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容悦怡却突然想到一件事,“柏煜,既然你有郎行龙给的药,那后来为什么又不能见阳光了,还说什么‘紫外线过敏症’,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年了,柏煜骗得他们好,害他们一直在想办法给他治这个病,原来这根本就是一个谎言。
池柏煜身子震了震,眉眼之间掠过痛苦之色,再抬起头来时,表情却很平静,“那也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本来郎行龙是想再为我配制一批药物,让我能够继续维持身体表面的平衡,结果他在药还没有配好的时候,就突然去世,我就不能再见阳光。”
于是,在他差不多十五、六岁的时候,在一次见了阳光,全身不舒服时,跟池峻峰夫妇说自己得了“紫外线过敏症”,不能见阳光。因为那时候他体内的药性还没有完全消退,所以见了阳光之后不像现在这样,会全身裂开,而是出现了一道一道类似被打过的痕迹,看起来真的很像“紫外线过敏症”,池峻峰夫妇不明真相,当然深信不疑。后来,池柏煜驰骋商场,所向披靡,华熠集团的生意伙伴虽然也觉得他这生活习性太异于常人,但因为与他合作最是有利可图,时间长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容悦怡点点头,“我明白了,柏煜,也真难为你这么多年黑白颠倒的,还守着这么大秘密,真是不过现在好了,我什么都明白了,不会再打你了。”说到这里,她有点不安,“柏煜,我以前打你骂你,你会恨我吗?”www.sxynkj.ċöm
“怎么会”,池柏煜立刻摇头,“我知道爸妈对我好,何况你会打我骂我,也全是我的错,我活该。”
听他这么说,容悦怡好气又好笑,“这孩子,怎么说话这是……”
池峻峰也有些不安地笑笑,“是啊,柏煜,你就别跟我们见外了,我……我的意思是,你之前一直没有说过这些事,现在突然说出来,是有什么打算吗?还是你想离开我们……”说到这里,他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在等池柏煜的回答,因为他真的无法想像,如果池柏煜离开他们,他们何以为继。
容悦怡也紧张地瞪大了眼睛,几乎是可怜巴巴地看着池柏煜,就等着他一句回答。
池柏煜静静看着他们,“我不能见阳光。”不是没有想过离开,但不是以这样的方式,不是在让父母知道了真相以后,在他们可能会有的恐惧的、或者鄙夷的目光中离开,现在这个样子,与他原先所想有天壤之别,他其实也身心大乱,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不过,在父母眼中没有看到到让他退却的东西,对他来说,也是莫大的安慰。
“不怕,我们习惯了。”老两口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回答,近乎讨好地笑着看他,好像池柏煜如果说个“不”,他们就会一起软下去一样。
“我也许活不了多少时候。”池柏煜咬唇,脸色煞白。
池峻峰夫妇对视一眼,虽然都痛苦莫名,但已经在试着接受这个事实,“你活着一天,我们也希望你是我们的儿子。”
“那是我赚了”,池柏煜笑笑,“爸,妈,我们永远是一家人。”
“扑通”一声,老两口的心总算落了地,一起过去抱住了他,“孩子,孩子……”
夏雨沫和汪江彻静静看着他们,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轻松,这样宁静,原来把一切都说开之后,并没有他们想像得那样,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因为有资格跟他们分享这些事的,都是他们最亲、最值得他们信任的人,谁会出卖他们?m.sxynkj.ċöm
“对了”,高兴过一阵,池峻峰想到一件事,“原来郎行龙并没有失踪,而是一直在郎村吗?”亏得当年关于他的事还被传得沸沸扬扬,大家都说郎行龙的失踪会不会是被外星人带走了之类,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却原来他离这个世界其实并不远。
“是的”,池柏煜点点头,“爸,妈,不瞒你们说,郎行龙其实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什么?”容悦怡大吃一惊,差点从沙发上滑下来,“他……他怎么会这样?”她可从哪方面看都想不到,池柏煜居然是神医的儿子,这也太不靠谱了吧?
看到母亲这个表情,池柏煜就算再满腹心事,也不禁苦笑一声,“很难相信吗?其实真要说起来,郎行龙在郎村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
“等一下,等一下!”容悦怡抬手打断他的话,“柏煜,郎行龙不是你的亲生父亲吗,你怎么每次提到他,都连名带姓地叫,这不好吧?”
夏雨沫也点点头,表示自己对这个持怀疑态度。
汪江彻和池柏煜对视一眼,似乎有些无奈,后者抿了抿唇,才答,“是这样,我们之前从来没想过会将这些事说出来,更不想让人知道净血人,还有我和郎行龙之间的关系,所以每次的到他,我只能叫这个名字。”
明白了。池峻峰夫妇和夏雨沫同时点了点头,这么说起来,还真是难为了池柏煜。
“我是天下最不孝的儿子”,池柏煜嗓音有些沙哑,大概想到在郎村时的一切吧,他眼神变的幽远,声音也低了下去,“自从给江彻他们做了净血人手术之后,郎行龙就一直愧疚难当,总说自己左手杀人,右手救人,这是违反天道的,早晚要受天遣。我那时候年纪小,虽然不太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他很不开心,身体也越变得很差,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后来,汪江彻他们在罗森孤儿院进行了一年的抗排异治疗,同时也为了让他们试着跟外面的人接触,已习惯将来的生活。等他们身体状况稳定下来之后,就陆续被人领养走,为免知情者在一起,会不自禁地说起郎村的事,汪江彻兄妹才被分开收养,而且那时候池柏煜也和他们一起,彼此发下毒誓,绝不把郎村的秘密说出去。尽管对那时候的汪江彻他们来说,并不太清楚郎村的秘密到底意味着什么。
后来,他们彼此之间就再也没有联系,尽管越是长大,他们就越来越明白郎村和他们自己身上的秘密有多么可怕,也渐渐发现即使做了“净血人”手术,他们还是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去生活,再加上那要人命的“二十年”之期,他们心里能好受得了才怪。如果不是机缘巧合之下,他们这些人居然离得如此之近,又走到了一起,还不知道会在将来的哪一天,孤独地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呢。
夏雨沫咬了咬嘴唇,心里很难受,“郎医生是个很好的大夫,可是也不能怨他吧……”
“那应该怨谁呢?”池柏煜摇头,眼睛里慢慢晶莹了起来,“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他因为这件事而郁结于心,总说自己早晚要下地狱,不管我母亲……我是说他的妻子古茗怎样劝他,他都解不开这个心结。再加上那么多年废寝忘食地研究郎村人的病,他更没办法适应郎村人日夜颠倒的生活,身体以极快的速度垮了下去,终于……”
就在池柏煜十五岁那一年,郎行龙突然去世,甚至来不及帮池柏煜配好药,就那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为免引起人们对郎行龙失踪之谜的猜测和随之必然会来的大乱,他们对外界隐瞒了这个消息,而是悄悄将郎行龙葬在了罗森孤儿院的后山,算是让他死后灵魂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十五岁?”容悦怡皱眉思量着,跟着恍然大悟,“啊!我想起来了!就是在柏煜上高中那会儿,突然有段时间,他情绪暴躁却又比平常更沉默,总是把自己关在屋里,早上起来眼睛又红又肿,我记得我还问他是不是早恋来着,原来……”
池柏煜脸上红了红,但想起那时候的丧亲之痛,脸色又变得异常惨白,“是当年的罗森院长告诉我这个消息的,可我却不能回去见他最后一面,甚至不能为他而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我心里……后来,古茗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加上我不在她身边,她倍感难过孤独,一年后也去世了,我才成了真正的孤儿。”
看他这痛苦的样子,容悦怡这个心疼,揽过他来,连连拍打着他的后背,“好啦好啦,都过去了,别再难过了……”
池柏煜笑笑,“我没事,妈,那时候我就算再不可理喻,你都没有骂过我半句,有你这样的妈,可以弥补我所有的遗憾了。”
“就你会说话”,容悦怡白他一眼,却是无比喜悦的,“我怎么会骂你,你那么难过,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更帮不上你,我才难过咧。”
汪江彻突然一笑,带着浓烈的自嘲意味,“其实,最难过的应该是我们吧,柏煜?你身上没有命债,就算身体上再痛苦,心却是坦然的,但我们……至少我越是长大,就越觉得心神难安,承受不住良心的谴责,其实,我真的很盼着二十年之期快点到来,是死是活,总算有个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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