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了,这样说或许是有些不正确的,毕竟现在的程铮依旧只是一个太子,还是一个依旧不得皇帝喜爱的太子,又如何能给与许家兄弟更多呢?
但若是连更多的重任都没有从程铮这里得到,那也就不怪许家兄弟……觉得憋闷了吧?
尤其是在徐浩已经离开京城的现在。
没错,徐浩早已经离开了京城,而且是早已如愿离开了京城:
就在两年前,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家院子里的时候,皇帝对礼部尚书的处置也在不声不响中下达了。
然后徐浩就变成了前礼部尚书,因为皇帝果然就叫他去西南边关吃草了。
……
其实徐浩的心愿之所以能这么容易的达成,并非是因为皇帝有心帮他或者程铮,而着实是因为能留给皇帝的选择本来也不多:西北是军事重地,东南是经济重地,所以皇帝是决计不会叫徐浩染指了这两个地方的,而余下的东北和西南,一个是面对的是属国,一个面对的是南蛮……
皇帝想了想,终究还是叫徐浩去南边传播圣人之道去了。
自然了,虽然皇帝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达成程铮和徐浩的心愿了,但想也知道他不会叫程铮和徐浩过得太过舒心,为了确保徐浩到了西南能全天候的和那些蛮夷们胡搅蛮缠而不是悠悠哉哉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所以皇帝创意性的给了徐浩提学官一职。
所谓提学官,便是明朝的省级教育行政长官,工作内容是巡视省内各府、州、县学的教学质量,从中选拔出足以进入国子监学习和参加乡试的生员值得注意的是,提学官本身并不是教官,也不能出任任何一所学校的领导人,同时还不属于国家主管教育的部门比如礼部。
所以真正论起来,这一职务比起行政来,其实更像是一位没有实权的监督者,而事实上,本朝的提学官也确实只是作为学政的监督者出现的。
皇帝:“……”
他认为自己的主意真是该死的绝妙,这种绝妙感甚至于使得庄简亲王带给他的憋闷都减轻了几分了,所以他更绝妙的给了徐浩云南省的去向
那里何止是天高皇帝远啊,哪里简直就是土司们的天下!朝廷过去的人,向来只有做鹌鹑的命。
对此,程铮表示:“……”
他回来之后和徐浩痛快的喝了一壶……茶,然后就目送自己的老丈人打天下去了。
……
…………
可便是徐浩走了,许家兄弟也未能接过徐浩留下的那部分担子,因为程铮将它们留给詹士府了。
更具体来说,是詹士府中斗倒了自己那位由皇帝派来的顶头上司的林海。
许家兄弟便很有一句mmp不知当不当讲了。
自然,连他们自己也不得不承认的是林海是能人也着实的一个能干人但这世间的事儿可不是一句能干就能排序的,论资排辈四个字哪里就是一句空话了呢?
若说徐浩尚且有着徐氏这层关系可以和许家一战,那林海又是哪个牌面上的人了?如何就能够在徐浩走后成为程铮眼中的第一得意人了?壹趣妏敩
许家人想不明白,但显然叫他们想不明白的事儿不止这一件。
那就是傅怀灏竟然也不是一个明白人!
……
许家兄弟的确将生意做到傅家门口了,当然了,他们家的生意本来就和傅家所在的地点有牵涉,现在不过是进一步将这牵涉锤实了而已,但叫他们想不到的是:这个傅怀灏,竟然会是个榆木脑子!
便是他们说了能帮他和程铮传递消息,他们也不是叫这个傅怀灏把他们真当信使来看待了啊?
还是只当做信使,摆出一张你们就传个话别管我说什么的架势!
许家:……
可不管他们相信不相信,人家竟真做得出来,无论许家人怎么明示暗示的表达出自己是经由程铮认证过的中间人,是可以帮傅怀灏处理一点小问题的自己人,傅怀灏也能咬死了不松口,只将大事儿小事儿事无巨细的捅给程铮!
因此,对于军校中的所有事儿,除了充当信使这么一个角色之外许家人一点也沾不到手
于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偷窥这些经过自己手中的信件,反正他们还有身为信使的便利不是?
但万万没想到啊,他们万万没想到傅怀灏这孙子竟然还能绝情到用密码这一步!
因此当看到那满纸的数字之时,他们好悬没有昏过去。
……
但也正是这份使用了密码的纸,他们所有的努力都不得不终止了。
因为他们还不傻,至少不至于傻到认为傅怀灏会隔一段时间久寄一叠的数字给程铮数着玩,又或者不至于傻到认为自己能跑到程铮面前询问他这堆数字的正确解答方式……更或者不至于敢拿着这堆数字去质问傅怀灏。
不过好在即使傅怀灏坚持将他们看做了信使,程铮对自己的舅舅们也不至于真那么绝情,该叫他们知道的事情,程铮多多少少也是会透露一点的。
只也不知道他透露的这点,是真因为许家是他的舅家,还是因为许家算是军校的一重保证。
可不管怎么说,许家也只能捏着鼻子如此糊涂的过下去了。
毕竟他们是铁打的太子党,和程铮之间的血缘关系不但是他们的保证,也是他们的束缚,束缚着他们只有程铮这么一个选择。
所以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找傅怀灏的麻烦出气了?
程铮同样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
但好在这个没有是叫他们忙得没有时间
他们依旧是程铮对世家的唯一的一个窗口,即使这个窗口代表着他们在大多数时间依旧是个传话人的角色,但在有的时候,他们就是程铮的代表,他们的意思,从某反面来说也可以被认为是程铮的意思。
只要两者不出现原则性的背离,想来也没有人会真正来计较。
好在许家兄弟两现在多少也有点拿捏这个度的自觉了,也好在自程铮起,也果然就没有人真心想要和他们计较。
只这点子顺遂依旧不足以真正化解他们心中的怨恨:比如对榆木脑袋的傅怀灏,也比如对抢了他们风头的林海。
所以在现在,在明明应该处理京城里的事物的林海比他们更先知道南边的情况时,他们有些不能淡定了
一个傅怀灏叫他们憋屈就算了,你林海也叫他们憋屈?
要知道林家在江南的同时许家的大本营也在江南啊!
“林大人却是听说了什么小道消息,”许莳修就微微的笑着“竟然会连远在南方的老林大人都不知道?”
他的音调很平稳,还带着一点子亲昵的调笑之意,只却莫名的叫人感到不甚舒服,就好似这点子亲昵是一条蛇在你耳边伸出湿漉漉的信子在舔舐着你耳垂的那种亲密。
林海对此却仿佛混然不觉,他只是将自己一双清亮的眼眸放在了程铮的脸上。
程铮也吝啬于给林海一点子微笑:“却说吧,只管用你的消息将他们都吓到了才好呢!”
这话其实也有点调笑的意思了,还是一种亲近的调笑,但林海却是更加坦然的收下了它们:这不但是因为提出这些的人是程铮,也是因为程铮的话语里没有一点能叫他厌恶的阴霾。
所以他愉快的转过头,只将自己的视线对上了面色不大好的许家兄弟和正在一脸状况外的小林大人无论他究竟是不是真的状况外,他总是需要表达出自己与这一切无关的态度愉快的宣布了一件事:“江苏金陵参与今年秋闱的秀才们聚集起来将城西的财神庙给烧了。”
许慕修:“……”
许莳修:“……”
还有那位终于装不了淡定的小林大人:“……”
……
“这不可能!”许莳修的声音已经有些飘忽了:“他们在府城内纵火?他们不想活了吗?”
而许慕修看上去则要稍微好一点:“参加今科乡试的秀才?”
没错,这才是应该重点关注的重点
问题不在于放火,而在于放火的人。
参加、今科、乡试的秀才们。
一群。
注意这里的秀才是整整一群。
还是一群原本应该有着远大未来前途无量的学子……他们为何会集体去找死?
……
又静了一静,回过神来的许莳修问出了第二个关键问题:“江苏的榜已经放出来了,那些人……有多少是榜上有名的?”
是的,这里又是第二个关键点:发疯姑且将他们定义为发疯吧的这些人到底是不是这次被朝廷选出来的栋梁之才?
“不是。”林海微微一笑,然后说出了那句几乎是在所有人预料中的答案:“几乎没有中举的,便是有,也不过是挂在榜单的尾部罢了。”
这句话丝毫没有叫人意外的地方,所以大家也大多都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在下一个瞬间再提起来:
一群落榜的学子簇拥起来烧了财神庙?
简直叫人……不敢再想下去了!
许慕修连声音都有点抖了:“林大人您族弟的来信中,可说了是什么原因吗?”
“自然说了。”林海的笑更加的微妙了:“堂弟只道:古人习孔孟,今人重孔方。”
……
众人几乎是面面相觑,然后再几乎是不约而同的露出了一份近乎于相同的苦笑来:
得。
是这个原因了。
也果然就是这个原因了。
除了这种断人前路的丧心病狂之外,还有什么能叫那些文质彬彬的学子们做出自毁前路的举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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