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百年岁月的侵蚀,贝利亚港内杂草丛生,建筑在其中就像是建造在树林中的钢筋水泥,但出乎意料的是,这里格外的安静,除了不远处其他小组传来的琐碎说话声,连风吹和虫鸣都没有。
夏季从太阳升起就开始温度升高,金黄色的阳光洒在这么一座荒芜的无人城上,显得更加的空寂。
毕竟曾经是重要的先进城市,这里街道很宽,路口四通八达,道路两边的楼几乎全是老式办公楼,仿佛还能看到百年之前,就在太阳升起的这个时间点,路上来来往往都是拿着早报提着咖啡准备去上班的人,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
那时的人们可能没有想到,这座热闹的城市某一天的清晨里只有寂静无声。
伏乐生提议先去寻找规则限定的三个地点,但他们都没想到的是,其实根本不用那么费劲。
因为刚进去没多久,钢铁厂就在群楼后面显现了出来。
它实在是太大了。
不同于朴素的办公建筑,它以一个巨物的身姿,匍匐在这座城市的正中心,外表的钢铁构架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一行人正好背对着东方,抬头窥视时差点被晃瞎了眼。
“钢铁厂……是吗?”童树迟疑地说道。
伏乐生:“看着像,那先去钢铁厂踩踩点吧?”
黎宿自然没有异议:“走吧。”
伏乐生又把视线投向了管家,管家没有给予反应,同样的,也没有提出反对,众人心下了然,不再多言。
科隆钢铁厂,这是它的名字。
由钢铁铸成的一座可以称得上“城”的大工厂。
从门口抬头看,对颈椎颇有些不友好。
“真高啊。”童树感叹。
不亏是各领域都领先于时代普遍水平的贝利亚港,连百年之前的钢铁厂也跟现代没什么两样,但又较之多了几分岁月的气息。
他与伏乐生都在端详这座建筑,而另两人则……
黎宿留意到管家在刚刚抬头的时候,非常突兀地顿了下,静默几秒后,有些缓慢地,回复了原先的姿势。
那副样子黎宿很熟悉,因为早上在餐厅时,他用指尖血肉模糊的右手去端滚烫的咖啡时,就是这个反应。
疼痛来得猝不及防,愣了一下,等劲儿缓过之后,才慢慢地收回了手。
从早上集合到现在,管家都没显露出什么不对劲,只有刚刚微乎其微的忍耐喘声才让黎宿多留意了一下。
难道他也?
可是他不是菲尔德·麦克的人吗?还是昨晚有参赛者和他起了冲突?
“你在做什么?”管家冷淡的嗓音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www.sxynkj.ċöm
其他三人在前方不解地看着他,而他自己呆站在烈阳下一动不动出着神。
“抱歉,开小差了。”
没想到管家还回应了:“收收无关紧要的想法,才能活得久一些。”
他的声音比之前要低上一些。
黎宿耸耸肩,大概知道了为什么今天的他对自己格外喜欢呛声,忍耐着伤痛,心情不好呗。
“这个倒可以放心,我可不会在管家前面先死。”黎宿笑了笑。
伏乐生突然出声,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们好像很熟?”
“嗯?没有啊,昨天刚认识的,怎么了?”黎宿疑惑。
伏乐生摇摇头说没事,是我弄错了,便结束了这次的交谈。
众人一前一后进了钢铁厂。
从门口进去后,就看到了墙面上超大的排班表。
这个厂很大,理所应当工人也很多,排班表是以人名卡片形式插入透明小袋的方式来进行更换的,透明薄膜经过长时间的氧化,已经变成了像烟熏一般的黄色,加上厚重灰尘覆盖,什么也看不清。
“在我们之前有人刚进来,”黎宿看着地上清晰的脚印说,“他们没留意到这张表吗?”
排班表上的灰尘层连稍稍擦拭的痕迹都没有。
伏乐生:“可能是觉得无关紧要吧,但我想仔细看下,能不能帮忙把上面的灰都擦掉?”
黎宿也是这么想的,他伸出食指往表格最边上隐隐约约的字迹上一划——鲜红的大字就显露出了原来的颜色。
“是排班表没错。”这上面的红字写着。
伏乐生点点头:“那把上面的灰都擦掉吧。”
说做就做,一时间尘土飞扬。
管家也很配合,同他们一起擦起了这面墙。
“这也太……咳、咳咳。”黎宿只是想吐槽一句这也太脏了,没想到被灰尘呛了一道,咳得惊天动地。
咳嗽一时止不住,他不好意思地把头扭向了另一边,没想到正对上摄像头。
摄影师陈哥勤勤恳恳一直随同他们左右,但一路都没出声过,黎宿差点忘了还有这人的存在。
他对着镜头笑了笑,权当缓解尴尬。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这一笑后直播弹幕秒以百计。
这次菲尔德·麦克发起的直播节目,在开播之前便获得了很多的关注,巨额奖金、废墟探险、空城原因,每一个元素都赚足了眼球。
结果今天一大早推迟了一会儿开播后,有观众就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
[为什么这个时候会有人说要退出,这个节目组是有什么让参赛者不满意的地方吗?]
[嘿嘿嘿这个管家声音真好听,身段也好看,可惜戴着面具。]
[剧本吧,不搞点花活谁看这东西。]
[我看……我还点了炸鸡守着看的。]
[等等,突然出现了一个战损帅哥?]
[什么什么,隐情吗,会不会就是有人想退出的原因?]
一下子就拉高了话题度。
之后的规则解说他们间的对话也奇奇怪怪的,总觉得每一句都带着点什么意思,但又没明说,看得屏幕前的观众一头雾水。
直到组队环节,才有了些趣味。
[说隐情的人呢,节目组真有问题的话这个黎宿为什么想和管家组队?]
[拜托…真没问题的话为什么其他人听说和管家组队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我有个想法哈,不一定对,就是说,有没有可能,帅哥昨晚见到了管家面具下的脸,一见钟情铆足了劲想和他击剑?]
[毫无防备的猜测方向…太阴间了姐姐,什么狗晋剧情。]
[嘿嘿嘿,他笑得真好看。]这是一个不忘初心的观众。
搜寻刚正式开始,五组分了五个机位,观众可以自主切换线路,但其中大部分人都集中在他们这队。
戴着面具突然变成参赛者身份的管家,一身伤姗姗来迟的高个子帅哥,唯一一个听到要和管家组队没跑的男人,还有一个被其他人嫌弃才流到这个队的小甜心。
怎么想,这组都会是最有节目效果的那组。
“7月26日。”管家念出了值班表左上角的日期,“可能是这一天的排班。”
那日的排班人数不多,好大一张表上只能看到稀稀拉拉分布的名字卡,而且上面只有午班和晚班区域有排人。
“值班室里有柜子,但是锁上了。”童树不怎么能够得着墙壁上的大表,在大家清灰时就钻进了旁边的大门值班室,里面设施很简单,只有桌椅和水壶,同样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老式桌肚有个抽屉,上面的锁被海边潮湿空气侵蚀,现已锈迹斑斑,尽管桌子一角放着钥匙,也无法插进锁孔里。
一踏进窗户紧闭的室内,仿佛呼吸间全是飞扬的灰尘。
黎宿拉了两把抽屉,用钥匙试了试,发现果然怼不进去:“好像只能暴力拆解了,那这算不算破坏公物。”
“我看看。”管家突然走了过来,黎宿把位置让给了他。
管家只伸手用指腹摩挲了一下锁孔,就直起身四处张望。
“怎么了?”黎宿问。
“我可以开。”管家没说自己在看什么,只这么说。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他在找什么了,他从窗户扒下了根铁丝。
大抵是风天窗户震得慌,两扇窗用硬铁丝缠得死紧,加上也生锈了,不太好拆,管家用力之下把自己手指划了道口子,还挺深,血一下子冒了出来。
但他一点也没反应,只随手在裤子上抹了把,就回到了抽屉前。
在场的几人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操作的,就听到他说:“开了。”
抽屉里是一叠名字卡,和一本出勤簿。
黎宿看着他毫不在意地用伤手去拿那看起来灰扑扑的簿子,不禁回想起自己昨晚伤口擦灰尘时的酸爽,因专注眼前事而被忘记的疼痛又突然攻击他,下意识“嘶”了声。
管家不知道这祖宗又怎么了,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才翻开了手上的出勤簿。
其余人也不急着凑上前看,伏乐生拿起了另一边的名字卡,张张查看。
黎宿就站在他们的旁边,见管家径直翻到了最新记录处,然后眉头一皱,开始一页一页往回翻。
“最后一次记录是10月31日,但外面墙上出勤表的时间是7月26日。”他说。
正在查看名字卡的伏乐生停下了手:“10月31日是万圣节前夜,也就是所谓的鬼节。但比起传统意义上的鬼节,更像是一种用来狂欢庆祝的节日。”
管家手上还在往前翻着页:“也就是那天过后,贝利亚港的居民一夜消失了。”
“既然记录到将近十一月,那墙壁上的7月26日可能是个需要留意的点。”黎宿边说着走近了想看看出勤簿的内容,余光却瞄到了伏乐生手上的卡,惊讶说道,“你手上拿着的这个,好像就是那天的轮班工人……”
伏乐生刚刚停下来听管家说话,结果正朝上方的那张卡片,赫然是他们正讨论着的7月26日在工厂上班的工人之一。
见几人目光都投了过来,黎宿解释:“我应该没记错,出去对比一下吧。”
众人出了外头,黎宿直接就指向了那张表格右上角一处非常不起眼的位置,果然是同一个名字。
他们把那叠厚厚的名字卡分了,继续寻找着这天的轮班人员,几分钟后一个不落,全找到了。
但是紧接着出现了个无法忽视的问题:名字卡一人一张,没有备用。
唯独7月26日这天轮班的这些人。
一份好好的在抽屉里与其他人的一起放着,另一份塞在墙上的透明袋子里风干至发黄发黑。
阴凉的风吹进门口这个通道里,不管是温度还是光线都与一步之遥的街道截然相反。
他们都在此刻意识到了,“不详之城”可能未必是传闻。
沉默中有人出了声。
“出勤簿上这一天的名字登记,跟墙上的是一致的。”管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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