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实不成体统!
不说别人外室知情知趣、恪守妇德,他对夏氏的要求已然很低,可如今她倒是越发猖狂,竟然还爬屋顶去了!
便是摔下来也是她得一教训。
至此,耶律肃根本没有出手的打算,只看着下人们取来一床床褥子垫着。
悬挂在屋檐下的夏氏一迭声的叫着:“大人……大人……”
委屈又无助。
却只用了一条胳膊攀住,另一条胳膊紧紧护着纸张。
夏宁继续哭道:“奴……奴的胳膊疼的快抓不住了……大人呀……”
耶律肃忽然想起昨晚某些片段,这外室也是这般叫着。
在床底之间任她胡闹也就罢了。
可在外她毫无进益,反倒还愈发形式荒唐起来。
见耶律肃没有出手的打算,夏宁愈发伤心了,胳膊已经开始打颤,即便如此,也不愿意松开另一条胳膊去攀住,只向着耶律肃垂泪:“奴这一跤若摔得今后无法伺候大人,还望大人珍——”
字到一半。
手上功夫已至极限。
猛地坠落跌下。
她怕极了,闭着眼,呼喊着:“大人——”
惊慌至喊破了音。
梅开等人早已吓破了胆子,手上捧着被子正准备垫上去时,一道黑色极影掠去,将坠落下来的夏氏稳妥的抱在胸前。
罢。
之后再罚她。
男子一身健硕,姿容俊朗,气质高冷尊贵。
女子被置于胸前,惊骇失色之色,难掩曼妙身姿,与艳艳相貌。
光是飞去救人一幕,美如戏台上的一幕。
看得人面红心跳。
·
落入宽敞结实的怀中后,夏宁在心底松了口气。
这耶律肃脾气阴晴不定,但终究容得下她。
睁开眼,面上惊魂未定,也不顾着先谢过耶律肃的‘救命之恩’,反先举起一直护在手中的纸张,殷切的递给他看。
苍白的小脸,血色褪去,可眼睛却亮的刺人。
“大人,您看——”
下一瞬,眼中亮色化作眼泪,唰的喷涌而出。
耶律肃抱着她往屋里走去,面色看的厉害,就听得怀里的夏氏还在哭哭啼啼:“奴白摔了一回!”
“也要凭白被再罚一回!”
“它、它怎么能晕开呢!”
她哭的万分委屈,比任何一次都委屈。sxynkj.ċöm
手里还揪着被雨水、汗水晕开成一大片墨团的纸张,哭的哭丧考妣。
哇啦哇啦的。
有些呱噪。
耶律肃被她吵得失了耐心,进屋后一脚踹开里屋的门,将人扔在床上,呵斥道:“闭嘴!”
夏氏也果真闭了嘴。
一双泪眼直直盯着他,眼眶通红,眼泪唰唰的滚落着,脸上都是泪痕,嘴唇抿着,委屈的抖着。
双手还捧着已成墨团的纸张。
原是风情万种的外室,此时却哭的这么——
不成体统。
这夏氏,怎的如此能哭?
耶律肃略有些头疼,满脸怒容稍稍有些缓解,弯下腰,抓起她的一条胳膊,捏住手腕,将她的掌心朝上。
又从腰间拿出伤药。
灰褐色的粉末从瓷瓶里抖落,落在她勒的红肿渗血的手掌心上。
看样子像是也不太生气了。
夏宁拿眼神窥探着,小心着问道:“大人,您不生奴家的气罢?”
明知故问的外室。
才要开口训斥,看见夏氏满脸的泪痕,话到嘴边就变了。
耶律肃冷剐她一眼,“就你这身手,这么些年的梅花桩白练了。”
夏宁吸了吸鼻子,小声辩解道:“瓦片落了雨湿滑,奴手里还拿着东西,大人欺负人,只说是奴家技艺不精。”
方才还哭得呜呜咽咽。
这会子倒是已经好了。
耶律肃替她上完药,又取了下人递来的绷带包扎,包扎的手上多使了两分力,疼的夏宁嘶嘶的倒吸一口寒气,却也不敢喊疼。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抽出帕子掩盖住自己满脸泪痕的狼狈邋遢样,只露出一双哭的泛红的眼,那双眼灵动传神,似会说话勾人一般,“是奴说错了,奴那些绣花架子不牢靠。这厢多谢大人救恩之恩,奴——”
然后止住,眼波流转,娇媚动人。
接着开口道:“下回——”
耶律肃见惯了她这撩拨人的手段,听得她说下回二字后,眼神遂然冷了下来,“你还敢爬?”
夏宁盈盈含笑道:“下回可不敢爬了。”
但这语气——
加之这眼神,毫无说服力。
就差将‘下回还要’这四字刻在脑门上。
对这外室阳奉阴违的性格心中升起不悦,“夏氏,看来是我待你宽容过度,纵的你如此顽劣。再有下回,自己去领十五板子!”
夏宁惊了,连帕子也从手中落下。
喃喃一句:“大人……”
眼中又闪着泪光。
可她极快的垂了头,道:“便是十五板子……奴也……认……”
耶律肃不曾想会听到这个回答,厉声斥道:“夏氏!”
夏宁只垂着头,低低诉道:“奴除了会伺候大人,别无长处。昨儿个听大人问我是否能画堪舆图时,您不知奴心中有多欢喜!”情绪激动之下,抬起一张微红的脸来,虽泪痕遍布,邋遢了些,可眼中绽放的欢喜却光耀夺目。
“大人或许会笑话奴家不自量力,可奴家一身自由、一身家当皆是大人所赐,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奴家能略尽一二的事,还求大人……让奴家试试罢!若是——成了呢?若是奴真能悟出一二呢?”m.sxynkj.ċöm
她双膝跪在床榻之上,身板挺直,一手轻拽着耶律肃的袖子。
恳求道:“大人……”
见耶律肃的表情不再冷下,她又道:“堪舆图作画需得登高望远,便是奴真的摔着了,那就只当奴是自作自受……”
说的耶律肃脸色略变,夏宁这才用帕子掩了唇,收敛了些。
“十日为期——”耶律肃忽然开口,“倘十日内悟不出一二,就别继续丢人现眼了。”
夏宁大喜,大喜过后又道:“那登高一事大人可还罚奴?奴定会让丫鬟们垫上厚厚的褥子,便是摔了也摔不疼的人的。”
“我派一侍卫跟着你。”
夏宁瞪大了眼睛,像是被喜砸晕了脑袋。
愣了好一会儿才笑的眉眼弯弯,声音里都是乐呵:“谢大人!谢大人!”一咕噜就从床上爬下来,深深福了一福,“奴谢大人恩典!”
这般快乐的模样,是耶律肃第三次见得。
却是第一次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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