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蓁似是能想到那场景,嘴角不由微微上扬:【替我向爷爷问好。】
在床上躺了十来分钟,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还有论文没写,起床洗漱。
童蓁出门时,校道行人寥寥,地面积了薄薄一层雪。
她站在一株银杏树下,伸手接了一片雪花,看着雪花在她掌心融化,最后只留下淡淡水痕。
年少时她最爱下雪,疯了一样玩闹。
爷爷纵着她,紧张追在后面:乖宝,跑慢点,别摔着。
想到这些,鼻子一阵阵发酸。
吃过早餐,去了自习室。
下雪的缘故,教室人很少。
童蓁拿出电脑整理资料,与往常不同,一整个早上她都心不在焉,烦躁压抑。
今天是爷爷七十岁寿辰啊。
她轻轻摩挲电子表,不知何时,拨通了那个号码,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乖宝,怎么不说话?”
童蓁怔了怔,鼻子突然发酸,起身离开教室:“爷爷。”
“你个臭丫头,还记得给爷爷打电话?”童维达抱怨了一句,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燕都今天降温了,衣服有没有穿暖和?小萤说你瘦了,不要只顾着学习,身体是最紧要的。”
童蓁看着白茫茫的大雪,喉咙像堵了一团棉花:“爷爷,我很好。”
“你就会忽悠老头子……”电话那头传来鞭炮声,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童蓁敛了敛眸,低声呢喃道:“爷爷,生日快乐。”
压抑的情感在这一刻彻底爆发,童蓁镇定下来时,人已经在前往姑苏的动车上。
三个半小时后,她随着人流下车。
打车到天麓山时,天色已经很暗了。
青山环绕的古建筑,此刻笼罩在茫茫大雪中。
童蓁终究没有回老宅,风雪里,站在一株上了年纪的柏树上。
隔着五百多米的距离,遥遥望着古宅一切。
人头攒动的童宅大厅,有她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
爷爷拄着拐杖,笑呵呵和往来宾客打招呼,父亲和哥哥全程陪伴左右。
鲁小君说着不着边际的话,惹的他老人家哈哈大笑。
在这个特别的日子,苏家的人也来了。苏老夫人领着她引以为傲的孙女,在爷爷面前说着一些讨巧的话。
年幼之时,她和苏云珊感情甚笃,可那件事之后……
看着在爷爷面前卖乖的苏云珊,童蓁眼底闪过一抹薄怒,昏暗的光线中,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宛如沉沉黑洞。
苏云珊打了个冷颤,搓了搓手背,望向童蓁所站位置。
大雪阻隔了她的视线。
什么也看不见。
晚上十一点整,宾客陆续离去。
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童蓁明显体力不支,徒步走在繁华街道,冷得直哆嗦。
这天是真冷。
她吸了吸鼻子,拿出手机,搜索附近酒店。
有脚步声缓缓靠近,入目是一双黑色男士皮鞋,往上是裁剪合体的黑色西裤,一双腿又长又直……
在她还未看清来人面目,一把黑伞压了过来。
“童小姐,又见面了。”
风雪中,那声音温醇如酒,让人莫名觉得亲近。
童蓁怔了怔,难以置信:“温先生?你怎么在这?”
从她这个角度上看,可以看到温衍漂亮的手指,修剪整齐的指甲,以及半遮半掩处性感的锁骨……
温衍没说话,皱眉看着她。
昏暗的路灯下,少女脸色是病态的白,潋滟的桃花眼似有水光浮动,呈现一种不健康的颓靡之色。
“温先生?”童蓁敏感察觉他情绪不对。
温衍按了按额角,压下眼底戾色:“有个项目出了点问题,必须过来一趟。”
“解决了吗?”童蓁问。
一阵冷风吹过,童蓁冻得哆嗦。
温衍点了点头,不动神色把伞往她那边挪了挪:“要去哪里,我送你。”
“临时起意来这边,还没找好酒店。”吹风的缘故,嗓子疼得厉害。
温衍听出她声音的异样,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语气带着一丝责怪:“感冒了?怎么还到处乱跑?病情会加重,你不知道吗?”
童蓁看着他,眸色变了变。
温衍说完这话就后悔了,他没有立场指责她,至少在她想起一切前,没有。
“抱歉。”温衍声线柔软,压抑着情绪:“我失礼了。”
童蓁:“没事。温先生只是关心我。”
两人站着等红绿灯,片刻后往马路对边走。
端木泽打开车门,笑着和童蓁打招呼:“童小姐,请上车。”
童蓁对他笑了笑,低头钻进车里。
封闭的车内,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说不上是什么味,闻着让人安心,有点像温衍身上的体香。
“童小姐既然没订酒店,不妨去我住的地方看看,如何?”
“麻烦温先生了。”童蓁打了个哈欠,有点昏昏欲睡。
温衍见她困顿,示意端木泽把降噪窗升起来。
童蓁觉得自己很累,是那种由内至外的疲乏,体能在燃烧,让她全身很不舒服。
迷迷糊糊间,有人替她盖上毛毯,喷在她脖颈的呼吸,熟悉又陌生。
一只温暖的手拂过她面庞,她非但不讨厌,还亲昵地蹭了蹭,喃喃自语:“子懿,别闹。”
温衍动作僵住,黑漆漆的瞳孔,像飓风一般,把一切搅碎。
“蓁蓁。”他虔诚地吻着她的面颊,隐忍又克制,仿佛抱着世间最珍贵的礼物。
这是他的心肝,揣在心尖尖,默默关注,却又不敢靠近的存在。
童蓁这病来势汹汹,到酒店时下陷入昏睡,迷迷糊糊间,她感到炙热的胸膛贴着自己,没一会就被人抱了起来。
她竭力想睁开眼睛,眼皮却像千斤重,怎么也无法睁开。
半梦半醒,一只温热的手抚摸她的额头,没一会一条冰冷的毛巾搁在她额头。
有个絮絮叨叨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清润飘渺……
温衍看着面颊绯红的少女,清凌凌的眸底,占有欲和爱意压不住。
心心念念的人近在眼前,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溃不成军,他近乎病态的搂着他,亲吻她的眼睛,鼻子,面颊……
宛如饮鸩止渴一般,越是亲近越觉得不够,贪婪的想要更多!
“蓁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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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将怀中的人拥紧,望着漫天飘雪的黑夜,眉目温和,眼神缱绻:“这一次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再受伤害。”
她是他的命,他从地狱中爬出,唯一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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