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水大着胆子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见没人注意到这里的行为后,压低了声线,建议道,“小姐不妨乔装打扮一番悄悄去见一见那端王,也好让端王殿下不要再留恋小姐,寻个好人家的小姐娶了,这可是积德的大好事.”
张惜妍一手摩挲着茶杯的杯沿,思索道,“合该如此的.”但又看了看身上华贵的衣衫,苦恼了起来,“我自生来高贵,如何学得出那丫鬟做派,那两个嬷嬷很是眼尖,只怕我门都没出去就被抓回来了.”说到这里张惜妍的眼里闪过一丝阴沉.
这是希望再次被浇灭的味道.
碧水端看了张惜妍片刻,下定决心道,“办法总是有的,只是要委屈小姐了.”
张惜妍嘴角浮现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别卖关子了,只要能让端王殿下知道我的心意,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小姐心如磐石,只可惜天公不作美.”碧水叹息。
不多时,广元殿张惜妍的贴身宫女碧水就带着一个梳着双丫髻,脸蛋上抹着红屁股的小丫头从墙角的狗洞处钻了出来,她的头发已经蓬乱,微微带着点墙皮落下的红灰.
碧水将她扶正,“事出权宜,实在是委屈小姐了.”
张惜妍现下虽然实在嫌弃自己身上的装扮,但能帮到她的只有碧水一人,因此也不大好给对方甩脸子,连忙捻起自己的裙子柔柔地说道,“快别这么说,你这次帮了我,往后我只把你当亲妹妹一般疼爱。事不宜迟,快带我往翠微宫去吧,再过几个时辰嬷嬷便要进殿内教我礼仪规矩了,没有更多的时间了。”
好巧不巧,正在这时侯,一个红粉带面的小太监提着一篮果食从长街上悠悠地走来,打老远就发现了这对主仆,当然了,他自然没资格认识高高在上的寿康长公主外孙女,他只是从前和碧水多少有些交情,因此现下快活地大喊着,“碧水,碧水,许久不见你了,你如今在哪得力?”
碧水心底一慌,娇嫩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尬色,怎么在这处碰到了这么个大嘴巴,若是被他发现了她身侧这个被她精心大打扮过的丑丫头是张惜妍,那不多时全宫便都知道了,到时候主子的计划还如何实施下去。
那小太监见碧水不答话,还当自己是认错人了,往近了些走来细瞧,看清楚碧水的眉眼后笑得有些开怀,“果真是你啊。”他原本就对漂亮的碧水有过些歪心思的,想着对方不过是个伺候茶水的小宫婢,自己好歹也算太监上的小头头,称得上是般配了,但没想到这丫头前些日子也不知道往哪里去了,竟然一点消息都流不出来。
碧水眉头轻挑,做出一副有些蛮横的样子,在太监头上轻轻一拧,尽力将注意力都往自己身上吸,“害,还能在哪高就,广元殿呗,只不过走了几步运气,拨到偏殿去伺候长公主的外孙女张小姐了。”
小太监瞧了一眼碧水,见她不像说了假话,拉过她的手问道,“那怎么好些日子见不到你,总不见得伺候了人上人,你竟然连个出宫门的机会都不得了?”
张惜妍站在一旁看着她自以为的底层婢女太监还能自由自在的调笑的一幕幕,一边羡慕她们的不受约束,反而活得比她这样的宗室贵女更加轻松快乐,一边鄙夷着碧水到底是一介婢女,连个太监都能动手动脚,不禁面露苦笑。
碧水眼角瞟见了张惜妍唇畔的笑意,眉目一转连忙将小太监的手拍了回去,“瞧您说得,张小姐快出嫁了,内里管的严,宫婢都不准随意出入的。这不,我带着这个小丫头去尚宫局挑选些合适的首饰给张小姐压箱底背着。”说罢她将小太监粗鲁地推了推,“可别耽误了事情,不然你我一条贱命可是赔不起的。”
小太监虽然被说的有些糊涂,但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因而乖乖让出一条路来,嘴里还在念叨着,“若张小姐执意出家要带上你,碧水,我的好人,你可千万别忘了我。”
碧水强忍下心底的恶心,恨不得拉着张惜妍脚底生风,“是是是,你一贯照顾我的,自然忘不掉你。”
就在二人正要往翠微宫走去的时候,小太监突然叫住二人,毫无心机地一笑,捏声做调道,“碧水,我怎么见你不是从宫门出来的,反倒是向从旁的路子里爬出来的。”说话间他盯着碧水头上的几丝红土看了看,又作势要去看碧水身旁那个丑丫头。
碧水一愣,随即低下头有些害怕道,“我.....我若说了,你可千万别跟外人说去。”
闻言,小太监笑了,很高兴碧水能这样信任他,拍着胸脯道,“那是自然,也不看看咱么二人的关系。”
张惜妍则有些呆愣,觉得碧水不会来事,这样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因此便要从碧水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却听见碧水说道,“张小姐脾气烈了些,前些日子竟然将一个宫女毁容赶出了宫去,因此我千方百计地求了不去跟前伺候,如今等闲出来就是想离了广元殿,到尚宫局寻一寻有没有更好的差事。”碧水看着小太监,两行眼泪顺势滑落。她本就生得瘦弱,这么一哭更让人觉得心酸。太监也是男人,也没有不怜香惜玉的道理。sxynkj.ċöm
但他仍旧警惕地看了眼张惜妍,“那这位是?”
碧水连忙牵起张惜妍的手道,“这是我在广元殿的好姐妹,以后我们要同生共死的,自然要带她一起去寻个轻松体面的差事。”
小太监眼睛一路顺着那个丑丫头向下打量,见着她手上的银镯后,不疑有他,摆了摆手道,“快些去吧,仔细掌事姑姑罚你。”
碧水眼前一亮,用力地点了点头,抱住张惜妍便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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