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以柔随着齐家的车马去了荷花镇,近日听人传言,荷花镇盛行一时的匪患被某个大侠连锅端,上次君以柔他们碰见的那批人,还有后援,也不晓得这位大侠是谁,把土匪老巢给灭了,荷花镇多年来的痼疾便清除。
不过,齐家的管事王大说,这帮土匪背后有京城的大官坐镇,这位大官以彻查匪患一事督办地方官僚,实则是要抓住剿匪的那位大侠,替他的手下报仇。
君以柔幽幽叹气:“这年头,真是好人都不能做了。”
王大道:“好人可以做,不过要看你的对手是谁了,摊上这么一位有靠山的,咱县衙哪里敢惹,剿匪对得住地方民众,却对不住自己的官衔,弄不好,乌纱帽和小命一起丢咯。”
到荷花镇时,路过衙门,王大还给君以柔指了指衙门外张贴的悬赏通告,上头画了个人像,据说那便是当日剿匪的英雄,衙门以百金寻查这位英雄,不过王大私下与君以柔讲,县衙说是要感谢大英雄,实则是要将其捉拿置于死地。
悬赏通告上的男人,长得高大威猛、气宇轩昂,倒是个俊俏男子,君以柔匆匆瞥了一眼,觉得这人很熟悉,奈何她过目不忘的脑子,咋也想不起哪里见过,等到了齐家,她便忘了这一茬,仔细端详自己的东家了。
大户人家做家私,会请木匠上门,食宿出行都是要管的,齐家是荷花镇排名第一的有钱人,齐家祖上做丹砂生意,赚了些银钱,在荷花镇落户,家中后辈一直兢兢业业发展产业,如今不仅是丹砂,他们还将产业扩展到药材行业,这一片地域的药行都是齐家掌控。
君以柔从后门进入齐家宅院,王大在前头引路,顺带说了几句:“君姑娘入了齐家,按照合约,做好本分事即可,限期是十五天,每日过了子时宅院的大门会关闭,任何人不能进出,其余需求,报给你的丫头即可,宅院内的事情,少问少打听,尤其是大公子的院子,不可进入。”
君以柔对最后一句话尤其在意,想来这座瑰丽堂皇的宅院内,该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罢。
王大给她安排了一间靠西边的厢房,齐家老爷和夫人的卧室在东边,那处还修了一座水榭,风光尤其美。齐家共有两个孩子,大公子住在北边的院落,二小姐未出阁,住的地方草木茂盛,好不幽深,是在南边的小楼里。一般人家都是男儿出门打拼事业,齐家便怪了,家里产业全靠二小姐处理,老爷与夫人偶尔过问,很少听闻这个大公子的事情。
她在西厢住下,王大指派了个丫头小翠与她帮忙,又问过需不需要小厮过来,君以柔道:“不必,我一人便成。”
王大临走似有不放心,叮嘱小翠几句,君以柔没听清他们说了什么,小翠边听边拿眼瞧君以柔,好似在防范君以柔。
这家人还真是奇怪。
到处都透着诡异的气氛。
到了齐家,午饭是三菜一汤,菜式别致,显然府里养了个大厨子,这味道颇具北方特色,糖醋里脊、酸辣土豆丝和小炒牛肉,汤是一盆浓稠的猪肝鲜汤,南方并未种植土豆,想来齐家人特意从北方买了土豆运来,君以柔吃了饭,小翠未吃,她示意小翠也一道吃了去:“你与我一同吃,吃过就得做活了。”
“奴婢不敢,君姑娘自己吃就是,不必管我。”小翠拒绝。
君以柔不理她,吃了饭径自到院子里开始锯木头,这家准备了上好的乌木,她只管做成柜子与桌椅,上漆等后续工序交给其他师傅。
整整一个下午,小翠都站在一旁盯着君以柔,她被盯得发毛,丢下手中的锯子:“你是不是很闲,过来帮我锯了这些木头。”
小翠道:“奴婢不会。”
“我教你,不然我就和王大说,换个人来。”
这话有些用,小翠立马上手,君以柔在旁指点,等小翠会做些简单的活,君以柔便开始磨边、敲打、雕刻。sxynkj.ċöm
夜晚,齐家的小厮送来晚饭,吃罢晚饭,君以柔趁着夜色出门散步消食,小翠如幽灵般跟在身后:“君姑娘去哪里?”
“散步消食。”
“奴婢陪您一同去。”
君以柔为了不触及齐家的忌讳,便让小翠带她走走。小翠带她去了一个湖边,夏夜的晚风两块,湖水荡起涟漪,一圈杨柳迎风招摇,看了美景心情大好,忽的、风中传来一阵幽咽笛声,飘飘摇摇,萦绕在楼台水榭之间,实在悲凉。
君以柔问:“何人在此吹笛?又为何如此悲伤?”
小翠答:“这是大公子的笛声,君姑娘听且听了,无需多问。”
“他好像有什么心事……”
小翠谨记王大的吩咐,道:“大公子的事情,管事的不让我们下人说。”
君以柔那晚穿了一身粉白的裙子,站在柳树下身材婀娜,曼妙不可方物,为了干活方便,她将长发拢起,像个颇具风情的小妇人,这般神姿,恰巧让路过的齐二小姐撞见,齐二小姐身边带了一大批的侍女,阵仗很大,君以柔往旁边站了站,对着自己东家低头:“农妇君以柔见过二小姐。”
二小姐从小在商界摸爬滚打,气度非凡,少了些小家碧玉的骄纵,多了些男子的英气,与她一张瓜子脸衬托,非常大方得体:“原是王大请来的木匠,倒是个美女子,我大哥成亲用的家私便拜托你了,多用些心,日后有赏。”
原来自己要打的,是齐家大公子新婚用的家私。
君以柔道:“奴家定会尽心尽力。”
齐二小姐走过去,留下一阵清香,这香气似桂,又不似,却格外好闻。
大户人家的小姐,多少会请师傅调些特别的香膏擦体,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往后几日,君以柔一直在院子里打家私,到了晚间吃完饭,才出门走走,几乎每日都能听见大公子的笛声,她便沉醉在这般美妙又凄凉的笛声中,不得自拔。
小翠的嘴和被蜡封上的罐子般,密不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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