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她看不到自己的头顶已变得如何的杂乱,但程铮脸上那已然流于表面的敷衍却是个人就能看出来好吗?
不由就又瞪大了眼睛,只心中却是越发的奇怪了些:程铮的这应对……怎么好似有些不对啊?就仿佛他根本就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儿一样?
不由又看着程铮,越看越是觉得这想法正中红心,也就几乎要开口质问程铮了。
但也只是几乎而已。
程曦不傻,一瞧程铮这模样,就知道对方大抵是要瞒她什么了。
也使得她不由就又想起军校的事儿了:虽然程铮在军校的那事儿上开始是想着要瞒住她的,但是这过度的遮掩本身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再加上程曦自己也知道自己提出的方案未必就合适这个时代合适这个社会以及合适眼下的情形,因而就算程铮真的对军校做出了些合理的改变,她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只心中到底有些疙瘩。
还是对于程铮态度的疙瘩:改就改了,变也变了,如何就不能说给自己知道了?难道自己这个最初的提议者,竟是连一点知晓的权力都没有吗?
程曦:“……”
新仇旧恨之下,她那面色便有些不中看了,定定瞅了程铮半饷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先河目光却也将程铮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也一对眼就看到程曦这堪称是苦大仇深的眼神了,登时吓得心脏那是止不住的跳了一跳:“你这般看我作甚?”
程曦:“……”
她也知道自己的方才的眼神大抵是过于露骨了些,于是也半点都不试图往回找补,只半真半假的就对着程铮璀然一笑:“却是在看爹爹你到底做了些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儿呢!”
程铮:“……?”
面对这样的回答,他是服气的,因而竟是半饷都有些回不过神来:“我又做了什么?竟是引你这样指责我?”
可程曦也越发的扬起了一张促狭到神采飞扬的笑脸:“爹爹若真有事儿便就直说罢,我都这样指责您了,您也竟是半点都不动怒?可不就是做了对不起我的亏心事儿了吗?”
程铮:“???”
他诧异了半饷,终于跪拜在程曦的逻辑面前了:“你竟真这般以为?那孤偏就要问问,孤如何就对不起你了?”
程曦不由也就皱起眉头瞅了程铮半饷,一时间倒真有些码不准程铮程铮瞒着自己的事儿……是不是难事儿了?
就想了一想,依稀觉得这事儿不管怎么说,也怕是和林海有些干系。
就十分干脆的卖夫子了。
“您知道的,林大人走之前吩咐我习字,”她理直气壮的将装傻贯彻到底:“可至今日,我也还一张都没动笔呢。”
程铮也想不到还能这样被带偏话题的,更是服气:“那你这些日子已是将近两月了罢,你都在做些什么呀?””
“继续鬼画符呀。”程曦黑起自己来也是毫不留情的:“您可是我亲爹,还能不知道我的水平?就那些个鬼画符,要真拿给林夫子看了,怕得翻回十倍的惩罚来!”
程铮:“……”
实话,坦诚,失敬。
只既然这样,那你为何不在习字伊始就认真些?
但程曦可不是真心就为了黑自己而黑的,也自然不会给程铮提问的机会,她继续用那种简直叫程铮听了都要蛋疼了的语气理直气壮:“所以爹爹您干嘛这么快就将林夫子叫来?我本指望着他在知道师母的好消息后能忘记留给我的课业呢,这下可真是”
程铮:“……”
这下,他也可算知道程曦今儿敲锣打鼓的是唱什么戏了!
只要说这对父女没良心,那他们也真真是缺德到一块去了,继程曦之后,程铮卖林海也是卖得毫不犹豫:“可不是我将他叫来的,是他自己上赶着送上门的好吗?”
程曦:“……”
她顿时就吃惊的消停了:是林海自己?
而大抵也是因为她的消停的缘故吧,被她乍一来就狠磨了几磨得程铮此时也终于能喘一口气了。然后理智也就越发能回炉了,继而意识到程曦的这番到来,仿佛并不只是来问责的?
如此,想明白之后,他也真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的,气程曦为何问话儿都要问得这样拐弯抹角,也笑程曦又何必就需要这样的拐弯抹角了?
尽管大大方方的问便是了啊!
就很有些好笑的看着程曦:“说吧,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这时候的的他还没有意识到:也许程曦不问,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程铮不然再问出个军校那般的问题,却叫程铮的脸又要往哪里搁?
他还在自以为是的唏嘘着:之前自己是个小可怜的时候,面对一个来历不明的程曦,那叫一个万分的小心千般的揣测,连对方挪个院子,都要上心上心再上心,只唯恐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玩进去了。
……说是一只时刻注意着风吹草动的兔子也不为过。
可现在不同了。
现在风水轮流转了。
程曦的底牌已经被程铮摸得差不多了,虽依旧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来历吧,但重中之重的关于她到底有几斤几两重程铮可真是再清楚不过了,也就意识到其实在自己和程曦之间,该是程曦来做那只兔子的。
如此再看程曦,也就不免多了几分的宽容:强者对弱者的宽容。
也因而便是看明白了程曦是在拐弯抹角的试图从自己这里打听消息呢,心中也充满了一种怜爱之情:瞧瞧,多可怜啊?多像是曾经的自己啊?
也如同一只小心翼翼吧竖起耳朵不断监听四周动静的小白兔一样。
……自然了,能用这种怜爱的目光来打探程曦,也多半是因为程铮知道程曦对自己不但没有恶意还非常有帮助要程曦对程铮而言有那么一丁点威胁的可能,那这时的程铮就不会用这样的眼神来打量程曦了m.sxynkj.ċöm
也就把程曦看得狠狠一哆嗦,直以为自己似乎穿少了?
可程铮还在那里十分和蔼且期待的道:“你却是来询问林大人所来为何的吧?”
程曦:“??!!”
她不由就吓了一跳,断想不到原来程铮也是会坦白的?他不瞒了吗?
到底不敢全然相信了,就勉强的笑了一声:“爹说什么呢,既然林大人这般急着找您,想来是有要紧事儿的,却是我想左了,才做出荒唐的行径来。”
也算是应对得迅速了?
只此时的程曦还没有注意到她一旦心虚,就特别喜欢用敬称,仿佛如这般拉远一点言语上的距离,就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一样。
注意到了这点的程铮也就叹息了一声,却是大度没有就此拆穿对方,而是依旧语气和煦:“便有什么急事,也不是你不能知道的,且此时你自己来了,却是省的我又再叫人去找你了……只日后切不可这样的咋咋呼呼了!怎么说你也快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再这般行事毛糙可就太愁人了。”
程曦当即就被这话儿噎得不行:程铮这到底是放过她了还是没放过她呢?大家有话说话不要人身攻击好吗?
却也只能再次强行咽下这口气,一面就摸着椅子的边坐下去:“爹爹说得是,女儿记住了。”
……看吧,只有心虚的时候才会这么乖巧呢。
程铮分外和蔼的看着程曦仿佛硬着头皮一般谨慎的摸索着椅子的边缘,然后在对方还都没来得及坐稳的时候就愉快的遽然开口了:“有空叫你娘带你去你二叔家坐坐吧,毕竟你很快就要看不到他了?”
程曦:???
……妈诶?
这下好了,她还没坐稳的身子直接一溜就从椅子的边缘滑下去,然后结结实实的磕到了地上!
……尾椎受创,痛到眼泪一下就彪出来了,于是再有什么谨慎的小心也顾不得了,只一声惨叫:“爹!”
程铮:“!!!”
他的确是起了个促狭的心思不假,但也没想到就造成了这样的结果啊?
或者说便是有预期,但想象到的和真实面对的场面也太有差距了吧?
于是理亏的和问罪的人瞬间就掉了个个儿,程铮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就要手足无措的去扶程曦:“是爹错了!”
只程曦的那声惨叫也是极具穿透力的,因而这时候本被父女俩斥出门外的下人也一窝蜂的涌进来了,待得看到程曦坐在地上,嘴里还喊哭着程铮时……那更是快吓懵了,便有个别灵醒的,这时候也知道转身拔腿就跑:却是分别去请大夫和找徐氏来做主了。
程铮:“……”
他真蠢!
蠢到他此时恨不得手上就有个棒槌,能狠狠的敲一敲自己的脑子最好,看它可还会产出这么愚蠢的冲动不!
可到底是自己挖出来的坑,因此哭着也要填完:“别哭别哭,是爹爹错了,你想问什么?爹全告诉你!或者有什么看上的喜欢的?但凡爹有的,你尽数拿了去”
程曦还有许多的哀嚎没有出口呢,当即就被这话儿噎得不行:别说她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就说都这时候了,她哪里还想得到要什么?
于是只咬紧了牙,却是咬不住眼泪,一颗颗的掉得如同滚珠一般接连不断,只叫程铮看得头皮都发麻了。
然后就越发意识不到自己究竟还说了些什么蠢话了,只一叠声的质问太医怎么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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