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宝站在萧芸宫的大门,翘首以盼。仕芸坐在屋中,无法静心读书。终于,她们等回来安晓。
仕芸听说安晓连夜搬走,不免问刘启恒:“明天不行吗?”
“今晚和明天有多大区别,还是在宫里,想见还是可以见到的。”刘启恒说。
仕芸想象中,风风光光地送安晓出嫁。“那让她在萧芸宫里挑些东西拿走吧。”
“芸妃的东西,我不需要。”安晓一口拒绝。
刘启恒不满地望了安晓一眼,见她肿着脸,张了张嘴,没做声。她虽然在赌气,但是心还是向着仕芸的。关键时刻,她挺身而出,保护仕芸。即使如此,她还是不能完全打消刘启恒的顾忌。
安晓紧接着加上一句:“不过,人我要带走几个。”
“应该。”仕芸满口答应。“多挑选几个。”
小娥把萧芸宫的宫女都召集了来。安晓想也不想,就说出了三个名字:荷月,绿丘,筱宁。
仕芸不禁皱眉,安晓挑选的几个都是边角料。荷月最娇气,绿丘偷懒耍滑,筱宁笨手笨脚。
安晓念念着。“还有一个。”她细致寻找着:“就是你!今儿,刘美人来的时候,是你奉的茶吧!金碧?”
宫女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用着膝盖向前,行走数步。“芸妃慈悲,留下奴婢!”
安晓一直背着的手拿到了身前,手里多出一根木棒,猝不及防打到宫女的嘴上。“你好像认错了主子。”宫女登时血流如注,牙齿掉了几颗。
仕芸愕然。“安晓?皇上还在呢!”
安晓冷笑,声音高了几倍说:“留下的,都给我安晓听好了,我随时回来挑人!”一手攥紧带血木棒,拍拍敲打着另一只手的掌心。“我呢,最喜欢挑那种吃里扒外的!”安晓再次抡起木棒,朝着金碧的后背狠狠地来了一下。
先前被挑选的三人,呆若木鸡堆在地上。没有被挑选到的,大气都不敢出,垂着头。
仕芸刚想说什么,刘启恒抢先说到:“挑好了,抓紧离开萧芸宫。”
仕芸听到刘启恒催促的话,有点不悦。“喜宝,你也跟着安晓去那边吧。”
“我?!”喜宝望着血淋淋的宫女,又望向变得完全陌生的安晓,明显在犹豫。
“喜宝有喜宝的去处。暂且留在萧芸宫。”刘启恒朝着黎公公递了个眼色。黎公公叫走不相干的人。
“朕有话问你。”
仕芸随他进了内寝。黎公公为他们关好了房门,守在门口。
刘启恒转过身,正色地问仕芸:“今天的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皇上,指的什么事情?”
“刘美人的事情。”刘启恒说。
仕芸没有马上回答。她只是觉得刚刚滋生出的亲近感,燃起微弱的希望,因为他的问话又回到了原点,甚至比原点还要远的距离。发生同样的事情,赵丰年不会问出愚蠢的问题。因为赵丰年懂她,心疼她,无条件地包容她。赵丰年说过:芸儿就是他的命。
“难道真是你做的吗?”刘启恒捏住了仕芸的肩膀。
“皇上,是要行刑逼供吗?”仕芸平静地说,淡定得让人看不出丝毫波澜。
刘启恒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还加大了手掌的力度。“朕,要你马上回答!”
“如果真是我做的,皇上会怎样对我?废了我,放我出宫?那么我如皇上的愿——承认,也希望皇上也能如我的愿。”
“你这是什么态度?”
“皇上不是说过,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我可以随便说话。”
“朕就是想让你亲口说一句话,有多难?你是不是一天不气朕,就活不下,还是不想让朕活下去!”刘启恒大力摇晃着仕芸的身体。
仕芸头昏,本能地靠住了男人的身体。“不单单是刘美人,包括郑美人的小产,……”
“郑美人?也和你有关系?”刘启恒推到了怀里的人。sxynkj.ċöm
仕芸额头磕到了桌子边缘,留着血。“和我有关系的话?我会做得天衣无缝,不会让太后产生怀疑,不会给皇上机会来羞辱我!”
刘启恒望见仕芸额头缓缓留下来的血,恢复理智,才发觉他的问题伤了仕芸的心。他俯身去搀扶。仕芸躲开他的手,扶着凳子,站了起来。
“朕要去刘美人那里看看。”刘启恒匆匆走了。
没有一句歉意,没有一句安慰。仕芸有些失落。她说不清楚自己在失落什么?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对刘启恒有了要求,有了期许,甚至探究他的爱是真是假?
刘启恒走出萧芸宫,张力本奉命前来。
“在萧芸宫外加派人手。”刘启恒简明扼要地讲。
张力本领命,离开。
半路,刘启恒和德妃遇见。德妃说:“我刚从那儿回来,刘美人不大好,卢美人一直陪着呢。”
“刘美人有没有说,孩子是怎么掉的?”
“哪里敢深问?虽不像郑美人哭得泪人一般,但是我看着有隐情。皇上不妨问问,或许她是愿意对皇上说的?”德妃拿不准地说。
“起风了,德妃早先回去。”
“皇上,莫要太伤心了。”
刘启恒含糊应着。不到一个月就失去两个孩子,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记着早些休息,身体重要!”德妃陪着刘启恒一起走到刘美人寝宫前,才告别,返回。
刘启恒看见卢美人,说:“难得你能在这个时候来陪着刘美人。”
“正因为是这个时候,我才应该来的。”卢美人说。
刘启恒说:“回了吧,今晚,朕来陪她。”
卢美人告退。
刘美人扑在刘启恒怀里,静静地,了无生息。
“朕知道你委屈,想说就说,不想说,朕也不多问。只是,你哭哭才好,憋在心里会生病的。”
“皇上,孩子没了。”
刘启恒扳过刘美人的身子问。“好端端地,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刘美人把头靠在了刘启恒肩膀上。“但不是萧芸宫。”
“无论是谁,朕都不轻易放过!”刘启恒咬着牙说。事实和他判断近似。
“皇上,他生出来的时候,还有气,就睡在我怀里,可是一下子就没了……”刘美人眼睛里充满愤怒和仇恨。“都怪我,命浅福薄,没留住皇子。”
“胡说,你是朕的嫔妃,怎么会命浅福薄!还会有的,相信朕。”
“以前想着德妃姐姐可怜,现在,怕是还不如德妃姐姐呢。”刘美人说。
“哪能?不会。”
刘美人依偎着刘启恒,享受着从来没有过的温情。此时,只有他们二人的心情是一样的。旁人的安慰再真挚,也无法代替惺惺相惜的依偎。
安晓去的院子叫西华苑,虽临近静心苑,但是深藏于树木之中,很不好找。难怪刘启恒命小豆子领路。据说,西华苑通常住着遭受软禁的人,堪比冷宫还要冷清。
粗略清扫,稍至规整,算是安顿。安晓命金碧跪在门口,守夜,明天一早问话。
深夜,安晓从睡梦里听到异响,猛然惊醒。只见床前,两个蒙面人打成一团。一个黑衣,一个灰衣。
院子里传来宫女尖叫声,黑衣人跳窗而出,灰衣紧随其后。安晓跳下床,冲到院子。当中,金碧躺在血泊里。荷月站在旁边,吓得嗷嗷直叫。
安晓吩咐她喊卫士来。黑衣人听到,抽身,一剑刺去。灰衣阻挡不及时,荷月的腿受了伤,倒到地上,动弹不得。
安晓顾不了那么多,朝大门外跑。
灰衣人吼了一声:“你还不回屋。”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安晓愣神,黑衣人已经追来,剑指喉咙。灰衣人早有防备,挡在安晓面前,与之厮杀。
好在绿丘和筱宁也已经从侧屋跑出来,安晓朝她们挥手。她们惊慌,一路朝门口跑,几次跌倒,相互搀扶安全逃了出去。安晓蹲下来,尝试拉起金碧,但是剑伤太深,一剑致命,且几乎一分为二。再去查看鼻息,已是徒然。
黑衣人无心恋战,目的明确,索要安晓性命。想法设法接近安晓,灰衣人恰恰相反,始终保护在安晓左右。
“哪路好汉,莫要挡了别人的财路。”
“多少钱,本公子给你!”灰衣人刻意使用假声说话。
“今晚,你们都要死。”黑衣人说。
两个蒙面人虽然在说话,但手上的刀剑仍在激战。灰衣人脚步加快移动,刀光凌厉,行云流水。黑衣人招教不住,思量着偷袭安晓,结果性命。灰衣人望着他奔着安晓而去,情急之下飞出刀。“躲开。”www.sxynkj.ċöm
安晓本能地举起金碧的尸体,挡住了剑,躲过一劫。黑衣人轰然倒向。灰衣人走过来说:“一个尸首有什么好看的,不知道躲远点吗?”
“你快走,这里我来处置。”安晓说。
灰衣人抽出刀,用脚翻过黑衣人的尸体,刀挑开了他的面罩。“进屋吧!”
安晓没有动。外边,人声渐渐近,火把在黑夜变成一条长龙。没有时间了,灰衣人在黑衣人的脸上补了几刀。
“我都不愿意嫁给你!为何还来帮我?”安晓青衣薄衫,染上了血污。一阵树摇草低,长发迎着风儿飞舞,袅娜的身形隐约可见,引人想入非非。
“我愿意。”灰衣人虽然没有扯下面罩,但是安晓知道他是成至远。
成至远刚刚跳出后墙,张力本带领着卫士冲了进来。
安晓站在院子中心,身旁两侧各有一具尸体。张力本看过尸首,把带来的人分成两拨,一拨看守西华苑,一拨随着他捉拿另一名刺客。
安晓命绿丘把荷月搀扶进屋,又命筱宁找些盐水来。万幸,荷月伤口不深,只是一直在流血。盐水擦拭伤口,娇气的荷月疼得嗷嗷直叫,泪水留下来。
“哭什么?死不了!”安晓不耐烦,推开笨手笨脚的筱宁,熟练地包裹好。“包扎得紧一些,才可以止住血!”
忙碌间,刘启恒来了。“小豆子,去请个太医过来。”刘启恒望着安晓血迹斑驳的衣衫,问:“你看清刺客的模样了吗?”
“一时间惊慌,什么也没看清楚。”安晓说。
明明从容不迫,还拿惊慌当做说辞来搪塞。“你惊慌的样子还真是特别。”刘启恒对于安晓的戒备心达到了空前的高度。
院子里,孙宇正在查看两具尸体,宫女金碧是刺杀对象,剑伤毙命,死于男刺客之手;男刺客背部一刀致命。
这时,张力本急急回来。“属下无能,未捉拿到另一名刺客。”
“跑得够快的,看来他熟知宫内情况。”刘启恒刻意把目光转向安晓,说:“你还是先回萧芸宫住吧。”
安晓没有回答他,而是走到了尸首旁边。“孙大人,你有没有注意到,宫女的剑伤,是否眼熟?”
孙宇抬头看见满身血迹的安晓,说:“安姑娘,有话请明示。”
“我看着有点像十几年前,孙大人叫我去指认的那具的尸首!”安晓还看着像母亲和外婆身上的伤口,只能藏在心里。成至远认识刺客,怕牵扯成家,毁了刺客的面容。成家就是安晓寻找多年的仇人。
“十几年前,什么尸首?”刘启恒插了一句。
“回禀皇上,十几年前,微臣任京北尹的时候,曾请安姑娘去指认一具横死街头的尸首。死者就是把喜宝卖给芸妃的妇人。”
“这样的小案子,孙大人也要亲自过问?”
“皇上有所不知,案子很蹊跷,妇人身上的钱袋分文不少,一剑毙命,诚然是专门以杀人为生的熟练手段。”
“微臣后来猜测过妇人的身份,但难以查证,未敢禀报皇上。”
“孙大人,随朕回甘全宫。”刘启恒说。
天色将亮,尸首还未搬走,直到徐盛来看过,才被卫士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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