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此时的程铮,心中生出的并非胜负欲而是捉弄人的促狭吧,但对于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儿,他也已鼓足了满满的干劲儿!
便半点眼风都不带扫向傅怀灏的,只对着皇帝依旧行礼,连语气都是一色平稳的淡然:“能得父皇青眼,是他祖上修来的福气。”
继而又在皇帝不明他又为甚会如此淡定的时候,再轻飘飘的对着皇帝进言道:“只他人小体薄,若父皇果看重太过,儿却是怕他担待不起。”
皇帝就被逗得笑了:这才对嘛。
要程铮真在面对对着傅怀灏身负远超己身的‘盛宠’时还能无动于衷,那皇帝也是真要担心他又是否看出了什么的。
但现在,放下了一颗心的皇帝却是能十分之温和、十分之淡然的微笑道:“我儿真不必如此自谦——”
“不……”
“毕竟,这也是你‘亲自’寻到的人,又哪里会有甚不好呢?”
——并不,其实傅怀灏好不好的……皇帝还真顾不上去计较,但能拿了这论实并不存在的信任和看重坏了傅怀灏同程铮之间的感情,却是皇帝极乐意也极迫切想要看到的。
也果如皇帝所愿,此刻的程铮虽低头俯身不言,可那自他周身散发出来的不渝气息也真真是相隔八百尺都能感受到……又何况同他相距不过八尺还正密切关注他的皇帝呢?
于是皇帝很快乐。
还是一种阴谋诡计终能得逞的得意,它甚至令皇帝的声音都不自由自主的带上了一种令人恶心的……甜腻感:“且,也仅需看着这人是谁推荐来的,朕就应多与他几分信任啊!”
程铮:“……”
他也就生生被皇帝的语调惊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待得回神,也不再乐意同皇帝再继续纠结这傅怀灏又是否能得皇帝如斯信重了……那个啥,咱们还是直接跳到转下一幕吧:皇帝既然明确的表示了他看重傅怀灏是因程铮的缘故,那在程铮已是亲自站到了皇帝面前的现在,皇帝又是否应该给与程铮同样、甚至是‘超越’了对傅怀灏的‘关爱’呢?
——程铮也即将向皇帝索要这一根本不会给予他的东西了……哦,还不但索要,更是要站在傅怀灏的脑袋上,踏着傅怀灏向皇帝无耻‘争宠’的讨要!
且先略略回头,轻撇一眼那站在自己身后,低头垂眼并不言语的少年。
其实,就程铮同傅怀灏两人站位,程铮也几乎是看不到对方面上神情的,唯一能映入眼角的也不过是少爷那虽穿着厚重的冬装都略显得单薄的身影……
也略显出一份沉静乖顺到‘可怜’。
只程铮却是清楚的知晓这少年的外表有多具有欺骗性,他的内心就有多少叫人不敢相信的‘疯狂’——
这人,是个心境比自己还坚定的赌徒!
在再一次的肯定了这点之后,程铮也就能一点也没有怜爱之意的狠道:“父皇虽素来宽宏慈下,可儿依旧觉他是担不起这份慈爱的。”
其下一句也毫无遮掩的继续向着傅怀灏的心窝子捅去:“父皇许是不知。这小子出身于傅家,儿臣不过是瞧在他家族盘踞当地已久,且其祖上也略有薄……产,想子孙会对如何‘存续’祖宗传下之物留些心思,这才容了他的进言罢了。”
皇帝:“……”
他面上也就应景的做出恰到好处的惊愕神情来,只藏在桌面下的手指却是狠狠的一拧,几乎要将自己的大腿掐出一块青紫来了——
怎么……就这般说开来了?
程铮怎么就能毫不迟疑的挑开这层‘窗户纸’呢?!
……
…………
要说皇帝全不探知不到傅怀灏的出身情况,那也真真是太过埋汰皇帝了。甚至就在戴权初见这傅怀灏的第一面……好吧,两人还是多少坐下说了一回儿话儿之后的,戴权也有将这傅怀灏的祖先是谁给打听清楚了。
并成为了戴权力保傅怀灏活下来并被带回皇帝面前的一大理由——
毕竟也是让□□很是吃过一回……还不止是一回亏的傅家后人,也便是那位傅家先祖早已是抱着前朝末帝自尽身亡连尸骨都捞不着了,这人的亲族也是有牢牢的被□□及后几任皇帝都记恨在心上的:便不能立时就让他们不得好死呢,但能得知他们过得不好,那以□□为首的历代皇帝也真真是能就着这好消息多吃一碗饭的。sxynkj.ċöm
虽说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当权者的更迭,傅家如何已是渐渐不被后续的皇帝们放在心头了,但他们也实在没必要就为了这么一家人违逆了自己先祖的意思嘛——
其中也自然该包括程铮。
毕竟,程铮可是储君啊,是下一代的皇帝!也哪怕他的储君之位并不牢固,登临‘下一任的帝位’更仿佛是一个遥遥无期的梦……可程铮本人却是该是对自己有信心的啊!
又如何会、如何敢这般……这般不与自家先祖‘同心共进’了?
这是太相信人还是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皇帝:“……”
他忽然就有些拿不准了。
拿不住这傅怀灏……对程铮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还会因之而更拿不准自己又到底该用何等的态度来拿捏这傅怀灏了。
——没错,虽也有十分的怀疑沉甸甸的压在心头吧,但皇帝要真变了脸,那也是能比程铮更不做人的,便现下里傅怀灏还被他高高吊在半空之中准备勾一勾程铮呢,但见程铮不上心,那皇帝也是能立时就砍断吊着傅怀灏的那根‘绳’叫他摔下去跌个粉身碎骨的!
可,也就在皇帝心念电转的思量了许多并打算果断的改换针对程铮及傅怀灏的手法之际,那程铮却是又略显急切的对着皇帝道:“且,儿也以为父皇不必将心过多的放置在过往里,而更应该放眼于之后才是。”
皇帝:“……”
——呵呵。
不说这小子胆敢教他做人,就说皇帝现在正在做的,不正符了程铮之前进的‘谗言’?特么的连人都是你程铮‘送’给我的呢!
但,在不明所以之余,皇帝竟又忽生出了种自己怕不是想得太多了些的怀疑:单看程铮这态度,与其说是他认为傅怀灏不重要,还不如说是他认为傅怀灏远远不及他自己重要!
而,若程铮的观点真是这般,那皇帝之前的计谋……也还是能修修补补再用下去的。
所以皇帝也就正对着程铮露出了一亲切又不失疑惑的微笑:“怎么?难不成这人竟不是你推荐来的?”
他又面色倏地一变,目光如利箭一般的就向着那跪在程铮身后的傅怀灏射过去,大有凡程铮应上一声,他也立时就能叫人将这小子拖下去五马分尸的架势!
还能叫人骗到皇帝的头上?翻了天了!
程铮:“……”
可,就在傅怀灏又倏然间就需要面临人生最大危机的时刻,伴随着他一句句的‘草民冤枉’且不断叩头于地的撞击声,那程铮竟是略略迟疑了一回,才慢悠悠的道:“父皇如何会做此想?此人确是儿子……林海自江南找来的不假。”
继而义正言辞:“且若是此人有误,那也定是因着儿子之前报与戴权公公的地址有误之过……父皇如何就会不信儿子至斯了?”
不说皇帝又是如何因这话嘴角一抽的,就是那不断叩头的傅怀灏,也仿佛就将脑袋直接在地板上撞晕了一般,只埋头于地不再动作——
太伤人了。
程铮这话中——这不管傅怀灏死活……好吧多少还是有顾忌到一点点的,只不过他的顾忌仅仅是担心傅怀灏死亡时的血会脏了自个儿的无情、冷漠、翻脸不认,难道还不足以傅怀灏‘放弃挣扎’吗?
够。
更够皇帝、戴权乃至于所有听到这话的人都愣了一愣,几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程铮了:m.sxynkj.ċöm
太特么的……冷血了!
静默。
整个御书房都陷入了一种尴尬且死寂的静默之中。
也终有叫程铮得以察觉出其间的不对了。
迟疑道:“儿……儿臣不过是怕父皇因自觉被蒙蔽而……”
而什么?
可也不管程铮想要说的是‘而什么’罢,他这话都不亚于在将自己的无耻之‘因由’转推到了皇帝的脑袋上——
所以,也便惯口不择言如程铮者呢,此时也只能敛口不言了……还是再不敢‘妄’言!毕竟皇帝可不是傅怀灏这等无依无靠无背景的小可怜,要程铮真将锅甩过去,指不定就会被皇帝暴打一回以示回敬。
皇帝:“……”
他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才能找到些许说话的勇气:“太子不必如此……忧虑。”最后一个词被他吐得是分外艰难,连带着之后的话语似乎也不那么好说出口了:“朕自是信他的,毕竟也是……”
得了吧。
不止于皇帝自己都有些编不下去这样虚伪的‘爱屋及乌’之语了,连带着程铮也不希望皇帝真就叫将自己的看重投到傅怀灏身上了——给他,给他,全给他不好吗?
连忙抢话:“既然父皇信儿子。那儿子也真真是有些小事儿想要禀报于您的——”
且更希望您能本着对儿子的信任直接答应了!
也大抵是为了让皇帝能意会到这点吧,他竟是刻意的停了一停止才继续:“儿子自知晓自己肩负重任以来,日夜忧思不敢暂歇,今却得一二言语,欲进呈父皇。”
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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