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个掷地有声的发问，每一个都令他胆寒，曾几何时，他也无数次的在心里问过自己，为什么那些躲在阴暗里的人，一定要用最卑劣的手段，最肮脏的方法，去陷害一个光明磊落的人，然而事实已经如此，他无法改变。
“我如何觉得不重要，事实已经如此，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了……”他叹了口气，眼神渐渐恢复了暗淡，回到小桌前坐下，普洱茶已经有些凉了，入口渐觉苦涩，但却更令人回味。
“事实？是真正的事实，还是他人眼中的事实？心远兄可有自己的判断？”李文曜仍旧不依不饶，一直追到他面前坐下，慷慨激昂，“心远兄如此有远见卓识之人，本王不相信你的胸襟只如那些凡夫俗子一般。”
“我相信，又有什么用，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除了像殿下这样的人，还会有谁记得他们？记得他们流血的牺牲，记得他们的下场，记得他们的冤屈，不会有人记得的，既然没有人记得，那真相如何，就不重要了。”
衡心远目光深邃，越发激起了心中的怒气，倒不像是他在回答李文曜的问题，而是在指责世人。
李文曜被他的一番说辞，搞的一头怒火，走道殿前推开门，“既然我与心远兄在这个话题上话不投机，那多说无益，心远兄早些休息吧，明日还要为父皇展示烟火表演。”
衡心远幽幽的站起身，颀长的身影在墙上被晃的一片波澜，他没有多做解释，毕竟现在也不是公布自己身份之时，对于李文曜，他只能先隐瞒了，“殿下，您也早些休息吧。”
李文曜迎着漫天风雪，走进了一片黑暗中，在他身后，那束闪亮的目光一直在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除夕之夜，合宫上下都陷入了一种既严肃又热闹的氛围里，各个宫殿都张灯结彩，挂满了彩灯，就连那苍翠的松柏，也披上了红绸子，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一大早，万冰玉与敏月二人从望月楼出来，去给皇后娘娘问安，一路上便看见拿着赏赐的宫人一波波都忙慌慌的，万冰玉不禁在心里笑道，这大概就是古代的年终礼吧。
“敏月，今晚的除夕夜宴，是不是来的人非常多啊？”万冰玉有些紧张，毕竟自己也没被调教过，对于宫里的礼仪一窍不通，万一闹出了什么笑话，岂不是丢了衡心远的脸。
敏月宽慰她，“没事啦，今晚是家宴，来的都是我的几个哥哥弟弟，还有后宫嫔妃，很随意的，不要担心啦，到时候你就跟我坐在一起，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就好啦。”
“谢天谢地……这样我就放心了……”万冰玉在心里舒了一口气，走了一会儿，到了皇后宫中。
“母后，女儿给母后请安，恭祝母后身体康健，新春吉祥。”敏月跪下行完了叩拜大礼，万冰玉也赶紧学着她的模样跪下，三拜九叩后，方才说道，“恭祝皇后娘娘凤体安康，新春吉祥。”
“好了，起来吧。”皇后优雅的招手，一双温柔的杏花眼看着她们，“怎么来的这么早啊，用过早膳了吗？”
“用过了，我跟冰玉用过早膳才来的。”敏月一蹦一跳的撒着娇，跑到皇后跟前蹭着她的衣摆。
皇后打量了一眼万冰玉，笑着说，“冰玉姑娘，我们又见面了，昨晚你的新奇发明，真的让陛下跟本宫大开眼界，希望今晚的夜宴，你也有好的表现。”
“是……皇后娘娘。”万冰玉低着头，有些紧张，毕竟第一次跟她见面，还是花宴上，自己平白被罚跪了一个时辰，不过现在看起来，她好像全然忘记了。
“听敏月说，上次的事，也是你出的主意，是吗？”皇后的眼神虽然温柔，但却流露出一种威严之感，让人不禁肃寒。
万冰玉知道她说的是夜秦求亲一事，心中不免有些害怕，毕竟这也是欺君之罪，若是被捅出去，自己一条小命可就呜呼了。
但面对皇后的询问，她无法隐瞒，只得点点头，“回皇后娘娘，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不忍心看到敏月这么小的年纪，就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就成为两国博弈的棋子，她有权利选择自己的婚姻，况且……我听说皇后娘娘的温婉公主，已经和亲匈奴了，膝下只有敏月一个女儿……”她鼓足勇气，噼里啪啦说了这许多，抬头一看，皇后正面带微笑的看着自己。
“虽然你有这许多的理由，但欺君之罪毕竟也是重罪，况且敏月是公主，她的婚事不由自己做主，你救得了她一次，难道还能救她一辈子吗？”
这个问题可以说是直击灵魂了，万冰玉打心眼里是想敏月做一个幸福快乐的女子的，但事实上，她肩上担负的责任，不是自己可以衡量的。
万冰玉不再说话，陷入了一阵沉思。
皇后在敏月的搀扶下，挪动着步子走到她跟前，轻轻的拉起了她的手，温和的说道，“本宫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冰玉姑娘也不必害怕，我是敏月的额娘，自然希望她幸福，为了答谢你上次对敏月的帮助，我这里有一个礼物送给你。”
说着，她伸出手，手掌里躺着一块明晃晃的铜牌，她正在纳闷这是什么东西，难不成是免死金牌吗，一旁的敏月就抢了过去，激动的说，“母后，这不是您宫里的宫牌吗？您真的要把这个送给冰玉姐姐啊？”
“宫牌……？”万冰玉有些不明觉厉，接了过来仔细打量着。
“对，有了这块宫牌，以后你就可以随时进出宫了，敏月在宫里没有什么朋友，我希望你能多来陪陪她。”皇后轻轻拍了怕她的肩膀。
万冰玉甚至有些恍惚，小说里的皇后不都是满腹心计的腹黑老巫婆吗，专门害别人不孕不育，手段狠辣的后宫大boss吗，怎么自己眼前的这个这么温柔贤淑，宽宏仁厚。壹趣妏敩
“多谢皇后娘娘，我……我一定不辜负你的嘱托……”
“敏月这孩子，心地单纯，我怕我不能一直保护她，多一个朋友也是件好事……况且你也是善良的人，又聪明。”
三人又在宫中闲谈了许久，一个太监方才进来说，“皇后娘娘，武妃娘娘和清妃娘娘请您过去商议今晚夜宴的事。”
“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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