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
他也是有脾气的：既然你都已经不在意我如何了,又何必在这个时候装出一副关怀的模样来？
在这个时候,贾琏竟是克制不住的,就要对贾母生出些许的怨愤之意了。
因而，贾母接下来的话，也就在贾琏的心中被打折扣了：“只二太太也不记得提醒我一二？难道和我这个老婆子一样老糊涂了？”
贾母明白贾琏偏向于王夫人的原因是王夫人试图解放他,可贾母却是不乐意放过贾琏的一旦贾琏不再这里面对面听王夫人说真心话，那自己离间的效果还会如一吗？
所以贾母只能先下手强行离间一波：别觉得王夫人就是真心对你好了,她要真好,你还至于一直留到现在？
……
只可惜贾琏不领情。
从贾琏是如何疏远贾赦和亲近王夫人夫妻的，就能看出贾琏是一个太现实的人了,他根本不会在意别人的好是出于什么目的的好,他只在意这好死不死被自己握在手里的好！
就算王夫人将将才提及放自己离开又如何？至少人有叫自己离开了！
他贾琏就是这么直接！
……
如果贾母知道自己的话会引起贾琏这样的反弹心理,她一定会打死这个不孝孙儿的,
可她不知道，所以她依旧能继续微笑：“只可怜你二太太，为了儿子真真是心神大乱了，别说你一个侄儿了，就是我这个婆婆，你二叔那个夫君……怕也一时间顾不上了。”
一般而言，贾母是不会用这样粗鄙的言辞来挑拨的,但是考虑到贾琏的智商，她也只能不得已放低自己的格调了……只叹贾母却是不知道,有时候,底线一旦放低就会再也兜不住底了。
只贾母不知道这点,而同样的，也不知这时候她可曾后悔自己放松了对贾琏的管教？
也大抵会有些后悔吧，若不是贾母一向秉承无视看着王夫人假借慈爱将贾琏往沟里带，今儿的贾琏也不会就这么傻的就上赶着去贴王夫人也就使得当贾母和王夫人站在对立面的时候，贾母无法不确定贾琏动手的时候究竟是向着谁有是对着谁的……sxynkj.ċöm
所以还不如顺着王夫人的意思叫贾琏下去呢？
贾母忽然就产生了这种不确定的想法。
毕竟对贾母而言贾珠是已经废了的，贾琏也就不得不成为贾母亲近重视的首选子弟了，而贾母自信自己的笼络手段未必会比王夫人差，那将贾琏搂到自己这头不是迟早的事儿？用的着今日急着逼迫反而逼的贾琏更近王夫人几分吗？
如此一来，她也就越想越是觉得自己糊涂了，又将那欲速则不达的告诫在心中默默念了几遍，方道：“瞧我，果真是个一个一把年纪的老婆子了，你这样的大小伙子竟然也能看迷了。”
这解释大概鬼都不会信，但也好在不会有人当真就指出这荒唐来。
尤其是贾琏自己。
他已然从贾母的话语中听出了些许的门道，当即就屏住呼吸，连王夫人不住的给他使眼色也顾不得了
从某方面来说，这两人才真像是亲生的呢。
好在贾母此时只忙着将贾琏打发下去，也懒得管王夫人如何，因此便是看出了两人间许有些眉眼官司也没空计较，只故作疲乏道：“我们这两个老婆子说话真真没完没了，也就不留你了你且去见你老子吧。”
不，你们这不是没完没了是要命啊！
听得这样一说，迫切想要保留一条狗命的贾链真真是毫不犹豫的拔腿就要跑！
却到底良心未泯，还记得自己的命是王夫人救下来的
没错，贾琏这人真是有些叫人看不明白的好心肠的，虽也想着算计二房的人吧，但该心软或不该心软的时候那心也会不合时宜的软椅软，又有这次虽最后放行的是贾母，可最先开口提出放他一条生路的却是王夫人啊！
便是不记这点，他可也还记得贾母那句看不到他在这儿呢！他大小也是大房的嫡子贾母的亲孙子，贾母就这样的态度还要他记得好？
哼，贾链也是有小傲娇的时候的。
便就低头轻声道：“那孙儿就告退了，正好林姑父今儿瞧着很有几分和孙儿谈话的兴致，孙儿想着要不要去告诉父亲一声，日后父亲有什么劳烦林姑父的地方，孙儿也就可以代劳了。”
说着，许是害怕贾母看出自己说谎了，只将头继续埋的低低的，就转身出去了。
……那贾母看出他说谎了吗？
大抵是看出了的。
所以贾母惊疑不定。
要说对贾家家里的人贾母成竹在胸，那对着贾家之外的人尤其是林海贾母就很有些码不准了。
林海看着并不是想要贾家好的样子，不然不会这样一力的支持贾赦在家里闹，但眼下林海却是又要扭头帮着二房的贾珠？
那林海究竟？
是准备用贾家来做什么吗？还是说……这是林海也乐意和贾家修复关系的表现？
贾母的确不认为贾家还有什么是值得林海谋求的，可林海的老婆不是贾敏吗？贾敏怎么说也是自己亲生亲养的，便是置气，都这许久了也该消气了吧？
所以……
贾母相信这个所以，或者说贾母愿意尽力去相信这个所以。
所以也就顾及不到贾链的低头到底是不是因为心虚了。
便就任由贾链退下还在退下的过程中给了王夫人一个放心的眼神。
王夫人：“……”
她好悬没有笑出来。
只是再想笑，只是再感激贾琏临走之前还给贾母摆了一道迷魂阵，但王夫人已经下定的决心和做好的准备……还是不会更改的。
远在金陵那里的是他的儿子，是她生养大的儿子，为了这个儿子，她可以连自己都一并舍弃，更何况是一个侄子呢？
所以，最后依旧只有对不起贾琏了。
反正就她对贾琏那已经做出的，种种的事儿看来
似乎也不差这一件了吧？
就这样吧。
无论是要她下辈子衔草结环还是当牛做马，无论是进入畜生道还是永不超生只能在地狱里下油锅过火海……为了儿子，这一切她都可以无怨无悔的面对。
想到这里，王夫人的心不由就定了。
然后再看向贾母的时候，那神情之坚定，叫贾母也不由得有些惊愕：“母亲。”
贾母：……
很是有些不能回神。
一面是为了王夫人这堪称坚不可摧的神情，一面却是为了王夫人轻轻的一声母亲之后便再无其他言语了
这女人，在这时候摆出这样的神情？还不但摆出这样的神情又什么都不说？
贾母不会以为王夫人会只是兴致来了呼唤她一声，她只会认为这是王夫人有话却尚在酝酿之中罢了。
而这时候叫王夫人酝酿的话儿，也想必不会是什么好话。
她登时牙关暗咬，只决心无论王夫人说什么，都定然不能叫她占了上风去……
可不想就在贾母全神戒备之际，王夫人却是轻轻巧巧的看着她：“母亲这是要放弃我儿子了？”www.sxynkj.ċöm
贾母：“……”
她好悬没有倒抽过去！
可以说她做好了面对王夫人一切刁难的准备，无论是扫堂腿还是阴刀子她都有所准备，却是不想王夫人最后选择了当面甩耳刮子的进攻方式？
这样的直接，这样的直白，只叫贾母纵使是能抽身避开，那面上也终究挂不住。
只能阴恻恻的道：“二太太这是什么意思？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孙儿，说什么放弃不放弃的，却是没得伤了感情。”
……错了，如同贾家这样的大家族往往才是最没有感情的，为了利益放弃子孙的又何止贾家一家？
可也任是谁家做了这样的事儿，都是没有拿出来说嘴的。
所以王夫人这话儿与其说是伤了感情，不如说是叫人没了面子。
……
可王夫人却是一点都没打算跟着贾母的思路走。
她只继续微笑着看向贾母：“老太太您此时在想些什么，我便不是十足的清楚也总能猜中个六七成。可我却是有一点和老太太不同的，我这人……这辈子也就几个儿女能叫我看到点希望了，因此谁动我的儿女，谁就是在动我的命根子！”
说到这里，她近乎于凶狠的看着贾母，眉眼间是一种直白到丝毫不屑于掩饰的嗜血敢接，看得贾母登时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了。
还是一种从未在王夫人身上体会到的，被彻底压制的恐惧感觉。
贾母：“？？！！”
她几乎都能听到自己牙关咬得嘎吱嘎吱的声音了：“二太太，你当真是急的糊涂了，你这模样别说管家了，竟是连门都少出了罢，也免得再哪里沾染了邪风吗，叫你那……”
“母亲这是要我卧病在床了？”王夫人就轻笑一声：“也是，贾家既然能有一个卧病的大儿媳妇，想必也不会缺一个卧病的二儿媳妇的。”
贾母：“……”
她这次连倒吸一口凉气的气力都没有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眼光在屋子里所有人的面上狠狠的剐过一遍，那目光又锋利又凶狠，比起王夫人竟是不枉多让，顿时只叫所有人都瑟缩的低下头去。
却到底是不足够的。
因为王夫人的话多少已经被人听进去了，若是聪明又有新的，这时候肚子里怕是已经将这话语背后的意思都滚过一轮了，又哪里是贾母的眼神能够吓忘的？
因此，因此若要真的断绝这件事儿，这屋子里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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