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的寂静只维持了一呼一吸的瞬间,很快,京兆尹的金缨侍卫发现重犯消失,立马大喊起来。
“犯人跑了!追!”
然而祁瑾煜的速度太快,快到他们都没看清,现在反应过来,已经完全不知道他们从哪个方向走的。
四个金缨侍卫觉得自己被戏耍和愚弄了,他们从一般的官差一路往上爬,好不容易才爬上现在这个官阶,荣誉和权力并存,但现在,因为重犯就在他们眼前丢了,他们的官途和美好人生也在这一刻轰然毁灭。
金缨侍卫们目露凶光,恨上了夏立。
“郡主什么身份,竟然掩护罪犯逃跑!”带头的金缨侍卫叱问道。
早就听说此女乃妖女化身,迷惑太后和皇帝不说,现在还协助乱臣贼子犯上作乱!
无论如何,为了他们的将来,他们必须把夏立拉下水!
她本人倒是冷静得很。
“从刚才到现在,我一直站在这里,动都没动,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掩护罪犯了?”夏立撇嘴,“舌头不想要就趁早割了,我出十两,买来做药引,救治天生没舌头的哑巴。”
“你!”
“诸位听我一言!”云邺忍着膝盖的疼,走上前来,劝道:“郡主是太后封的郡主,虽然无皇室血脉,却也像我一样,是半个皇室中人。既然是一家人,又怎么可能做有损自己利益的事呢?何况,你们看清了吗,带着罪犯跑走的是金吾卫祁总兵大人。”
哪怕祁瑾煜不在,金缨侍卫们也不敢乱说祁瑾煜的是非。
他们刚刚已经注意到出去的黑影就是祁瑾煜,可是谁也想不到祁瑾煜做这件事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难道皇帝的亲信也是荣亲王培养多年的棋子?!
细思极恐……
“武夫就是武夫,脑子不好用……”夏立低声骂完,重新看向京兆府众人:“你们现在分几路出去追,注意,目标不是逃犯也不是祁大人,而是现身的白杨军。快去!”
莫名其妙被下了令的京兆府众人怔愣。
“快去啊!这可是你们立功的好机会!但凡我说的有一个字不对,你们随时都可以砸了我这半仙馆!再不然就去向皇上参我这个郡主居心叵测,图谋不轨!”
“本驸马也愿意为郡主担保!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追啊!”云邺急得要拍大腿。
金缨侍卫当中有人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夏立和云邺的意思,匆匆奔出医馆,凌空飞上屋顶,再跃至高处,俯览全城,寻找目标……
前头发生吵闹时,祝涛听见了,他爬起身,走出了屋子。但以防万一出什么突发状况,他没有挤到前头来,选择留在后边保护霓裳她们几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
等京兆府的人都走了,祝涛才转过身,对屏着呼吸,紧张兮兮的几人笑道:“没事了,总兵大人和半仙已经把他们通通打发走了。”
“这究竟是出什么事了……为何祁大人会抓那逃犯离开……”霓裳死死压住声音,细若蚊哼的问道。
她很担心祁瑾煜出事,毕竟那人于她有救命之恩。
祝涛抬起没有受伤的右侧手臂,轻轻拍了拍霓裳的肩头,给她一些信心,“总兵武功盖世,绝非一般宵小鼠辈可近身的,更何提伤到他……白日做梦去吧。”
霓裳听完,轻轻笑出了声。
她的一颦一笑都是在勾栏中经过妈妈精心调教的,早已成了习惯,和原本的她融成了一体,所以于她自己而言,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
但祝涛是个极少去风月场所的人,虽然一直在弱水三千、佳丽成群的宫里当差,可皇帝的女人他可不敢多看。
是以,他未尝领教过这样的娇柔妩媚,从未听过这样勾人心魄的笑声,仿佛清风吹动了窗口悬挂的银铃,叮叮当当,悦耳赏心……
就在半仙馆上下都已经风波已过之时,一辆带有眼熟徽记的马车在门口停下。
“这一次我一定要带霓裳走!”陆正华的声音穿堂而来。
霓裳惊了下,下意识就要躲走。
可她看不见,脚下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下,整个人失去重心,一下朝旁边歪倒去。
“当心!”祝涛伸手就要去扶霓裳。
霎时间,前堂后院都慌神。壹趣妏敩
祝涛的左手还是断的呢!!!
南南北北吓得小脸煞白,夏立已经想象到祝涛痛昏的画面,而陆正华才不关心祝涛的死活,他只是不情愿看到霓裳落入他人怀抱……
好在,祝涛是用右手稳稳托住了霓裳。
不过因为牵痛了伤处,祝涛身上的白纱布很快开始渗血。
“为了小美人,自己的伤都不顾,可真行……真不省心。”
夏立一边小声吐槽,一边扬声吩咐南南北北赶紧送病人门各自回房,自己则在前堂将各个药柜开开关关,紧着给祝涛配些止血的汤药。sxynkj.ċöm
陆正华完全被夏立忽视掉,心觉面子上过不去,可眼下不是跟她计较这么多的时候,他直奔后院。
杵了半天的云邺有些不知所措,“郡主,陆小侯爷可去后头了!”
“去就去呗,该说的话我上回说得还不够清楚么?”
“可万一他强行要带走霓裳姑娘,你就真不给她治眼睛啦?”
“对啊。”夏立兜了一包药往后偷走,“我言而有信的。”
云邺:“……郡主啊,言而有信不是用在这种时候的啊……”
霓裳房门口,陆正华有些激动站定,放轻声音喊道:“霓裳,我们回家吧。”
“侯爷说笑了。”霓裳在屋内桌边,她轻轻松开北北的手,将微凉的手交叠着放在腿上,“侯爷的候府不是霓裳的家,多谢侯爷抬爱,但霓裳无福消受。”
“霓裳,”陆正华语气急切,“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替你做主!”
霓裳摇头,“没有谁欺负我……只是霓裳突然意识到,自己受了侯爷太多的恩,无以为报,继续这样下去,只会让自己内心充满愧疚……
“侯爷知道,霓裳给自己赎身离开勾栏,就是为了所谓自由……倘若下半生全由愧疚所牵制,还何谈自由?”
“我从未要求你报答我,霓裳。”陆正华正色道,“我甚至怕吓到你,连心意都没有吐露过。”
霓裳的手紧紧抓住衣裙,身子微微颤。
门外的云邺实在看不下去——一个弱女子被逼到这份上,是个男人都忍不了的嘛!
夏立拿着药从他旁边擦身而过,“这件事上别人都帮不了,得靠霓裳自己,否则那位认死理的大爷是不会死心的。”
至此,沉香也终于算是看明白了。
霓裳在勾栏待得久,做什么事都习惯留一线,但情事上如果拖泥带水,害人害己,对大家都不好。
屋里沉默良久,在陆正华再准备开口时,霓裳吐出一口气,“侯爷,霓裳此生一颗心已经托付于人,再难更改。还望……侯爷成全。”
陆正华愣住,但他心里立马跳出来一个声音,告诉他,霓裳在撒谎,她是骗他的。
“那人是谁,霓裳何不带本候也认识认识,多一个朋友总归不是坏事。”
“他……”霓裳欲言又止。
她这一答,就意味着要拖一个人下水。
祁瑾煜于她有恩,她不能害他。
可若是不答,陆正华必然是不会信的。
该如何是好……
“见过侯爷。”门外忽然响起祝涛清亮的嗓音。
云邺看了祝涛一眼,他身上的绷带刚刚换掉,虽然血迹已经看不见了,但血腥味还若隐若现。
这人刚刚不管自己的伤情托住了霓裳,现在又替她出头,看来这片心意是真的啊……
云邺最喜欢看这种郎有情来妾有意的戏码,立马让开了地方,好方便祝涛进屋。
祝涛快速而低声的说了句“多谢驸马爷”,接着跨过门槛进屋,对陆正华施礼。
陆正华半信半疑的眯起眼睛,“你是?”
“金吾卫小旗,祝涛。”
“涛哥……”霓裳胡乱向前摸索而来,满面担忧。
她没有刻意要利用祝涛,更何况刚刚祝涛为了扶住她,扯到伤口,情况似乎不妙。
眼下再为了替她圆谎解围,得罪安国侯,那……
然而,霓裳的紧张慌乱看在陆正华眼里,似乎证实了一切。
“好好照顾她!”这句话,陆正华几乎是咬牙切齿说的。
说完后,他决然离去,连一句告别的话都不曾留下。
院子里,唯有夏立将药材一样样扔进砂锅内,兀自发笑,“这下好了,又解决了一桩麻烦。”
……
傍晚时分,祁瑾煜重新回到半仙馆,同来的还有京兆府的薛亮。
“今日得亏郡主反应机敏,否则半仙馆,甚至整个青榕大街都会被白杨军所血洗……”回想今天在城郊发生的一役,薛亮还不免有些后怕。
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他不敢有一刻分神,因为稍有差池,自己的项上人头就会成为别人的功劳战绩……
“等薛大人的奏折递上去,你就又有新功劳了。”明明在说高兴的事,祁瑾煜脸上的表情却不轻松。
夏立将刚刚放凉的润燥茶递给他们,“福祸相依的道理我知道,通过这次的事情,京城里的人应该会把我传得更加神乎其神,估计妖女论又要增强了。”
她满不在乎的笑笑,“这样正好,我可以省点煲润燥茶的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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