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挤满嫔妃,异常喧嚷。
宋妍在说话:“姑娘虽拿着凤印,但是没有行大典。名不正言不顺!按说,没有权利管理后宫事物,处置嫔妃!”
“可不是,嫔妃都还不是?想处置谁?”有人附和。
还有人低着头嘀嘀咕咕。“从前后宫也都是德姐姐管事,没有像今儿这么般乱!”
人群里七言八语。安晓指使绿丘维持秩序,仍是压制不住局面。嫔妃不比宫女,不是谁人能随意责罚。拿准这点,嫔妃们大多有恃无恐,难免造次。
“好了!”壹趣妏敩
“诸位雅静,姑娘有话吩咐!”子欣一嗓子,嫔妃总是彻底安静下来。她在太后身边多年,余威尚在。更可况,宫里传说太后留下懿旨,就在子欣手里。谁敢触子欣的霉头,如真有什么懿旨,拿出来宣读,别说嫔妃之位,恐怕性命都会丢掉。
仕芸望过跪着的嫔妃,又望向站立的嫔妃。“想说话,大可像妍妃一样,站到人前来说,否则就免开您的尊口!”
宋妍又说:“要说掌管后宫,自然是品位高的嫔妃,德贵妃和成贵妃联手执掌最为合适?是不是啊?”
郑嫔说话:“母后,将凤印给了姑娘!宫里的事情自然由姑娘做主!”
宋妍一张酸脸,很不客气。“表姐,你难道忘记了自己只是一个小小嫔,有你说话的地方吗?且站到一边凉快去!”
宋嫔一个劲地拉着妹妹,说:“少说一句吧?妹妹!”
“姐姐,你觉得自己是妃吗?”宋妍趾高气昂地说。宋嫔造了一个大红脸,被郑嫔拉到旁边,羞愧得不再语言。
安晓发难。“妃又怎么样,你还真拿自己当回事啊?母后尸骨未寒,你就敢违抗懿旨?!”
“够了!”仕芸呵斥住安晓。“妍妃说得有点道理,那我们就不妨当场问一问?成贵妃……”
成贵妃早就远远坐在树下,看着热闹。“姑娘可别问我?本宫怀着皇子呢,那能操得了那份闲心?”成贵妃虽与安晓翻了脸,但是对仕芸还算恭敬。
仕芸来到德贵妃面前。“德姐姐,你可是想着要执掌后宫?”
德贵妃沉默不语,来了一个不置可否。
仕芸是想立规矩,约束嫔妃,不想被德贵妃利用变成夺权造势的机会。太后啊,太后,您老人家可能万万想不到,宫中虽难寻皇后之才,阴谋行事的小人却不计其数。仕芸冷冷笑一声,面向众人。“德贵妃自己不好说,是与不是。这样吧,还是大家来推举,认为德贵妃应该执掌后宫的嫔妃举手!”sxynkj.ċöm
部分嫔妃心境浮动,观望起来。仕芸寒起面容,眯了眯眼睛说话:“荌妃,拿纸笔,将举手的嫔妃的名字记录下来!”
那些心向着德贵妃的人原本就犹豫,又望见安晓凶神恶煞的模样,谁还敢出声。安晓象征性地走一圈,便高声回话:“回禀姑娘,没有人推举德贵妃执掌后宫!”
仕芸会心一笑。“妍妃,我已经问过两位贵妃,也问过大家的想法,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无论怎么说姑娘都是名不正言不顺,难能服众!不能处置嫔妃!嫔妃们也无须听命于你!”宋妍鄙夷私下里信誓旦旦的嫔妃此时唯唯诺诺,感觉到孤掌难鸣,但气势却还在。
“说得好,我名不正言不顺,但是你——妍妃今天能不能找出一个人比我还要名正言顺的人出来?!”仕芸说得掷地有声。
东、西两宫皇贵妃不愿执掌后宫,自然顺延到妃位,但安晓的妃位册封时间最早,当为首选。如果顺延,宋妍占不到便宜,完全没有说的必要。宋妍终是理屈词穷。
那边,仕芸来到受罚的嫔妃面前。她们刚刚悄悄私自站起身,眼下纷纷又都跪下去。“你们听好了,是现在领罚,还是将来领大罪?想好再说?”
相互对望之后,数人异口同声。“吾等愿意领罚!”
“妍妃,听到了吗?看来也就你一个人那么想,大家都想我是名正言顺!”仕芸根本不给宋妍反驳的空隙,继续说话:“很好,大家没有异议的话,明天开始都来长乐宫请安!”
“明儿你们都不用来长乐宫……”藏于门后的刘启恒现身,背负着一只手,迈着稳健的步子走来。
人群里听见君王的声音,一阵骚动,欢喜雀跃的有之,蠢蠢欲动的有之,不知就里的有之,作壁上观的有之。所有人在场的人几乎同时安静下来。杏眼微微扬起,仕芸观察着嫔妃们各色的表演。德贵妃暗喜,看来君王与准皇后失和的传闻是真切的事情。毕竟,皇后是太后指定。据传,他们初次在长乐宫圆房,亦是太后撮合。君王出于孝心,勉强为之。如此,她必然有可乘之机。
短暂停顿后,刘启恒高声地宣布:“所有人直接去萧芸宫请安!”
德贵妃心凉去半截,颇受打击的神情,应声施礼较之众人慢了片刻。
转身,刘启恒又放低声音对仕芸说着话:“这样免去你来回跑的辛苦!”
不知道男人躲在大门口多久,看热闹,瞧着她出丑。风平浪静了,他才想起惺惺作态送关怀。仕芸拂开落在衣袖上的大手,当众不好发作,只回以浅笑,另说:“德姐姐请留步!子欣沏了一壶好茶,不如进屋一起品尝?”
想必,姐姐是要决心收拾德贵妃。安晓心情激动地说:“什么好茶?我也要尝尝!”
“你几时变成喜宝样子?”仕芸低语着,表情保持原状。
安晓执意。子欣将她果断地挡在外面。
德贵妃进到屋子里,哪里有什么茶水。人刚进门,身后的门就被重重地关闭严实。屋中一下子没有阳光,显得幽暗。面前便是太后仙逝时的床榻,呈现着阴森森的气息。
德贵妃有些心虚,说话的声音因为颤抖,微微地走调。“姑娘,不是请我喝茶的吗?茶在哪里?”
“别人不恭敬是在外边,德贵妃却在里面!你可知罪?”仕芸浅笑,目光犀利,望到对方露出裙裾外边艳丽花色的鞋尖。
德贵妃缩回鞋子,拉扯裙裾遮盖,故作镇定地问:“姑娘何出此言?”
“德贵妃的罪责有四,第一桩失仪。竟与我并肩而行,平起平坐?之前,我在众人面前给你体面,给你们张家留着周全。如果你不想要这些,我定会成全你!”
德贵妃漫不经心地听着。所谓失仪,一天没有大典,一天无法治罪。说白了,随各自的心情,当她是皇后可以,不当她是皇后也没有什么不妥当。单看称呼就五花八门,直接叫“皇后”有,叫姐姐妹妹也有,大多数还是叫她一声“姑娘”。
“第二桩,你失言。硕儿怎么就不能去西华苑,怎么就不能和珠儿玩了?”
面对质问,德贵妃不以为然。
“第三桩是失行。德贵妃,你做了什么?我知道,你自己心里更清楚!应该就不用赘述?”
这句话倒是让德贵妃显得不安起来,明里暗里作对的事情有些记不清了。
“最后,是失心。你心里大概也是想着我名不正言不顺,我只能代替母后提点你,悬崖勒马,不要失去本心,成了魔,成了鬼?”
“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姑娘就是宫中规矩,朝廷的王法,我是说不清楚自己的清白!”德贵妃语气强硬,故作镇定,拒不承认。
仕芸癫笑。“我是你啊,就是直接把所有的战马都毒死,危机社稷,岂不是更好,或者再克死几个嫔妃,皇上生个病什么的?”
“我没有,我可从来没有想过害皇上!”德贵妃从座位上弹起,站立着摆动手。
“姐姐再想做什么,不妨问问我,因为我的招数或许比你多一些,也或许比毒一些!五畜是牛、犬、羊、猪、鸡。你对着周美人养的猫,还有苏妃的那些个兔子和鹞鹰使什么劲儿?你怎么也不嫌累啊?”仕芸话锋鄙夷,面色凌人。
“我……”德贵妃阵阵语塞。
“我忍你一次,可以,忍你两次也可以。但不能再忍你,硕儿只救珠儿两次,虽你是硕儿的亲生母亲,绝对没有第三次可以忍你的道理!”仕芸逼近对方,几乎零距离地对视。
德贵妃早被对方的气势震慑住,微微垂着脸,眼睛不知道望向什么地方。
“我想姐姐是忘了硕儿为什么变成今天的样子,原本他是可以像珠儿一样聪明伶俐。姐姐喜欢它,就拿去。”仕芸打开红绸,平展在桌面。“但是你确定自己能够完成母后的遗愿,母仪天下,恩泽四方。你保证能够做到吗?马上拿去?!”
德贵妃望着绸布上的凤印,下意识地向后退缩,直到触碰到落地的仙鹤香炉,才被动地停下来。
“正月里,太尉府上下一片素白,主仆戴孝,京城多有府邸效仿,你张力臻,张见之后人,当今皇上最信任,故去太后最倚重的德贵妃何以至此?你对得起皇上赐给张家的金匾吗?满门忠烈四个字你可受得起吗?皇上是如何对你?母后又是如何对你?你怎么可以那样……对母后?!”太后操劳大半生,最后还落得灵柩落地,灵魂难安。想想,仕芸心头就发酸,悲痛难忍,泪水无拘无束地流出来。
德贵妃不禁动容,跟着哭泣起来。往事如昔,太后的慈爱徐徐浮现眼前。她是君王第一个女人,自是太后一手安排。发现硕儿愚钝,太后第一时间前来安慰。掌管后宫难免有闪失,太后不但从未深责过她,还时常在君王面前夸赞。
“对了,我还想跟你说。那硕儿啊,边喂食鹞鹰,边想要吃肉,好在被珠儿拦下来了。不然?”仕芸适当添枝加叶。
一脸讶异,似乎挂在上面的泪水也静止。德贵妃木然,唯有悔恨。
“你做的事情,不止我一人知道。”仕芸暗示君王亦是了解真相。
德贵妃从木然中惊醒,陷入更深的讶异之中。难怪太后不在了,君王对她异常冷漠,敷衍都直接省略。张力本或许听到风声,为她遮掩过,也苦心相劝过。德贵妃汗然,羞愧难当,跪下膝盖,伏地不语。
仕芸将人扶起。“言尽于此,还望姐姐,从此心存清明,恪守本分!”
新后入宫,五畜难安?皇后是新的不假,但不是新入宫。仕芸心中暗暗苦笑。“德贵妃离去后可有异样?”
“看着,好像是去黄祠堂了。”子欣回答。
“那就好。”黄祠堂应该是德贵妃伤心的开始,因为伤心,她开始嫉妒,因为嫉妒,她又选择了……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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