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军中人虽是跪在地上且不敢——也是懒得再直视程铮容颜的,但在这等关键的时刻,也少不得寻机微微仰起脸,目光迅速的自来人的背影上一扫而过。……继而再辅以些许的思量,就能辨别出来人仿佛是那位极得程铮信重的、从京城一路带来此的、姓刘的公公。壹趣妏敩
喔豁!
若是连这位公公都出面了却依旧解决不得,那外面也该是真有大事儿发生了?
众人心中虽依旧猜疑不定,却是有志一同的——
逐渐兴奋。
哎呀,好期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呢?若非大家伙儿正跪在地上且已是跪了有一会儿了,那众人也是真不介意好生听个完整新鲜的。
偏生……
偏更可气的是:众人也竟是白期待了——他们没可能隔岸观火了!
那刘保勋自凑到程铮面前后,先是略略以眼神向着程铮示意了一回,就又刻意的提高了音量、还略夹带进了些欢快的语气:“殿下,周管事来了。”
众人:……
啥?
这特么的,来的是个啥?
——不怪大家伙的思路直接越过了‘来者是个人’、‘来者何人’等诸多困惑,直接就将疑问定格在了一个‘啥’字上,而实在是……实在是这人本身可听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啊?
毕竟大家伙儿刚才已是在脑海中掰扯过了,就程铮眼下这无故折辱朝廷重臣的做派,也真真是除却手捧圣旨的天使或是皇帝身边顶顶得信重的戴权公公亲自驾临此处开解……才能有一二脱罪的可能。
至于旁人?来或不来、有或没有俱是没有区别的,也就更无所谓在意那人又是谁了。
再者,也无论是手捧圣者的天使,还是位高权重的戴权公公,其名之后都是决计不会跟上平平无奇的管事二字的。那么,这位‘平平无奇’的主管……似乎姓周?可是有带来了什么消息又或什么能救程铮于水火的物什,这才当得起程铮身边的刘公公在‘迎接他’之后如此语带欣喜——
甚至都不计较他在外喧闹之过了。
众人正是思量间,便蓦然听见程铮也用同样和缓——甚至是欢喜的语气道:“哦,竟来得这般快?快请进来吧。”
众人:……
少不得心中一凝,知晓这人任是谁人,都必是太子搬来的救兵不假了。
可在短暂震惊之后,他们也止不住无言以对:无语于太子的傻。
说真的,管这人能带来甚呢?就太子方才那责备自己的张狂模样……又如何能是一小小管事所带来之事便能掩的——怕不是太子失心疯了,意识不到今日的自己又闯下了何等的祸事?
那他们也是有‘义务’教导一二的了。
……
少顷,那位姓周的管事就在众人浮动的心思之间低眉顺眼的被刘公公亲自领了进来,行动间规矩无比,半分都瞧不出他方才在太极殿外闹事的张狂……大抵是‘服气’了吧?
只众人瞧了,也不免有些诧异于这人的前后对比过大。当然了,较之追究这人前倨后恭的缘由,他们的注意也确有更多的放在这位管事又到底具备何德何能,竟是能解太子之围上——
更有程铮便是同听见了外面的喧哗,待得这人进后来,他的语气也能维持住十分的和煦,半分都不见怪罪的?
须知就这人方才在外闹出的动静,要真计较了,免不得就是一冒犯储君的重罪!
便俱是无言,又等到这人规规矩矩的向程铮问安后,程铮更是半分都不耽搁的就将人叫起,对比起此刻尚且跪在地上不得起身的诸多军中统领,待遇也真真是一个天一个地……极其惨烈了。
偏生这还没完。
太子还就要这些尚且跪在地上的军中统领们仔细瞧瞧这位能将他们比进泥地里去的人,又究竟是何人了了。
当即笑盈盈的对着众人道:“诸位且抬起头来,瞧瞧这人你们可认识不?”
话虽简练,却是含义过多,更叫人不敢细想。
偏生众人领命不得违抗,只能仓促的遵行太子之命抬起头来……
然后瞳孔一缩。
——果真是个熟人!
……
还是一个曾经在他们手下吃过亏的小可怜。
是的,程铮这回可没绕圈子,而是直白的令人恐惧:这位周管事即是那位倒霉的被众多军中人士设计的倒霉蛋……之一。
当然了,也得‘公平公正’的道一句:众军中人设计这人也实是与这人本人无关,而不过是因着他的主家,在众人数来当是宗亲中最好捏的那个软柿子罢了。
这位周管事的主家同那庄简亲王一般,也是□□所出,可惜相较于庄简亲王为□□晚年所得幼子备受宠爱,这一支的先祖不过是个个不受重视的年长庶子罢了,更兼其人本身也并未展现出如何的能力,于是等到岁数长足,也不过是例行分封出去,此后年节等再见□□时,也未获殊荣。
其后,因着这人也不算长寿,活到四十来岁便就没了——其子其孙也是一般,故而这一支现今的当家人,算来该是那位的曾孙,爵位也由亲王降至郡王再降为了公……就快查无此人了!
更有因当今天子惯是个刻薄寡恩之人,待自己的妻儿都宛如对仇家,哪里还能记得这些亲戚?能眼中没得他们,便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恩赐’了。
少不得在皇帝的无视中越发寥落了去。
……
也是因着这般缘故,军中人士在动手之际,也只管将那些不被皇帝放在眼中的宗亲们拧出来做靶子大书特书便是……什么?既然是‘们’,那也自然有旁的、同这位周管事一同受苦的管事
不重要,其主家同这人的主家也俱是差不多的境况,不过就是具体论来或有些许的好坏罢了。
故,众人便是在见到这人后也有止不住的瞬间心虚吧,但其后也就又平复了心情,还能生出闲情来笑看程铮:
都这时候了,再来计较这事儿……又有什么意义?尤其在不能就当面揭穿这位周管事及背后的主家势弱时之际……若程铮真想要‘计较’?那现在尚跪着的这些个军中人也只能仰天大笑三声才能一展自己心中的畅快之意了:程铮这是上赶着将自身的把柄往他们的手里送呢!
还更会劳而无功:
一来,程铮并未真正的抓到他们设计这位管事的错处。
二来,也哪怕程铮真有掌握住了什么证据,但也只需先前那位刘老管事的做派,便也能知晓那人同自己这一方可是有‘异曲同工’之求的。由此,也便是此刻的程铮有将功补过拿着这人出来说话,都会因着‘队友’的小心思而天生的根基不稳……不定还有引狼入室之嫌疑。
至于那其三,却是在于众多军中人士有这个自信——管程铮会不会真就撕破脸同他们直接‘不死不休’呢?他们都定是能拉了程铮一起儿死的……甚至送程铮比他们先死都并非不可能的!还不必因别的,单就以今日这一跪为由:若是能将此捅到皇帝面前,程铮又焉能有好果子吃?
也当然了,若非程铮真就不识相不长脑一定要同他们闹到这等地步,那他们也是没想过真同程铮往死里拼的。
毕竟,再是说程铮是太子是储君是下一任的天子换了不亏……但对大家伙而言,都是没得必要舍了自己的前途性命只为拉别人下马的。
做人,总得多想想自己不是?
好在眼下,便是程铮坐着他们跪着,也是改不了程铮自己上赶着寻他们办事儿的事实的,那他们也只需捏紧了这傻子的一二错处——不至如罚跪朝臣这种要命的——便足够程铮再不敢在他们面前高声说话了。
……当然了,前提是他们也需得点醒程铮,使之清楚的意识到这点。
由是,大家虽也有循程铮的命令抬头看向那名周管事,却也直到众人俱是接连在那人的脸上看了好几眼之后,众人的身子才接二连三笔挺起来。
哦,还连气势都顺带为之一变了:哪怕依旧跪在地上,可观众人的气势,也竟是一个比一个更为咄咄逼人——
就仿佛坐在他们对面的程铮才是那个失败者一般。
……少不得波及到了旁人。
比如说那位姓周的管事。
说来,这人也是真可怜:自从下江南,他便甚是乖觉随了那些个势力大的宗亲家的管事们,竭力为自家主子捞些边角料,可谓是别人吃肉他喝汤,别人躺赢他搬砖。……却是谁能想成果还没到手呢,自己就被面前的这些个混蛋拿去做了筏子!
……也虽然现下里瞧见这些人尽有跪在自己面前,可因着他到底是被这些人‘教训’过的,故而再看到罪魁祸首,他面上也不见多少恼怒之意,而是很有些惧怕……却是到底又因着此刻众人皆身处程铮的面前,周管事再是心有坎坷也不敢就表露出来。只好在和这些军中领们匆匆对过一面之后,便又仓促地垂下视线,紧紧的盯向自己的鞋尖。
如此……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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