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然不能，无论哪一个她都得罪不起，大将军府手握重兵，是李庭要拉拢的对象，隆虑长公主是李庭的亲姑母，有封地，是宗室里手握实权的长辈，如今虽然放下了手里的权力，李庭还是要敬她三分。壹趣妏敩
要不是沈氏死时长公主与驸马都不在，恐怕这件事不会就这样了结。
而她呢？她的家族十分不起眼，现在也不过是靠着李庭和太后这朝不保夕的宠爱觍着脸稍稍的挤进了京城贵族的圈子里，否则她何须借助天命的说法去攻击一个死人。
一时间殿内陷入了死寂，就听到外面有宫人唱诵到皇上驾到。郑燕儿才重新命人放下珠帘，躺回榻上，在挣扎着起来，捧着心口一副虚弱无比的样子。
温曳看得咋舌，刚才还一副中气十足的样子，就这么一会这郑妃娘娘都变了几次脸了，这宫中真是到处都是戏啊！
李庭一进来就看到他的爱妃挣扎着起来迎驾的样子，就加快了脚步，一旁的宫人为他打帘，他很快就到了郑燕儿身边，扶住她纤细的身子，关切的问道：“身子可好些了？”
“好些了。”郑燕儿眼眶一红，就要落下泪来，“是臣妾不好，劳烦陛下挂心了。要不是臣妾记挂姐姐，想着她生辰的时候去她宫里坐坐，想想以前的时光，结果傍晚回到寝殿里就开始心悸……”
“是不是姐姐不肯原谅臣妾，臣妾在她最需要她的时候没有在她身边，让她死的孤零……”说着雪腮边上还真的划开两滴清泪。
“难不成她还想孩你不成！”李庭将她抱在怀中，用指腹轻轻的给她擦去挂在香腮上的泪珠，一脸心疼的看着她，“沈氏自身不检犯错被幽闭凤朝殿，一朝身死也是她自己自讨苦吃。若不是平时刻薄待人，那些奴才这么会在她生产时紧闭宫门冷眼旁观，这是搭上自己也是报复沈氏！”
温曳听着二人的对话心中叹了口气，这话说出来是她们两个自娱自乐用的吗？如果此事真的没有猫腻，他为何不把沈后真正的死因放出来，不要说是全了沈后的颜面。一朝皇后被弄一个摔死的死因，这是要笑死谁？
温曳轻咳了一声，提醒二人他的存在。
李庭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许是觉得自己在外人面前与爱妃如此亲近有辱威严，刻意与郑燕儿拉开距离：“国师也在啊！”
温曳含蓄内敛的点了点头，在心中假笑，是啊！还在很久了呢！
“不知国师在这里所为为何？”
“是臣妾。”郑燕儿出声道，然后起身，就朝李庭跪下，“臣妾自知有罪。”
在抬头时，眼里是止不住的泪，“若非臣妾前些日子非要说这场雪灾是姐姐降下的祥瑞，贻误灾情，那陛下现在就不会如此头疼。”
昨夜李庭还在这里陪着她，寅时就被大伴叫走，哪怕当时天色不甚光亮，她也忘不掉他当时听到消息时阴沉的面孔，一夜的功夫冀州郡就呈来急报，这场大雪压死了三百人，后续灾难还不可计量。
太平世道却死了三百人，这几乎可以上升到统治者的无能。
李庭沉默不语，只是将人从地上扶起来，他当然不是因为相信郑燕儿的一面之辞才没有准备，只是国库空虚，他也拿不出那么多银子去赈灾，顺势将大雪推到沈氏身上，成祥就是卖长公主府与大将军府一个人情，成灾那就让长公主府与大将军府拿出银钱来给沈氏洗洗名声。如何他都不亏。可今日早朝那老匹夫就是咬死了不松口，长公主府又借口长公主不在不好抉择回绝了。
一下子堵死了他所有的路，这让他如何不气！一想到这里，他手里的动作加重了些，郑燕儿死死地咬住下唇，不敢呼痛。
温曳将二人的神情看着眼里，“既然郑妃娘娘都这么说了，陛下狠下心来……”
“不可！”李庭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温曳的提议，推给郑妃推给郑家，那要如何解决眼前的忧患，郑家的底蕴如何他会不清楚，还是要推给沈家。
李庭叹了口气，手掌撑在膝上，“或许真是沈氏怨气不散，集怨成灾，最后降到了大梁的百姓身上。”
温曳：“……”
他还是觉得他不能无所作为，不然他下次见到李炎肯定吃不了好果子。
“天灾鬼祸如今反而不是最重要的，陛下应当还是要好好想想这赈灾事宜，而不是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
李庭：“……”
李庭站起身来，拨开珠帘，朝温曳看了一眼，就往殿外走去，温曳了然的跟了上去。
郑燕儿看着二人的背影格外慌张，背后已经是冷汗密布了，事情的发展朝着不可控的方向而去，如果这件事不能处理好，那最后被舍弃的就只能是她了，她抬眼往去四面辉煌的宫殿，她决不能挖坑把自己埋了进去！
温曳对于久违的新鲜空气表现出分外的怀念，看着立在不远处装深沉的李庭，他慢慢走了过去。
“陛下可是在为国库烦心？”
李庭扭头看他，抿唇不说话。
温曳学着他之前的模样看着远方，“淮安三郡可是很富庶的。”
李庭一听他提起淮安三郡，整颗心都提了起来，那是李炎的封地，难道这温曳当真与李炎有所勾结。
一想到这里，他的目光都凌厉起来，“国师此言何意？”
温曳轻笑，对上他怀疑的眼神显露出十分的坦然，“就当是为沈后积阴德，只要陛下肯提，夜王就是倾家荡产的也会去做呀。”
“国师这话恐怕不妥。”李庭面色不豫，“沈氏是朕的皇后。”
“沈氏是一国之母，有母仪天下的风范，生前也是爱民如子。”温曳继续道：“陛下可以不从他一人那里入手，朝中大臣元老，均可为此次灾情献力，陛下要是紧盯着一个不放，反而不美，惹人猜疑。”
李庭包含深意的看着他，“国师此言甚是。”
……
朝露一连几天都没有李炎的消息，不过她自从上次冒雪去寻过他一次没寻到之后，她也没有再去寻他了。
朝露不是冷情的人，几个月的相处下来李炎对她也不是一个可以随意放开的人，只是当她猛然发现这个她记挂在心底里的人她居然所知不多，要是他一消失她就人海难寻的时候，她的整颗心都沉寂下来了。
这一沉寂就沉寂了好几天，就连平时顽皮的朝阳在她面前都不敢大喘气了。
朝露一本正经的敲打着算盘，看着账面上的字出了神。
这场大雪压塌了她铺子背后的那几排民居，幸好天祥镇上善人多，都出资搭建的大棚供百姓居住，这日子也就不难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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