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做得说不得而已。
只……
想到这个只字,程曦隐约带着讥嘲的嘴角又生生的放下来了。
只她认为有些东西她还是没有看错的,那就是程铮的面上确实有着千般的情绪在交杂,可有一种情绪却是从头到尾都贯穿其中的。
那是懊悔。
还是一种悔不当初的懊悔。
……却不知这懊悔是对着谁的?
程曦觉得自己的心在经历了这种种的变故之后已经被磨得冷硬无比了,所以才会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在那里那里冷静的分析着程铮的懊悔究竟是懊恼什么又在悔恨谁?
是为了他自己做下的那些事的,还是
可不等程曦猜测完,程铮就亲自将答案双手奉上了;“我……孤……那个”
他的话很是有几分吞吞吐吐,甚至于连几乎从不对程曦出口的象征着太子身份的自称都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了。
但好在程曦不会误以为这是程铮在拿身份:毕竟他语气里的那份窘迫真真是谁都能听出来了。
于是程曦十分好心的暂且打断了他即将要有自白,只先叫那些无关人士退场才是。
虽说程铮在她这里也不剩下什么脸面了,可多少还是要为他在下人们的面前留一点不是?便不是为了程铮自己,也要为下人们的将来着想啊?
……
随后她就会知道自己此时的行为是多么的英明了。
听听。
听听!
听听她都听到了些什么?!
别看程铮这段时间在她这里挺沉默,在外面可真真是浪得飞起来啊?
庄简亲王、邱尚书、德郡王……
这么一个个名字,这么一件件事儿,听得程曦几乎就要送给他一个大写的冷漠的:
呵呵。
你要真这么能,那你又何必事后再来找我呢?
你能做就能解决啊?
却到底……还是将所有的言辞在出口的那一刻化作了一声叹息。
她终究还是做不到的。
做不到对着程铮热嘲冷讽。
尤其是在面对这么一张隐约有着羞愧神情的脸庞时。
也由其,在这事儿追更溯源根本就不知道该怪谁的时候。
是的,在这个时候,程曦首先能确定一点,那就是程铮神情中那些曾浮现的懊悔,并不是为了旁的,而是为了他自己的行事莽撞
程曦十分的确信这一点,毕竟她不是没有看到过皇帝的懊悔,而皇帝那种即使悔也悔得叫她反胃不已的感觉她更是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而这之间的区别究其根本,不过是因为程铮知道什么叫错在己身,而皇帝唯一会做的就是不断的推卸而已:推责任,推后果,推原因……
程曦:“……”
她不由就有些叹息了。
叹自己终究还是心软,还是能给程铮找出各种各样开解的理由来:毕竟说到底程铮又有什么错呢?他唯一做过又不该做的,也不过就是在某些事儿上隐瞒过自己吧?可这隐瞒……又真的错在程铮吗?难道自己曾经也没有对程铮有过一丝一毫的隐瞒吗?
要是更进一步说的话,那就是自己的存在就当真没有一点问题吗?
这不过是一笔谁也说不清楚的糊涂账罢了。
程曦没力气、说不清,也着实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到底是该归结到谁的脑袋上了,因此只将之泛泛的放了过去,然后一点停顿也没有的就开始抓程铮话语里存在的问题。
更确切的说法是,抓那些从程铮话语中所透露出的,某些人关于这件事的态度和立场问题。
首先,邱尚书自然不用说……人已经死了,便是再有什么,终究也要记得死人算计不过活人这句话,因此他到底布下了个什么样的局且不说,只说他身后留下的这个局会不会被人搅弄的面目全非
从庄简亲王态度左右摇摆和行为捉摸不定的问题上看来,这种可能极大!
又有德郡王这个人,真是怎么看怎么是庄简亲王的附庸,因此他的想法暂时可以不用列入考虑了。壹趣妏敩
……
只是在这样一划拉之后,,便是程曦也不得不苦笑了起来
“爹爹,”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无奈中带着一点子无奈的冷漠:“如果真的是您说的这般的话,那这事儿你竟是不用再烦恼了。”
“因为恼也无用。”
不得不说,在刨除开那份无奈之后,她的声音是真的有些冷漠的,尤其是当程铮神情因为她的言语而豁然色变的时候这种冷漠就显得尤其的突出了:“其实爹爹自己也知道吧?这件事儿到了现在已经不是您要做什么的了。”
“因为您越是做什么,就越会叫这事情变得难以把控。”
“所以,”她最后叹着气这样总结道:“您还是别做什么才是。”
程铮:“……”
不得不说,程曦的话语叫他感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堪。
这种难堪不但是一种来自于程曦语气中毫无保留的、否定的难堪,还有一种是来自于程曦的否定叫他无可辩驳的难堪。
他的确不能再做什么了,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可
是的,又是这么一个叫程铮咬牙不甘的可字。
可他做了那么多,也坚持不懈的做了那么久,到现在什么都不做,不就等于是半路放手,只将自己到手的和那没到手的都一并给出去吗?
程铮不甘心。
且他也从来就不是一个甘心的人,不然哪里又会有他曾经的上蹿下跳?
这点,不但程铮自己知道,便是程曦也应该是知道的。
所以,她又会拿理由什么来拦截程铮?
……
在短暂的难堪和难堪带来的沉默之后,程铮意识到了这一点。
又或者他意识到的其实不是这一点,而是与这点息息相关的,关于程曦为什么要阻止他的问题他终究还是气不过。
气不过程曦难道不知道现在罢手就会导致功亏一篑吗?
就道:“我的儿,这事儿着实不是我不愿罢手,只是我怕我这里罢了手,那些人还会以为我就要引颈就戮了呢!”
程曦就扬起了一抹苦笑。
她又如何不知道程铮担心的原因?只这有的事儿,是你跳上一跳就可以了的吗?说的难听点,连鸡都知道在被宰杀的时候反抗呢,可天下间哪里又见过鸡将人给啄死的事儿?
而程铮现在的举动,虽不说傻逼得就像是一只鸡,但比起鸡来,也真的……
强不到哪里去。
因而她很是恳切的看着程铮,语气也是真诚无比的:“那便是您不愿放手吧,只您又要如何做才是?”
程铮想了一回,试探道:“庄简亲王那里……?”
程曦就连翻白眼的气力都没有了:“他?您还是别想了。”
然后继续狠狠的往程铮的心口必定是有办法的,这不假,只他便是有办法,您又如何才能叫他拿出这办法来?更别说”
程曦就正正看着程铮的眼眸,语气又轻又尖锐:“更别说他现在想必已是另外寻到高枝儿了。”
程铮:“??!!”
他震惊的看着程曦。
那震惊与其说是竟然这样的震惊,不如说是你竟然也这样认为的震惊。
于是程曦就瞧明白了。
在明白之后她也不说话,只温情的余出一丝时间给程铮细细的将心绪细细的平复了重点是要平复到认命的接受庄简亲王的反水之后,她才缓缓的劝程铮更认命些:“爹爹您可是糊涂了?这般明显的事实放在眼前竟然都不愿意接受?那邱尚书何德何能,竟是能叫庄简亲王愿意和你对着干?却也不怕您破釜沉舟了!想来……这天下能叫他冒如此大风险的尤其是能够提供对应好处的,也不过那么寥寥几人吧?”
程铮:“……”
他并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只确实是很不愿接受这个现实。
且也不是没有困惑的,只道:“你真确定?那老头儿却是和我一根绳上的蚱蜢呢,如何就敢这样了?”
程曦抿嘴一笑,也不知道是在笑老头儿这个称呼还是在笑蚱蜢这个比喻:“爹爹糊涂,纵使他不怕,难道您就不会怕吗?”
程铮:“???”
这一次,他愣得很有几分真情实感了:
庄简亲王不怕,自己就不会怕吗?
笑话呢这是?他又不是背弃盟友的那个!心里一点也不虚!……好吧,就算他果真有一点小心思吧,但他不也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吗?且庄简亲王难道就没有小心思了?那凭什么在两个各怀鬼胎的人里面竟是还没有来得及动作的那个人倒霉啊?m.sxynkj.ċöm
这也太荒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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