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并无啊,也简直都能自夸一句顺到极点以至于无聊了好吗?
不想,他的这股子自得之色——包括得意驱使的、对着程曦涛涛不绝的‘解说’,落在了程曦的眼里耳中,却是使得她越发的……心下里憋气了。
就长长的哦了一声。然后目光诡异的再次看向程铮……还必须要点明这诡异,也几乎就是一种看傻子的诡异:“既然如此,想曦儿也是全不必担忧的了?”
那么,我又如何就需要千里迢迢的被你‘揣’过来了?
……
可以说,程曦对此‘节’的怨念是半点都不带掺假的:倒不是她真就能狠心舍下程铮并无论对方遇到什么样的困难都不再过问了,而实是她在思及自己随着程铮一路‘招摇’南下之后,自己可能带给程铮的麻烦,该也是半点都不会比自己能为程铮‘解决’的麻烦少。
就少不得自我埋怨起来了。
也本来,这股子‘自暴自弃’是有被程铮一路上源源不断且听着就分外显出真诚的安慰给很好的抚平了,可惜再多的言语也是敌不过惨烈的‘现实’的!任是谁一面听着对面人说没有自己不行,可一面却又看到那人在没有自己的情况下悄无声息且轻描淡写的就将事儿给摆平了……不,还该是平得十分之漂亮,那也真真会任由谁都不但没有被安慰感还会生出被欺骗的愤怒吧?
比如这时候的程曦。
也简直都有被程铮的‘前后不一’给直接刺激成了一只快炸开的火药桶了!
程铮:“……”
等下,好像有什么不对?
也直到这时候,他才终于有后知后觉的读到现场的气氛似乎不怎么……对味儿了。继而在后知后觉的终于有意识到自己似乎戳破了什么由自己编造出来的谎言什么的,似乎也就不奇怪了吧?
也当即就试图补救:“不是我没想到你,只实是我今儿面对的都是外男,更兼此处亦非自己家,就不好如昔日那般行事随意了。”
其实,更不好的也还在程曦的年纪见长。
只不过也不知为何,这是分明是最切实的理由,程铮却是最不知应该如何出口。
程曦也就幽幽借口:“……原来您也知道不好随意行事啊?”
程铮:“……”
他登时噎到不行。
还因为自己怎么就这么管不住自己这张嘴?!
可不等父女俩因着这些个分歧真争执起来,那搅局——该是救场的人宛如天神下凡一般的来到了。
还正是傅怀灏。
……
…………
正在父女俩大眼瞪小眼的对峙里,本是守在屋外的刘保勋快步进来了,却又因未曾预料到屋里竟然是这般一触即发的……激烈,一时间也很有些懵愣,连带着那抬起的脚都不知是否又能再落下去了:要程铮真暴躁到了极致,鬼知道会不会催生出‘因为你先落下的是左/右脚,所以孤更气了,挨板子吧你’的神迁怒。
好在程铮终究没有。
所以刘保勋才能擦擦头上的汗水,很是恭谨的请示:“殿下,傅家小子此时正在院外等候,不知……”
不知程铮可又允许他进来?
其实,要不是程铮是亲自来幽居庵处见程曦的,那这时候的傅怀灏大抵已有被刘保勋领到小角房里猫烤着火等待召见了,又如何会让人再苦哈哈的等在院子外风吹……好吧没有雨打了?
可惜此处是程曦的居所,若没得来自主子的命令,便刘保勋也不敢擅自给与傅怀灏以优待了。
……程铮却是愿给的。
且是不得不给:程曦本就流露出十分的、对程铮不需要她都能处置好外面事的不满了,他又如何敢于再当着她的面儿表露出自己因着此处是程曦的暂居地——女孩所在的内院,‘只能’大咧咧的将傅怀灏再拎去别处——也即意味着会避开程曦——谈话呢?
可万万不敢了。
……只,这时候的程铮却也忘记了去思考:在将傅怀灏再拎去别处说话的同时,他也不是不能就将程曦一并带走的呀?
但,若要真带了程曦一道儿‘过去’谈话,那又与三人此时便在此处就地开个谈话会又有甚区别——
毕竟程铮就在这儿。
也只要他在这里,旁人便是想说些什么闲话儿都终须先看看他才是。
就十分的爽快的——还是一故意做给程曦看的、‘张扬’的爽快:“还不将人快快请进来?”
刘保勋:“……”
他不敢。
真不敢。
就算这是程铮亲口下达的,还十分之确凿的命令吧,他也是没那个胆子就将之立刻实行的。
……也果然,不等刘保勋木在原地多久,程曦就扯扯程铮的衣袖:“立时将人请进来?爹爹这般吩咐可又有想过曦儿该如何处?”
——想过。
还不但‘想’更直接就是因有‘想到了’你才会这样几大无畏的就将人给‘直接请’进来啊!……甚至于可以说,这时候的傅怀灏,对程铮而言也不再是一个人了,而是、也只是一件他可用以给程曦表决心的工具人!
至于怎么表?
当然是通过程铮连程曦见外人都无所谓的‘包容态度’来表现出他对程曦的‘另眼相待’啊!
只可惜程曦自己却是不怎么愿意接受这一太过急切乃至又一次违背了她本人意愿的‘表达’的!
就大咧咧的对着自己老爹翻了个白眼:“您可千万别这样,便我是个糙到不必特意的顾及的,您也该瞧瞧此处站着的丫头呀?一个个的都是这般青春靓丽,又哪里是外男能轻易得见的?”
程铮:“……”
他也终于在程曦的再次反驳下脑子接对弦了,当下十分之识相的:“这……却是孤思虑不周了,竟是忘了我女儿如此美貌,又哪里是外人能轻易得见的?”
继而连声吩咐人就抬一架屏风进来。
“很不必如此费事。”程曦急忙打断他:“我挪至旁室便可。”
可惜程铮‘纳谏’的次数也是有限的,更又如何会真劳动到她身上了了?就十分干脆的拒绝:“如何就能称费事了?不过就是一架屏风罢了。若是依照你的说法挪动到旁的地方,那才真真得费上多少人物?”
言毕,又用眼神示意刘保勋可别再傻在那里了,赶紧长些眼色吧!还不速速将屏风取了来?
刘保勋见此,也不敢再等候在原地了,而是急忙忙的就出门叫使唤人寻东西来……
还能抽出空叮嘱傅怀灏一声:待得进去了,可千万不要乱看!
傅怀灏闻此言,也登时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是知晓那位东阳郡主此次有随着太子一道来金陵的。且他此时所侯的院子,也正是那东阳郡主于行宫之中的暂居之处……只便如此,他也确实不曾想到太子竟是能允许了那东阳郡主一道接见他?
傅怀灏:“……”
他是见过东阳郡主的,更记得那个女孩子有着一双极其灵动的眼眸,尤其是在瞧着人——包括他这等外男的时候眸光璀璨不闪不避,真真是大胆异常,也真真不止是年幼二字就能解释其原因的。
而该是异常的娇宠,才能养出这几不知天高地厚的脾性!
……
只,在这之外要再多却是没有了:毕竟,也是个人都能看出程铮对女儿有多么的宠溺,故也不管这个女孩儿的行为举止在外人的眼中又到底有多么离经叛道,都不是外人可以任意评价得的。
这其中,还得靠着程铮吃饭和展望未来的傅怀灏尤其需要谨慎,莫若压根儿就不曾去想相关的问题,才是最为稳妥又安全的应对方式
……只,当这个女孩再一次的在一种‘不可思议’的情形中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时,也便是傅怀灏都忍不住愣了一愣,这才低头顺目,对着刘保勋深深的拱了拱手:“多谢公公指点,草民知晓了。”
又待得众宫人收拾停当之后再在刘保勋的指引之下进了屋子,果见到程铮正斜倚在主位上好以闲暇的等待自己,其身后也果真立着一架檀木的屏风。绷在面儿上的云锦流光溢彩,映得满室生辉之余也有将那屏风后的人影遮掩得密不透风全不见一丝影子……
不,甚至于他根本就看不到屏风后有什么!便是‘人影’二字,也不过是他自己依据刘保勋的指点凭空猜测出来的而已。
但也正是因为此,傅怀灏是越发的不敢再四下里乱看了,在目光如同无意一般的延伸到了程铮身后的屏风上……一瞬之后,也十分规矩的尽数收敛住,只低头叩拜:“小子见过殿下。”sxynkj.ċöm
程铮摆手,语气随意:“很不必在意这些虚礼。只你此时急着见孤,又到底是为了甚事?”
傅怀灏也就从怀里摸了一堆……纸出来。恭恭敬敬的将之展开铺平,这才对着程铮又叩首道:“小子虽不才,今儿听闻了殿下的教导,也可算知晓如何勤勉自身了,这才急着将所悟所得尽数写下,以供殿下阅览。”
程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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