说成了亏损,还从家里弄了不少钱过去。
陈谯对于这位长兄那是极为钦佩的啊,毕竟谁能身体好到养十二房小妾。
“陈诳犯事,那是五年前,绸布价格,想必变化也没多大吧”
陈谯自言自语到,看来他还真得请这位长兄出马了。
“去,告诉那帮子船工伙计,让他们把陈诳给我找过来,本王有事要问问他”
陈谯朝门外喊到,毕竟给他守门的,那可是亲的不能再亲的兄弟了。
作为下人,陈诳和船工伙计们,自然是住在最偏僻的房子里。而此时的他们,正三五成群的背靠着土墙晒太阳。
陈诳嘴里含着一根狗尾草,那草这地方遍地都是。含在嘴里丝丝甜甜的,到有些缓解了他的饥饿。
“我说陈老四啊,你们陈家家主都换了,你咋还真在这里干呢?”
丢了船的船老大自然是心里不舍的,虽然那是陈家的东西,但多少是有些感情的。
在踢了踢陈诳瘦如芦柴棒的腿之后,船老大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问到。
“换,换他娘个屁,老陈给人家鲜卑人杀了,头都挂城门上了,能记得我的人,估计都没几个了”
陈诳也不躲闪,仍由躺在他对面的船老大踢着自己黝黑发亮的草鞋。
“你看你这话说的,你怎么也是个公子哥不是,是陈家的血肉”
船老大收回脚,学着陈诳的样子,摘下一根草放到嘴里。
他慵懒行躺在黄土里,眯着眼睛看着太阳。这样的天气有让他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那场旱灾。
自己的孩子,妻子,父母,都死在那时候了,本来他也要饿死了,多亏了陈家收留,才得以活命,说到底,也是个苦命人。
陈家看他会驾船,又有好一把子力气,于是给了他这么个活儿做,一做就是十几年。
这十几年的他,也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毕竟家人死的一个都不剩了,他自己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其他伙计差不多也是那时候陈家收留的,他们年纪不一,不过最小的也有二十几岁了,毕竟陈家不养闲人,那些孩子,除了几个模样俊的女孩,都生生饿死了。
乱世啊,就是这样,人命如草芥。
看着那几个还有力气打闹的伙计,现在他们唯一的生机都没了,以后,靠什么活命呢?
船老大又想起了他那条有些破烂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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