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说得是,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眼看太阳都已经开始往西掉了,胤禛心里不免有些着急了。
今日他本就多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偶遇明若母女,更是不在他意料之中。
但遇都已经遇见了,人家还特意追过来打招呼,他总不好当做没听见吧?壹趣妏敩
好在舒穆禄氏聪慧敏锐,很快就察觉出头貌似还有别的急事要办,便笑道:“四爷日理万机,有些事情想不到也是有的。只是四爷既然已经进了行宫,宫里必然已经知道了。”
若是宫里不知道他来了香山也就罢了。
如今是他自己重游故地留下了尾巴,就不不能不补救。
舒穆禄氏笑眯眯地说:“恰好臣妇这次求的香珠与香盘都有多的,四爷若是不嫌弃,便替臣妇给宫里的娘娘们带上几串吧。”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胤禛根本无法拒绝。
“那就多谢福晋了。”
得了他的首肯,舒穆禄氏便示意贴身嬷嬷,把她们今日购买的香珠、香盘、香草、线香等物分了一大半出来。
“今日之事,多谢福晋了。”胤禛施礼道谢。
舒穆禄氏急忙侧身,只受了他半礼,“些许小事,四爷不必放在心上。”
胤禛也没多言,只是把这个人情记在了心里,“我今日还有别的事要办,就先行告退了,福晋与格格自便。”
眼见自家额娘就要与他做别,明若心里一急,上前半步道:“不知四爷要办的事,方不方便带臣女一起去?”
只这一句话,就把在场所有人都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不过,早就习惯了万众瞩目的雍正帝表示:朕无所畏惧!
胤禛眼疾手快地按住了想要替他婉拒的揆叙,对舒穆禄氏笑得乖巧无比,“我这里倒是无妨。只是不知,福晋可放心将令千金托付于我了。”
他嘴里的“托付”,真的就只是暂时托付,觉得没有别的引申含义。
但架不住舒穆禄氏心思不纯,老往那歪处想呀。
舒穆禄氏正色道:“我家里儿女虽多,但我和老爷却最宝贝这一个。而今将之托付给四爷,还望四爷能够善待她。”
画风一秒严肃,甚至还多出来一份莫可名状的氛围。
但无论是胤禛还是揆叙,都是母胎单身,对这种氛围陌生得很,自然就察觉不出其中的深意。
所以,胤禛很顺利地pass掉了内心的怪异,以同样的严肃回应舒穆禄氏,“福晋放心,必定完璧归赵。”
于是,舒穆禄氏的脸,裂了。
——我想把女儿嫁给你,你却要完璧归赵?
“四爷说笑了。”舒穆禄氏瞧瞧给贴身嬷嬷使了个眼色。
明若立刻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那嬷嬷也不愧是她的贴心人,立刻就领会了主子的意思,上前一步,用正常人都听得见的耳语说:“福晋可是糊涂了?临出门之前,老爷再三嘱咐,要大格格早些回去呢。”
“哦——”舒穆禄氏一脸恍然大悟,陪笑道,“今日得幸遇见四爷,一时激动,难免疏忽。真是罪过,罪过。”
而后,脸上的表情便完全被歉意取代,“四爷赎罪,今日实在不凑巧。”
揆叙的脸色微微一变,一边觉得这富察氏有些不识好歹,一边又担忧四爷会多出一个强大的敌人。
毕竟,富察氏的底蕴,比起他们叶赫那拉氏,一点都不逊色。
只是,方才不还好好的吗?
怎么四爷只是说了一句话,这富察夫人的态度就转变得这样迅速?
胤禛心里虽然也奇怪,但他想的到底没有揆叙多,仍旧很礼貌地说:“既然福晋家中有事,我与格格改日再约也是使得的。”
见他半点不动怒,舒穆禄氏不禁高看他一眼。
同时她也察觉到,自己似乎因为女儿的态度和某些言辞,误会了一些事情。
想明白了这一点,她的态度重新热络了起来,很真诚地邀请胤禛有空到他家里去做客。
直到他们一路同行到山脚下并相互告辞分开,明若都没敢说一句话。
因为,舒穆禄氏邀请胤禛时,看她的那一眼实在是太过意味深长,顺利激起了她趋利避害的本能。
而本能告诉她:现在绝对不要说话,更不能说和额娘唱反调的话。
对于这种上辈子帮他在康熙那里规避过无数次危险的本能,明若一向迷信。
只是,这一次她再怎么装乖卖巧,也比不过一个母亲担心女儿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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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你和四阿哥到底是怎么回事?”
彼时母女二人已经坐上了返程的马车,伺候的婢女倒完茶之后,就被舒穆禄氏赶到了后面的车上。
此时马车上就只有她们母女二人,明若乖巧得像缩头鹌鹑一样,静静地占据了一个角落。
面对母亲的盘问,明若尴尬一笑,讪讪道:“额娘在说什么,女儿怎么听不懂?”
实话实在是不好说,明若只能用神态语气引导母亲,让母亲自己脑补,自圆其说。
“你听不懂?哈,”舒穆禄氏气恼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却到底舍不得用力,“你呀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
“额娘~”明若熟门熟路地依偎了过去,在额娘怀里撒娇。
只这一招,舒穆禄氏便拿她没办法了。
她叹息着搂住女儿不住摩挲爱抚,脸上流露出心疼之色,“你自宫里回来,便吵着闹着要做皇子福晋,额娘本以为你和四阿哥之间已经有了默契。如今看来,分明是你一厢情愿。你是额娘身上掉下来的肉,自小千娇百宠地养大,额娘只愿你一生过得顺遂。”
明若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来,哽咽道:“额娘对女儿的疼爱,女儿都知道。”
前世一辈子,都没有一个人给予过她如此纯粹,如此不求回报的爱。
今生父母给她的爱,是最让她难以割舍的东西。
为了不再失去,他可以一再妥协。
此次欺瞒父母,本就让她心里难受。被额娘外露的感情一激,她差一点就说实话了。
幸好她理智尚在,话到嘴边又以最后的意志力忍住了。
“额娘~”明若在舒穆禄氏怀里蹭了蹭,瓮声瓮气地说,“女儿不该欺瞒阿玛额娘,可是……可是……”
文学和美术上有同一种表达方式——留白。
地广天宽,山河有余,是为留白。
讲究的就是一个‘言未尽,意无穷’。
后半截明若什么都没有说,舒穆禄氏却顺着她的话音自己脑补出了标准答案。
“你就那么喜欢四阿哥?”舒穆禄氏忍不住叹气。
女儿家最怕的不是遇见负心汉,而是对一个男人单相思。
特别是像他们家这种出身的女儿家,不但嫁妆丰厚,娘家也十分给力,有没有丈夫的宠爱十分不打紧。
但若是女儿一颗心都掏给了丈夫,就是权势富贵也无可奈何的事情了。
作为见惯了世事的过来人,舒穆禄氏忍不住劝女儿放下。
“你若是想做皇子福晋,与你年龄相当的也不止四阿哥一个。你若是无心权势,那就更好了。
将来等你大了,选秀时额娘就进宫求求娘娘,摞了你的牌子。到时候呀,咱们就在你阿玛的同僚家里,给你挑一个四角俱全的好女婿。
有你阿玛和哥哥们在,谁也不能欺负了你去,管教你一辈子都顺心如意,人人钦羡。”
额娘给她规划的未来十分美好,如果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八旗贵女的话。www.sxynkj.ċöm
只可惜,她不是。
所以,她是注定要辜负额娘的一片苦心了。
明若苦笑着说了一句大实话,“若是不能嫁给四阿哥,女儿下半辈子也就不可能有顺心的那一天了。”
“什么?”舒穆禄氏惊呆了,“你才多大,知道什么是情根深种吗?”
明若摇了摇头,“额娘,这跟情根深种没有关系。”
做皇帝的人,哪那么容易对人情根深种?
对她来说,胤禛就是唯一一根救命稻草。如果抓不住,那她的一辈子,就全完了。
误会这种事情,只要开始了,就只会越积越深。
因为人的脑洞,是无穷无尽的。
明若发誓,这回她说的真是大实话,几乎和坦白也没什么区别了。
奈何舒穆禄氏联系前因后果,仍旧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儿呢?”
舒穆禄氏是听不懂女儿的话,明若可是太能听懂额娘的话了。
她微微怔了一下,忍着愧疚决定:把额娘往他自己的脑洞里推得更深一点。
于是,她微微垂着头,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羞涩和期待,“额娘~四阿哥还小呢。”
小,就代表情窦未开;小,就代表一切皆有可能。
这会儿,舒穆禄氏的状态用两个字就可以形容。
那就是尴尬,十分尴尬,非常的尴尬。
——全因明若提起这件事时,表现得太过成熟了。以至于让舒穆禄氏下意识就忽略了,自己的女儿还只是一个不到六岁的小屁孩儿,四阿哥比自己女儿还小一个月呢。
就算是规矩严谨的汉人家里,男女也要到七岁才不同席呢。
强求一个不到六岁的小屁孩儿懂得男女之情,委实有些强人所难了。
那么,问题来了。
舒穆禄氏满脸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你到底为什么非得嫁给四阿哥?”
明若:“…………”
——这还不如让您继续误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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