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为什么在此时此刻误会的竟然是程铮而不是王子腾?
自然因程铮此时尚是太子,可王子腾自此刻之后却不定还能与他们同朝为官了的缘故啊!
……就各个暗自——还是心满意足的——叹息了一回,这才收敛了心神且与那邬小将军好生将王子腾的‘入狱’事项交接了,又鉴于这邬将军单瞧着就是个并不愿或该说是并不敢与这事儿有丝毫皇命之外牵扯的人,故而也就叫这些个大理寺的官儿难得的在今日里顺遂了一回……独押王子腾入牢房中时因着那大牢里为迎接程铮到来而仓促改换了囚室的人员还没能一一归位送回,便少不得叫贾赦和王子腾撞个正对脸了。
真真好不热闹!
须知那贾赦可是一个比程铮还混不吝的人:程铮在‘混不吝’之前都还需要先瞧瞧自己当是时的后台稳当不稳当呢,闹这一回会不会摔断腿呢,这贾赦却是全不管自己还有后台退路与否的——他此时已是在绝路上了,就很是‘舍得’对王子腾热嘲冷讽一回了,还能做到内容丰富涵义‘详实’,从王夫人到王小姐,从王家女人到王家男人,再从王家活着的人直到王家已过世了的先人……再有言辞之犀利,使得那些个哪怕是守了许久的、许多‘朝堂曾经重臣’的大理寺狱卒呢,都是不曾经历过这样高潮迭起的‘内幕时刻’的。壹趣妏敩
唔,还尽是些他们便听了也不担心会因此而丢了命的‘内幕’,也就必须要给贾赦一万个好评了。
可惜,在外人能欢快吃瓜看热闹且不嫌弃事大的同时,那王子腾却是难以‘同乐’的。
尤其是在他自己、他所在的王家‘不幸’正是那颗被众人鉴赏的瓜的时候……别人有多快乐,他就会有、也只会有同等的愤怒和羞恼!虽还能维系住自己最后的体面不与贾赦对骂着‘同台竞技’吧,但要再多风度?
却也是没得了。
……
只这些,程铮却是尽数不知晓的——
也没必要知晓,左右贾赦已然见过,王子腾也‘巧合’撞见了,那他不走还留着做什么呢?
总之此时的他和王子腾之间已是有了‘关联’,那将这联系越发深入、真实的刻入人心……也实是用不着他继续‘表演’了,他只需在一个含义丰富的开端之后再给人一个充裕的后续联想发散空间就足够了。
想也会有人上赶着去填充那片空缺的。
不过,鉴于程铮此行虽是安了皇帝的心,对‘无辜’的大理寺一干人而言却无疑是一次巨大的心理伤害,故他走之前还不忘将功赎罪的就拎了那南安郡王一道,多少也能算是他今日来大理寺为众人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儿与正事儿了——
只除了对南安郡王本人外。
……
虽说在来的路上,南安郡王也有和王子腾在禁军的眼皮底下眉眼交流过一回了,但一来终因不敢就出声问答以至于问答不便信息不全,二来那王子腾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不知哪里着了道,又如何能给出南安郡王想要的回答了?……若再论其后二人竟是——也都想不到竟会在大理寺中见到程铮无旨擅至,就更让人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由是,南安郡王也越发需往贾赦处走上一走了,既能圆了自己探望的谎言,也希望能从贾赦——这个祸端制造者的嘴里问出些什么来。
却是又如何能想到程铮居然能这么‘多事’啊?!
南安郡王一回想起程铮要‘带’自己一块儿走的时候,那些大理寺官员遏制不住喜悦的脸,就止不住的头疼:便现在的他能摆脱了程铮再回头,怕也没可能见到贾赦了……不,光是大理寺的大门,他都不一定能再进去了。
所以,也还是那个问题:
程铮你这么多事儿,为甚?
……
程铮并非不知道南安郡王正在他身边腹诽他——即便只看面色,也知道对方该是对自己无甚好看法的。
只这又如何?
便如程铮自认无需在意贾赦一般,这南安郡王也是一个不值得程铮小心的人……之前或许还能有些关注的必要,可在对方今日因压抑不住冲动而很在皇帝、陈将军、邬小将军和大理寺的官员面前接连刷脸后,这必要也就显得无关紧要了。
当然了,程铮也不能明白这‘冲动’不能全怪在南安郡王自己身上:也或许他真正冲动的,不过就是皇帝面前的那一回而已,后面俱是因着已有入局而‘身不由己’了……
只这却是又能怪谁呢?早在行动之前,南安郡王就该明白他不是在下棋,他面对的是活生生的人,是有自己想法的、断不会如棋盘对弈的棋子那般可任由他予取予舍的物品!故而要他仅将思虑放在对面的执弈人身上?现实也就此给他沉重的一巴掌!
……是的,在见了南安郡王真人后,再联系陈坚于皇帝跟前的回禀后,程铮也就在结合自身经验的前提下大胆又果决的将对方今日的莽撞归罪于他遇事太过‘死板’,真以为遇变局可如对兵书那般,只要自己开启一个类似书中有过描写的开端,后续就会如书里描述的局势一样继续……谁能想到也就是一个被所有人都认定完蛋了的贾家,都能使得南安郡王摔个大马趴呢?
程铮且据此出神的想了一回,不仅思绪间充斥了对南安郡王先祖的同情,目光也有自然的随思绪而转——
也就不期然的和南安郡王窥视一般的小眼神儿对上了。
其实南安郡王‘偷窥’程铮已是有许久了:毕竟,对方虽有强带了自己出大理寺,一路上却全是一副神游天外不以自己为意的模样……这待遇也真是有大出南安郡王预料的,少不得叫他越发往程铮的面上瞧,期望着能透过表皮直达内心什么的——恰让程铮抓他个正着
南安郡王:“……”
就心惊胆战的看着程铮对他是露齿一笑:“郡王。”
那牙在夜色中泛着森白的光,仿佛能将他一口嚼了的‘怪物’,偏程铮此时的语气又出奇的温和,简直都像是诱惑深夜旅人的灯火了:“此时夜色已深,你我便就此别过吧。”
南安郡王也果就被这温和的‘刮骨刀’吓出一身的细汗来,偏太子开口不敢不回,故硬着头皮道:“殿下所言很是,微臣——”
嘎?
小心到小意的话语至此戛然而止,甚至突兀到让之前的那些个小心悉数成了笑话。
可南安郡王也是真忍不住啊!谁能想程铮竟然会用这么‘可怕’的语气说出这么‘温柔’的内容?要对方将这两者的表述态度对换上一换,指不定南安郡王还能相信程铮确是有一二真心要放过他的——
在南安郡王看来,自己今日的行为已是反常不说,他还确实是四大异姓王……的后代,程铮是真的真的没想过可以借今儿的事儿从他身上得到些什么好处吗?
就断不敢相信程铮这全不用半点‘交换条件’的就肯放过他的大度……是真‘大度’了!
要说这想法,虽也有据实之处,更多却是因着南安郡王那已经是有些病态的‘上进心’在作祟了:便没想过要为程铮做事儿吧,但当程铮真摆出了不需要他做什么的时候,他却是又开始不由得怀疑程铮是不是就看不上他的能力了!
……
可惜程铮是真不认为南安郡王会是个英杰的,故不愿再与之‘白费时间’的心也是真诚的,也就故意将南安郡王那句明显该是没反应过来的‘很是’直接当做了确切的回复,在再对着人一点头之后,更是恣意转了马头,且往自家的方向去了。
然后就被更不敢置信的南安郡王给叫住了:“殿下且住!”
程铮:“……”
他尽量压下心中的不耐,平板着一张脸回头:“不知郡王还有何指教?”
——指教是没有的,指责……也是不敢的。
故而南安郡王在那仓促到不经思考的一唤之后,也竟是比程铮这个遽然被叫住了的人更加无措些,吭哧吭哧的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儿来。
也就叫程铮能抢在南安郡王面前再开口:“郡王若是不急归府……却不知又有无空闲往那王家瞧瞧去?”www.sxynkj.ċöm
南安郡王:“……”
笑话!王家是现在他能去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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