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炫耀,但是没炫耀成,法保满心郁闷。
但下一刻,他就眼睛一亮。
因为,他看见了站在胤禛身侧的揆叙。
他转着眼珠子,在心里盘算:四爷都不会的东西,揆叙肯定也不会。嘿嘿,叫他平日里爱在四爷面前充博学,今天我就叫他丢个脸。
想这个的时候,他是完全忽略了胤禛和揆叙的年龄差,就凭着他对胤真的八倍滤镜,认定了胤禛不会的东西揆叙肯定也不会。
打定了主意之后,法保就背着手,慢慢渡到了揆叙身边,一本正经地说:“揆二爷,满京城里就属你们家学问高,想来对《易经》也颇有研究。不如二爷你先给我背一段,也让小的我见识见识纳兰氏的风采?”
揆叙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一直没张嘴。
见他不说话,法保更肯定了他不会,心里的得意之情几乎要溢出来了。
——哈哈,终于有五爷比他强的地方了。
就在法保心里的得意之情要达到顶峰的时候,揆叙平稳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
“乾:元、亨、利、贞。彖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1)”
揆叙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的平稳,也永远都如清珠溅玉一般清朗好听。
但法保的脸色,却随着他越背越多而变幻不定。
先是错愕,接着是难以置信,然后是恍然,最后却都收归于愤怒。
——好你个揆叙,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踩着你五爷在四爷面前出风头!
此时此刻,他却全然忘了挑恤在先的是他,揆叙只不过是在见招拆招,然后顺便气气他而已。
等胤禛看够了法保的笑话,揆叙已经一口气背到了“潜龙勿用,阳气潜藏。见龙在田,天下文明(2)”了。
“好了,好了,别背了,别背了。”胤禛努力忍住笑,摇手制止了揆叙继续背下去。
他觉得,揆叙若是再背下去,法保怕是要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了。
就法保那暴脾气,若真是气急了,怕是不会顾及他在场,直接跳过去对揆叙来个全武行。
为了下属之间的和谐友爱,他还是阻止揆叙再表演下去吧。
阻止完了之后,胤禛自觉日行一善,对自己方才看法保笑话的事,瞬间就变得心安理得了。
为了不让事态,再继续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下去,他抬手将两人招到了身边,立刻转移话题。
“你们觉得,蔡九英专门请了头陀回来,是会先对付颜如玉呢,还是先对付秦川呢?”
如果不是前些日子有白莲教的事情牵绊着,胤禛早就着手对付那颜如玉了。
虽然这个年代没有公诉案这一说,但在胤禛看来,像颜如玉这种专门害人的邪祟,就和后世的杀人案一样,都应该被当成公诉案处理。
至于这个时代流行的“民不举官不究”的办案方式,在这种事情上根本不适用。
好不容易等他腾出手来了,这蔡九英又开始作妖了。
若不是怕误伤了无辜,胤禛真想把那蔡九英和那颜如玉一起收拾了。
到了需要动脑子的环节,法保立刻就苦手了。
他无意识地摸着自己已经生出了发茬的脑门,讪笑道:“这个……门下也不知道。”
与此同时,他心里哀叹了一声:唉~又到了揆叙出风头的时候了。都是人生父母养的,纳兰家的人脑子就特别好吗?不对,我三哥的脑子也特别聪明来着。
纠结了半晌,法保不得不承认,聪不聪明跟姓什么没有关系,只是他特别不聪明而已。
见他说起正事,揆叙就立刻就放下了逗弄法保的心思,略略沉思了片刻,就给出了自己的见解。
“那就要看看,蔡九英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了。”
“废话。”法保抓住机会,立刻嘲讽道,“若是知道了他的目的,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他会先对付谁。”
揆叙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根本没搭理他,继续分析道:“若是他一心成全自己的儿子,要对付的就是秦川。只要秦川死了,卢氏的魂魄也彻底灭了,那颜如玉就能永远占据着卢氏原本的身体。”
说到这里,哪怕揆叙自小就跟着纳兰明珠学习人心机谋,也不由觉得齿冷。
哪怕他自小见惯了大家族里的龌龊,也见过因为利益交换,故意让家族里的某个人病逝的事。
但让人病逝,和让邪祟占了人家的身子,性质能一样吗?
在这个讲究事死如事生的年代,死后入土为安,是对一个人最后的尊重。sxynkj.ċöm
“若是蔡九英意识到,颜如玉的存在,会严重危害蔡涉川的利益,那他要对付的就是颜如玉。”
他虽然没有直接驳斥法保,但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还都是法保想不到的东西,法保立刻就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打肿了。
但他法保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吗?
在给揆叙挑刺的时候,他的脑子总是转得特别快,很快就找出了揆叙话语里的漏洞。
“若他要对付的是颜如玉,特意把秦川引过来做什么?”
胤禛用怜爱智障的目光看了他一眼,解释道:“自然是要把卢氏的魂魄,从秦川的身体里召回去了。”
看着揆叙脸上的同款表情,法保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可恶,竟然又给他装到了!
眼见他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揆叙见好就收,对法保拱手施礼,诚恳地说:“接下来,就需要五爷大展身手,替秦川算一算他的命数了。”
在经历了两次阴差阳错算准,又背完了一卷《易经》之后,法保自觉在扶乩问卜方面,自己也算是个大师了。
揆叙这一招,可算是搔到了他的痒处。
但见法保立刻挺直了腰杆儿,高昂着头颅,左手背在身后,右手装模作样的捋着颌下的三缕长须。
——这是在他决意做个神棍的时候,特特意留的
“咳。”法保清了清嗓子,矜持地说,“既然你这么诚心诚意地问了,老夫便成全你吧。”
这个时代,人的寿命都不长,三十岁便可自称老夫。法保今年三十有五,这声老夫可半点儿不算托大。
揆叙好笑道:“五爷请赐教。”
法保咳嗽了一声,余光瞥见胤禛的注意力已经被自己吸引了过来,便从腰包里掏出一把算筹。
然后,他从那五十根算筹里随意抽出了一根,嘴里念念有词一番,便把另外四十九根随手抛在了桌案上。
往常他算命都是用铜钱,胤禛在现代时,见过的算命先生用的也多是铜钱。
因而,算筹对他来说,还是个新鲜玩意儿。
于是,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法保的动作。
这无疑给了法保巨大的鼓舞。
若是法保身后有尾巴,这会儿已经翘到头顶去了。
只见法保非常有架势地,拿起最先抽出的那一根算筹,按照某种他看不懂的规律,把剩下的四十九根,分批次拨到了一起。
拨完了算筹,法保又掐指算了一番,才神色淡淡的吐出了卦辞:“终日前前,反复道也。见龙在田,利见大人。(3)”
胤禛一脸懵逼,看看法保,又看看揆叙:“什么意思?你们俩谁解释一下?”
文言文他虽然听得懂,但《易经》实在太过晦涩,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法保立刻指着揆叙说:“解卦找他,我虽然能算出来,但我也不知道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只是把第一卷背下来了而已,真的就只是简单地背下来了而已。
至于背下来的东西具体是什么意思,就不要为难他了嘛!
于是,胤禛的目光就定在了揆叙身上。
揆叙从善如流地解释道:“只要秦川的言行坚持正道,便是大吉大利。即便有了危险,也能化险为夷,甚至是因祸得福。”
听说邪不胜正,胤禛立刻松了口气,“那就好。”
这世上最令人恶心的事,莫过于善恶无报,魍魉横行。
如今,就只盼秦川能够坚持本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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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秦川和黄九郎,就是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的。
听见守门的额尔登通报,胤禛和揆叙对视了一眼,会心一笑道:“快请二位公子进来。”
两人很快就进来了,相互见过礼之后,秦川就迫不及待地说出了自己的诉求,“四爷,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的儿子吧。”
一旁的黄九郎满脸震惊,“秦兄,你在说什么?”
什么叫他的儿子?生了重病的不是蔡家长孙吗?怎么就成了秦兄的儿子了?
他还没有想到灵魂互换这回事,只是下意识的就往伦理上靠了。
——难不成,秦兄暗地里和那蔡家的儿媳卢氏有了手尾,蔡家长孙之所以会突然病重不治,就是因为蔡家的人发现了他的身世,想要名正言顺地剜掉这颗烂疮?
有些事情,真是越脑补越是那么回事。纵然有些逻辑不合之处,脑补的人也会下意识地逻辑自洽。
很显然,此时此刻的黄九郎,就处于这种状态下。
胤禛没说话,只是询问地看向秦川:你真的要把这件事暴露在黄九郎面前?
秦川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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