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少不得需要时时刻刻的‘准备着’了,哪怕程钰此刻已有折返京城也并不敢懈怠:谁知道程钰什么时候会就又回来了呢?又谁知道京城处不会再来重要性不下于程钰的人呢?更能有谁知晓,程铮不会再拿这处做文章了呢?
瞧,今儿不就‘等’来了戴权带公公?
就在程铮的亲自叮嘱下直将人引了过去——不但是因此处‘最为便利’,更是因这院落可是为皇子而备,此刻‘借来’供戴权更衣梳洗……还尤能凸显出对戴权这位天使的敬重!
……
而,比之程铮戴权这两个各有去处整理衣衫的人,那些个先前因了程铮发话‘才能’留下来的军中统领,此时也有越发的苦恼且惶惶然了。
不为别的,只因为:连太子都需得更换正装迎接圣旨了,那他们这些个本就是顺带的人,还真就能表现得比太子更为随意吗?却不是活腻了想找死呢!
可……就此放弃?
依旧不甘:哪怕圣旨上到底有写了些什么,他们也不是不能‘事后’再从旁的途径探知得的,却是如何又能好过此刻便随了太子一道儿当面接旨了?如此,不仅能于第一时间切实得知圣旨上写的每一个字,还能于旁听这一道旨意之外,探知皇帝可又托戴权给程铮传递什么消息了。
于是,大家伙儿只能一面坎坷着小心脏的或派了随从去往自己于金陵城内的所居之处拿取自己的官帽袍服,一面又于坎坷不安中积蓄力气……预备好在圣旨并不欢迎他们这些蹭听人士的时候,能第一时间速速自行宫的角门处离去。
却是万不想,大家伙儿也正愁苦满面的聚集于一处屋舍之中,等待自家下仆送了衣服过来……或是等到程铮疑驱逐他们的命令之际,他们一竟等到了程铮和戴权的相邀?
……没错。
不但是‘相邀’,还竟是来自于程铮同戴权双方的?
这——
这特么的就有点儿不走寻常路了吧?至少并非众人所认定的、常理范围内的‘寻常’。
只,也不知是因了众人今日已经历的、不合常理太多,还是因旁听圣旨的诱惑足以够超越一切尚在猜测中的隐患。故众人对于这一次的不同寻常,也有在各自给出一番能够叫自个儿安心的‘辩解’后欣然前往。
当然了,大家伙儿的胆子所以能够这么肥,同程钰与戴权不但有同相邀他们,还竟是有于同一处邀请他们也是脱不开干系的——至少,从这同一地点之中可以得知程铮与戴权暂时没有互相作对的意图……除非两人是真有失智到非但当面‘中门对阻’还不忘呼唤他们前去围观了!sxynkj.ċöm
应该……不至于罢?
不至于,定然是不至于的。
即便程铮是个脑子不正常的,可戴权能够在皇帝身边坚持这么久,也怎么想都怎么应该是个知情识趣更有数于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的明白人。
在确定了这点之后,大家伙儿的脚步也免不得更快了些,又因前面儿等着后面人,后面人紧追前面人,少不得众人难得的聚成一团,且急急的往程铮同戴权的所在之处而去。
这二位此刻正身处程铮于行宫中的起居所——叠浪崖。且这时候,可不仅戴权已有换好一身独属于太监的蟒袍,便是程铮也正身着团龙赤色圆领袍,头上是乌纱翼善冠。再加之俩人一前一后的站在院门口谈笑,若是忽略背景的‘不合时宜’,倒真有些指点江山的意味了。
众人:……
仿佛有哪里不对?
却也定然是无人敢真点命到底是哪里不对的。
好在,他们一群人来势汹汹——至少也群体目标庞大,以至程铮及戴权都无需人通禀,不过侧眼便就瞧见了。
两人也当即笑着往前挪了半步:没错,这两人尚不至就真需要亲身相迎了,能有个‘意思’便已是给这些个军中统领的体面。
好在场面话,这两人还是愿意说一二句的。
尤其程铮更是开口就是‘解释’:“公公方才还说我等必不至等太久,无需来回挪动,现今看来,果真是公公说的理儿——”
“诸位大人这不就来了?”
众多军中人:……?
也就在他们不明所以更不知该以何言应对的时候,戴权却是抿嘴一笑,道:“太子殿下说笑。本就是玩笑话,又如何值当殿下记挂?”
程铮也睨了他一眼,玩笑着道:“既公公开口便指孤在说笑,想来也是不希望孤再将您这话记挂了?”
戴权且笑不语。
旁人:……
您二位这是在打什么机锋?可为我等后来者上一个前情说明否?
——当然是不可能的。
众人也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垂手静立在一侧,默默听着程铮又劝戴权:“公公,既此刻人已齐至,物什也既然齐备,莫若便宣读旨意罢?”
众人:??!!
顿时惊骇万分:固然程铮已是准备好了,可他们——也即是被程铮唤来此处的所有军中人……可都还乱着呢!sxynkj.ċöm
尤值得一提的是:便不说众人今日本就是被程铮仓促传来此处的,单说他们在今日之前便已有被程铮耍弄过一回,自然不会真对这位太子还心存多少敬意……心怀怨恨还差不多!于是形容打扮上也免不得就会随意些许,此刻打眼望去,又哪里瞧得出这些人是朝廷重臣军中栋梁?真正是好一群富贵闲人的做派。
果真叫他们就此接旨,那——
那若戴权愿闭口遮掩不将今日的形状禀告皇帝便罢,但若是戴权不卖他们的面子于回济京之后多嘴?那恐怕他们于皇帝的心中,也免不得会被记挂上一笔!
便就……
便就下意识地且将目光往程铮的脸上扫去。
毕竟是这犊子不管不顾的强要走下面的‘流程’的,那他们也怎么都需要将所有的不妥当、没未准备好……全赖在他身上才是!
更不必提众人今日之所以做这般打扮,也俱是因程铮有错在先!
……
程铮接了众人的目光,先是了然一笑,继而在众人警惕之际极为上道的:“公公切莫怪诸位大人失礼,实是今日事发突然,不可按常理论之,且公公方才也有言道此番是为孤而来,那诸位大人……”
也就不要强求那么多了嘛!
戴权:……
闻言,他只回了成程铮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还颇为明目张胆——且,也就在众人俱还在回味他这眼神的个中之意的时候,他就又悠悠的道:“既然太子殿下有令,老奴自遵命便是。”
然后又悠悠转了半个身子,且对着叠浪岩的院门处比了个手势:“太子殿下请。”
如此,两人且推让了一回,终因互相却不过情面而只能一道儿迈步同往……只行走的过程中,戴权到底因顾忌着身份——更因他此刻手中已无圣旨,便就知礼识趣的落后程铮半个身子。程铮对此也只做不知。
军中众人:……
少不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再见这两人仿佛确没有‘照顾’他们的意思……好在也同没有表现出任何拒绝或往外赶他们走的意思。再是磨蹭了几瞬之后,也就大家伙儿一块儿结伴往叠浪岩内去了。
——无论是做什么事儿,人多势众总是能叫人勇气倍增的。
却,也直到众人俱都跨进叠浪岩的门了,才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人多固然不假。可在这么多的人里却偏偏少了一个人!
还少的是最为特殊的那一个:庄简亲王家的刘老管事怎么不见?
……因着这位老管事同众人几乎已有呈现出敌对的关系了,故对众人而言,虽这老头也会有于某些时刻中加倍的显眼。却也会在旁的、且是真正紧要的关头,被众人抛之脑后:毕竟,大家伙儿俱都连自己的命亦顾不上了,又哪里还会有余暇管敌人的死活?
不过是因着现下有程铮出言……也是出面‘主导’并‘承担’了一切,众人便论过也最多也不过是个从犯的身份,那在心情松泛之余,心思也就免不得会活络了,更有闲暇考虑刘老管事的事儿了。
——这老头怎么不见?是他自行知趣离去了,还是程铮就从未有过将他传唤至此?
众人并不敢就在这俩选项者间仓促做出择决……却也不管是哪个选择,都自有值得人深思之处——
不,他们可没有那个时间再去深思这些杂事儿了。
程铮方才便有言道因诸事已妥当这才请众人进入叠浪岩,故而待得众人俱随程铮进了院子,也果真有看到正厅的门扉全开,其内更是设有香案蒲团等一应事物。
而那方才还被戴权打横捧在手中的乌木盒子,此刻更是有被恭恭敬敬的供奉在香案的正中。
——想那里面,就是圣旨了。
别管旁人如何,更无需管那刘老管事此刻又如何……任是什么事儿,能要紧得过这一封圣旨?
故而,也只需瞧见它,众人便皆尽无心再做它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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