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过去大半,春节就在眼前。
安晓从丽和宫领出惠儿,交到仕芸的手里。仕芸领着她先在院子里看了阵子梅花。
“惠儿,宫里有个绘画的高人,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
“卢娘娘。”
“怎么是她?”惠儿有点失望。
仕芸真心是心疼惠儿的敏感。可能,每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都缺乏安全感。“大家都说,卢娘娘画的花有香气,画的鱼会游动!”
“真的吗?我想看一看!”
“那惠儿想不想跟卢娘娘学习画画呢?”
“卢娘娘会愿意教我吗?”卢美人和成贵妃交好,惠儿隐约排斥她。
“我们去试一试,好不好?”
惠儿点头,兴高采烈起来。
卢美人看着挺着大肚子的仕芸,说:“芸贵妃,今天来我这里,恐怕不只是为了公主找师傅吧?”
仕芸含笑,用眼色吩咐小娥带领惠儿离开屋子。卢美人挥了挥手,宫女们纷纷退了下去。
仕芸直入主题。“据我所知,害死令弟的凶手另有其人,绝非李铁柱和王大仓。卢美人,莫要与虎谋皮,助纣为虐,有一天追悔莫及!”
“芸贵妃,既然知道真凶,就请明言!”
“卢美人,已经知道说的是谁,何必明言?无辜让好意担了搬弄是非的恶名。”
“难道芸贵妃不是在搬弄是非吗?”卢美人反问着。
“卢美人信不过我,可以直接去问刘美人。如果还是信不过刘美人,那你可以直接去问皇上!”仕芸
“皇上也知道?”
“知道的人还有很多人,可怜只有你这个做姐姐被蒙在鼓里!虽然是误杀,但不也是凶手吗?”
卢美人难以相信弟弟死于成家之手。如果是误杀,一切就变得合乎情理了。失神间,仕芸已经告辞,离开。
“师傅,我们今天画什么?”惠儿随着安晓走了进来。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今天啊,我们什么也不画。我先教你如何拿笔,如何选纸,如何研磨。”
惠儿不解地问:“师傅,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是什么意思,可不可以告诉我?”sxynkj.ċöm
“当然可以,我不是你的师傅吗?当师傅就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一句又是什么意思?师傅讲起话来和芸娘娘一样好听,惠儿什么时候也能这样讲话就好了?”
“你还真是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安晓摸了摸惠儿的脸蛋。
“这句我明白,芸娘娘这样夸奖过惠儿。”
“卢美人,你慢慢教吧,想着把她送回丽和宫!我先回西华苑了!”安晓终于知道了仕芸的报仇计划。虽然不能掌握全部细节,但是她相信血刃仇人指日可待。
德妃找不见大皇子,找到苏嫔宫里,最后来到了萧芸宫。一大群皇子公主在做游戏。德妃明明听见硕儿的声音,寻了半天,才发现硕儿被珠儿骑在胯下。几个宫女脸朝外,围成圆圈。珠儿竖着树棍,四皇子拓儿和四公主瑾儿跟随左右,朝着圆圈发起冲锋。最好笑的是,后面还跟着一只小白兔,被人轰着参加战斗。珠儿时不时地喊着小兔:“御前先锋,冲!”先锋绝无仅有地跑在了后面。
“硕儿,你在干什么,立刻给我过来!”德妃带着不满喊着。
“我们在攻城,三弟是皇帝,我是大将军。”
“既然是大将军,为什么跪在地上?”
“我是大将军,也是三弟的大马。”
“二哥,你来得正好,你来当敌方的坏蛋!”珉儿被珠儿推到宫女的人堆里面。“你可以指挥她们!她们都是你的将军。”
“我的千里驹在哪里?”
“在,在!”硕儿应声,重新又趴到了地上。
“硕儿,跟我回宫!”德妃强忍住不满。
“我不,城池还没攻下来呢,我不能当逃兵!”
珠儿骑到他的背上,挥舞着一段树棍。“冲啊!”硕儿一蹦一跳,快速奔向前面。
德妃喊着。“硕儿,你慢着些,别摔着弟弟了!”她的喊声没落,一人一马到了珉儿面前。珠儿举棍就劈,正打在珉儿胳膊上。胳膊不是很疼,但是珉儿感觉到羞辱、恼火,扬手就是一拳。珉儿早就嫉妒父母对珠儿的偏爱,现在他还要和自己抢夺皇位。珠儿没有防备,四面朝天摔下来,咧嘴哭起来。
“就你这副德性,还想当皇帝?”珉儿嘲讽。
拓儿拿着树枝抽着珉儿的腿,珉儿一把抓住了树枝。随来的宫女赶紧把拓儿抱走。瑾儿早被吓哭,跑着进屋找母亲。刘美人跑出屋,抱住了她,哄着。
那边,硕儿怒了,就势一头将珉儿顶翻在地。“他就当皇上,怎么地?!”
食盒摔在地上,槐花酥露出真容。珉儿鲤鱼打挺,起身,和硕儿打了起来。兄弟二人不是打斗,而是武功的对阵。看来,赵丰年不但在教珉儿识文断字,而且还传授了武功。
刘启恒一直站在远处,并未着急上前,只是望着。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成万州讲的一个关于秃鹫的故事。秃鹫躲在悬崖峭壁筑巢,产蛋数枚,第一只孵化出来的小秃鹫会把其他几枚没有孵化出来的蛋,挤出巢穴,摔下悬崖。小秃鹫还没有睁开眼睛看清世界,就本能地去争夺优越的生存权,同时独占着父母的爱。成万州讲完故事,对着年幼的刘启恒说:我希望你是第一只孵化出来的小秃鹫。刘启恒做到了,但是做为父亲,他害怕了。
“住手!”德妃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无从下手。珉儿毕竟年幼,受伤是必然。刘启恒上前,扯住他们的后衣领,强行分开。
仕芸闻声而来。“珉儿,你给我进来!”
母子进了屋子,一个坐着,一个跪着。“你自己说说,错在哪里?”
“我没有错。”珉儿有点倔强。
“是吗?那为什么?你没来之前,兄弟姐妹玩得开心,你来了以后,就不欢而散?你给我解释清楚,我可以假装你没有错!兄友弟恭,你没有学过吗?”
珉儿回答得流利。“兄不友,所以弟不恭!”
“你就是当弟弟的吗?除了硕儿,哪个不叫你哥哥?你为什么对珠儿动手?”
“就知道母妃偏心,喜欢珠儿,不喜欢我!”
仕芸惊讶珉儿的嫉妒心。“你是这样想的?那我们就不说珠儿,说说拓儿。拓儿为什么要拿树枝打你?”
“他们莫逆之交,自然帮衬。”
仕芸先是想笑,话没说全,路还没走利落,就冠以莫逆之交。转念一想,珠儿和硕儿不但是莫逆之交,而且还是生死之交。“同样是兄弟,为什么他们都与珠儿要好,都愿意帮衬珠儿,而不是你?你怎么不好好想想呢?”
“母妃,刚才不是说,不说珠儿的事情?为什么又提及他!”
“拓儿虽然小,但是他已经能分清楚黑白?有自己的选择!难道你还认为自己没有错吗?”仕芸有点担忧珉儿。壹趣妏敩
珉儿毫无悔意,更无知错改正的意思。仕芸沉下脸色说:“你那么喜欢打,直接打母妃肚子里的这个。来吧!”
“母妃生个小妹妹吧,我肯定很疼爱她?”
“是吗?那刚才是谁把瑾儿吓得哇哇大哭?难道瑾儿就不是你的小妹妹了吗?”仕芸捉到他的错处。
“那怎么能一样,不是一个娘生的,自然没有一个娘生的亲。”
“一个娘生的,也没看出来,你疼爱。珠儿反而需要硕儿来保护!旁人看到了,还要糊涂,珠儿是谁生的了!”珉儿终于被说得没有反驳的话。仕芸才问:“一会儿,皇祖母问起你脸上的伤,你怎么回答?”
“不小心跌倒。”
“还疼不疼,让娘亲看看!”
“母妃不用假惺惺的,还是到外面去看看您的心肝宝贝吧!”珉儿甚至打开仕芸伸来的手,站起身,大步到了院子。
仕芸听出珉儿的情绪不对,追出来。院子里清静不少,刘美人带着瑾儿回宫,拓儿则被宫女们领走。德妃望见仕芸走出来,忙见礼。“芸贵妃,请责罚!”
硕儿和珠儿坐在石桌旁分着酥饼吃,甚是友爱。仕芸望了一眼,说:“男孩子间动动手正常,做游戏不用太认真!德妃姐姐莫要放在心上!”
“父皇,抱抱!”珠儿跑到父亲腿旁。刘启恒把他抱起来问:“怎么样,皇帝不好当吧?”
“父皇可以教我怎么当!我一学就会,就好像上次父皇教我怎么捉蛐蛐一样。”
刘启恒望了一眼珉儿。珉儿夺过珠儿手里的酥饼。“槐花酥是给母妃吃的,你吃什么?脸皮怎么那么厚!”
“母妃不能吃槐花,你不知道吗?安姨说,母妃吃了槐花等于吃了毒药!”
珉儿望见朝着自己皱眉的父亲,以及依偎在父亲怀里的弟弟,倍加委屈。虽然刘启恒没有责难,但是也没有得到希望中的安慰。珉儿默不作声,拾起食盒,双眼噙着泪水,疾步离去。
出了萧芸宫没多远,珉儿遇见了安晓。他见到亲人一般,扑在安晓的怀里,哭得伤心。“安姨,母妃喜欢珠儿,父皇也喜欢珠儿,珉儿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不喜欢珉儿,珉儿是不是很多余的那一个?”
安晓被问住,捧住他的脸一看,更是讶异。“谁把你打成这样,告诉安姨,安姨准保不让他好过!”
“安姨,为什么你不是我的母妃?”珉儿钻在安晓怀里,尽情哭着。
“傻孩子,这话让你娘亲听到,该多伤心。”
“她才不伤心,她就是不喜欢我,要不怎么一生下我,就不要我了,把我送到了皇祖母宫里。”
“胡说,你娘亲最惦记你了,因为想你,眼睛差一点没哭瞎!”
宫墙旁,刘启恒望见黯然的仕芸,说了声:“对不起!”道歉有些迟,但总好过没有。仕芸转身向回走。现在的珉儿是不想见到她的。
那边,珉儿还在说:“那她为什么不要我了!”
傻孩子,哪个母亲会不疼爱自己的孩子。仕芸一时解释不清楚宫中复杂的争斗,太后出于保护皇嗣,培植皇储的考虑,才代为抚养。
“珉儿长大了,就知道了。”安晓的回答也是仕芸心里所想。
“那她不能吃槐花,安姨为什么告诉了珠儿,没有告诉我?”
安晓故意说:“她都不喜欢你,你还关心她能不能吃,爱不爱吃?”
“可是,她是娘亲,怎么能不关心!”
“说半天,就这句还像句话。”刘启恒说着,现身出来。“珉儿啊,你可能不知道,唯独你出生的时候,父皇是抱了又抱,不肯放手。皇祖母更是视你为掌上明珠,所以才把你从母妃那里要去!”
“反正我都不记得,只是听你们大人顺便说。”珉儿不相信。
“那父皇现在就抱一抱你!”刘启恒说着抱起的珉儿,扛在肩膀上朝前走。珉儿起初惊喜,继而变得害羞,央求父亲放他下来。刘启恒并没有放手。“今天,一定要你记住!”
肋骨被健硕的肩膀硌得生疼,但是珉儿感到充实的幸福。
安晓拎着食盒跟在父子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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