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康熙背书,胤禛自然不会和自己过不去。
任谁大半夜的被折腾起来,直到天色泛明才被放回去睡觉,第二天都不会想起来的。
他带着同样熬了一夜的张保回到东四所,守夜的张起麟听见动静,立刻迎了上来。
“爷,您终于回来了,八阿哥等了您许久,直接就在您房里歇下了。”
“八弟?”胤禛脚步一顿,微微蹙了蹙眉,略有些不满地问,“他要在我这里睡,你就让他睡在这儿了?还让他睡在我的卧房里?”
东四所是逼仄的连一间像样客房都收拾不出来了吗?
张起麟吓了一跳,只觉得满心苦涩。
他又如何不明白,谁有自家主子的吩咐不应该让八阿哥夜宿东四所,更不该任由八阿哥占据了自家主子的卧房。
可是八阿哥年纪虽小,那张嘴却实太能说了。张起麟被他挤兑得哑口无言,又碍于身份不敢狠拦,只能任由他鸠占鹊巢,睡在了胤禛的卧房里。
“奴才该死,请主子责罚。”
因为知道胤禛的规矩,张起麟也不敢跪,抬手就给自己来了两巴掌,一左一右两个巴掌印十分对称。
胤禛神色一滞,就明白张起麟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虽然无论是古人还是后世人,都会有领域意识,但古人和后世人对此的理解全然不同。
其实胤禛的想法根本没有那么复杂,他只是下意识地维护自己的隐私权而已。
像卧室这样私密的地方,不经主人的同意,的确是不应该私自进去的。
不过,反正张起麟的巴掌也挨过了,隐私权这种事跟一个古人也不容易说清楚,胤真觉得还是任由他误会下去吧。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深吸了一口气,板着脸对张起麟道:“希望你以后记住教训,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嗻,奴才一定谨记在心。”
张起麟知道,自己这一关是过了,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但他却没注意到,胤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并对张保使了个眼色。
张保立刻就明白,组织是有意让自己提点张起麟一番。
虽然他和张起麟属于竞争关系,但张保非常明白,无论何时何地自己都应该将四爷的意志放在第一位。
而张起麟这一次犯的,这是这一个错误。
胤禛道:“张保,你也早些睡吧。张起麟,你明日一早和苏培胜一起,分别到承乾宫和永和宫替我请罪,也请两位娘娘不要气我担忧。”
两人一起应了,张起麟鞭要挤到前头,服侍胤禛入睡。
但胤禛却道:“好了,我这里不需要人服侍了。”
说完,就自己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并反手关上了门。sxynkj.ċöm
生气张起麟不懂保护他的隐私是一回事,但生气归生气,胤禛却也明白,八阿哥并不是一个不懂分寸的人。
今日在慈宁宫,八阿哥是和五阿哥一起的,他二人回道阿哥所之后,也是一同来的东四所。
就在胤真没有被康熙传召之前,五阿哥和八哥还都在东四所赖着不走呢。
如今却是八阿哥特意把五阿哥哄走,自己赖在了这里。胤禛可不觉得,自己这个八弟会那么无聊,突然就爆发了小性子。
张起麟眼巴巴地看着胤禛从里面关上了门,转头就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瞥了张保一眼。
——这个张保,真是他成为东四所第一人的最大阻碍。
张保暗暗翻了个白眼,有心不搭理他,却碍于胤禛的命令,不得不捏着鼻子提点他。
不过,提点归提点,却一点都不妨碍张保拿话刺他。
“这些时日,小张公公留守东四所,着实辛苦了。”
他说的满脸诚恳,张起麟却差点咬碎一口钢牙。
——TMD,如果不是主子爷钦点了你跟去,谁乐意留守东四所?这功劳给你,你要不要?
张起麟暗暗咬着牙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了一句话,“彼此都是为主子爷分忧,哪敢担辛苦二字?”
得了便宜,张保见好就收,正色道:“小张公公说的不错,彼此都是为主子爷效力,并无轻重缓急之分。小张公公的辛劳,主子爷一定都看在眼里。”
张起麟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在看张保时,就觉得她也没那么碍眼了。
“真正辛苦的,是张公公才是。”
说这句话的时候,张起麟至少脸上的神色十分诚恳。
就算心里再不服气,张起麟也明白,如今的张保是稳稳地压了他一头,把包括他在内的其余三个贴身太监都死死地踩在了脚下。
他可以偶尔露出一些怨气,却不能一直和张保作对顶牛,若不然,吃亏的肯定是他自己。
而且,一时的低头算不得什么,他且先退一步蛰伏起来,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张保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他这些心思,张保未必不知,却也怡然不惧。
紫禁城是天下权力的中心,住在这里头的人,无论高低贵贱,人人都有一颗争上游的心。
不是他们天生爱争爱斗,而是不爱争不爱斗的,早就被这宫里此起彼伏的浪头打了下去,要么沉寂,要么消亡。
而大浪淘沙过后还能留下的沙砾,才是显于人前,能在史书上留下一抹痕迹的存在。
争权夺利本身就是在走钢丝,张保一脚踏上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一招不慎,就被人从钢丝上踹下去,摔个粉身碎骨的准备。
而他能做的唯有谨慎,谨慎才能保住已经得到的地位,还是谨慎,才能让他抓住机会,爬到更高的位置。
张保的心思已经转了十八道弯儿,脸上却是若无其事,笑眯眯地说:“辛苦是不敢当的,伺候主子本就是应该的,你我只需精心,更需几分忠心。”
张起麟笑眯眯的神色微微一顿,带着几分狐疑又有几分警惕地看向张保。
——这话明显就是弹琵琶放屁,弦外有音呀。
但张保岂会让他看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张保依旧笑眯眯的,声音也非常温和。如果不是张起麟很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怕不是要误以为两人是亲兄弟了。
只听张保慢悠悠地说:“咱们既然入了这东四所,这辈子就注定是四爷的人。咱们所忠心的,能忠心的,也唯有四爷一人。至于其他人如何看咱们,如何想咱们,那都是身外之物,不必理会。”
说完这句,他的神情多了几分意味深长,一双不算大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张起麟,悠悠问道:“小张公公,你觉得呢?”
张起麟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面色惨,额头白冷汗涔涔而下。
他手脚发软地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真心实意地对张保行了个大礼,“多谢张公公提点。日后公公但有差遣,奴才必不推辞。”
经过张保的提点,张起麟才猛然从八阿哥用言语营造的迷障里清醒了过来。
——被八阿哥挤兑得无言以对又如何呢?
实际上,他根本不必在言语上胜过八阿哥。
作为四阿哥门下的奴才,他只需要记住一点,那就是忠于四阿哥,一切以四阿哥的利益为先。
就算是八阿哥把天说出窟窿来,他也不该在没有胤禛命令的情况下,允许八阿哥进了胤禛的卧室。
不过,张保既然肯出言提点他,就说明他如今醒悟还不算晚。
他可不相信,若没有四爷的吩咐,张保会这么好心。
四爷交代的事情已经办成了,张保瞥了张起麟一眼,根本没接他的话头,扭头就回耳房歇息去了。
陪着主子熬了这么久,他也实在是累得狠了。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养精蓄锐,尽快恢复精神。至少在主子醒来之前,他要先清醒。
就是这种近乎藐视的态度,让张起麟十分不忿,才对张保生出的感激瞬间就去了一半。
“呸!”他忍不住对着张保远去的背影轻轻啐了一口,然后就自动自发的站到了胤真卧室的门口,只待胤禛醒来传唤他。
而此时的胤禛,却还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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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弟,八弟?”
就着床头蜡烛昏暗的光亮,胤禛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有轻轻拍了拍八阿哥的脸颊,试图将八阿哥唤醒。
正好八阿哥心里存着事,根本没有睡踏实,胤禛一喊,他就醒了过来。
“唔,四哥,你回来了?”八阿哥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拥着被子坐了起来。
“来,四哥,坐。”
清醒过来的八阿哥毫不客气地反客为主,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胤禛上来说话。
胤禛挑了挑眉,颇有些无语地白了他一眼,却也没和他计较,自己甩了靴子爬上了床。
“你说你大晚上的不回去睡觉,赖在我这儿算是什么事儿?”
老黄瓜八阿哥一点都不知道“害臊”两个字怎么写,斜倚着靠枕冲胤禛直笑,“四哥,这回你可得好好谢谢我。”
胤真的白眼翻上天,没好气地说:“要说就说,不说就滚。”
一路舟车劳顿,还没来得及歇息就又熬了一夜,他是真的很困好不好?
对他如此嫌弃,八阿哥却半点不恼,反而神秘兮兮的凑到他身边,低声问道:“四哥,你知道这次二哥昏迷不醒,是谁的手笔吗?”
胤禛半瞌的双眸豁然张开,惊疑不定地看着八阿哥,冷汗瞬间遍布全身。
——我才刚做下的事,你怎么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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