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贵人的态度,让皇贵妃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对这种人,就不能给好脸。
若不然,他们便会蹬鼻子上脸。
因而,皇贵妃冷着脸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仔细说清楚了。”
其实,皇贵妃根本不觉得佟贵人能说出什么来。
因为八公主为什么夭折,皇贵妃心里一清二楚,只有佟贵人自己被蒙在鼓里罢了。
提到给自己带来无数荣耀和便利的八公主,佟贵人再次激动了起来,“娘娘,八公主是被人给害死的!”
她一定会给自己可怜的女儿报仇的!
纵然早就猜到了她会这么说,皇贵妃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冷声道:“不许胡言乱语,禁宫之内,何人敢对皇嗣下手?”
这话就是标准的粉饰太平了。
自古以来,为了争权夺利,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残害皇子皇孙的例子还少吗?
不过,这句话若是用在八公主身上,却也不完全是粉饰太平。
因为公主是不能继承皇位的。
谋害皇嗣实在是一件高风险的事,若非是有深仇大恨,谁会为了一个公主冒这样大的险呢?
佟贵人虽然作,但若说她与哪个宫妃结下了深仇大恨,却也不至于。
但佟贵人却说:“不,娘娘,嫔妾没有胡说,八公主就是被人害死的。是她们……他们嫉妒八公主得皇上宠爱。”
皇贵妃沉默了片刻,反问道:“八公主得皇上宠爱,这句话你自己信吗?”
因为早年夭折的孩子太多了,康熙早就练出了一副冷硬的心肠。
对于一出生便身体孱弱,注定养不活的八公主,康熙从来都是避免与之接触,避免听到他的消息。就是怕公主夭折之后,惹他伤心难过。m.sxynkj.ċöm
被人直言不讳地戳破了自己的幻想,佟贵人僵了一下,下一刻便崩溃尖叫道:“她们就是妒忌八公主,是她们将我的八公主给害死了!皇贵妃,八公主身上流着佟家的血脉,你不能不替她报仇。”
她以为,同族血脉至少会让皇贵妃动容。
可是,皇贵妃脸上却毫无波动。
皇贵妃又能怎么办呢?
以佟贵人如今的状态,她可不敢直言相告,八公主是他们佟家的讨债鬼。
不管怎么说,佟贵人都是八公主的亲娘,她怎么能当着一个母亲的面,说她的孩子是讨债鬼呢?
看着状若疯魔的佟贵人,皇贵妃又起了恻隐之心,叹息道:“你们把佟贵人送回去吧。吩咐下去,别让底下的奴才们怠慢了她。”
这是她作为姐姐,能为这个妹妹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对于八公主的真正死因,绝对不能闹出来,更不能让皇上知道了。
佟贵人当然不愿意就此离去,但这里是皇贵妃的承乾宫,皇贵妃一声令下,自然就有无数人出来为主子分忧。
最终,奋力挣扎的佟贵人被两个力气大的嬷嬷塞着嘴捆住了手脚,送进软轿里抬了回去。
送走了佟贵人之后,皇贵妃不禁心下索然。
直到封三娘从内殿出来,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她才回过神来,打起精神笑问道:“咱们去偏殿看料子?”
“不。”封三娘摇了摇头,第一次主动埋首进她怀中,闷声闷气道,“姐姐不高兴,我也不高兴。不高兴就不想看那些花里胡哨的布料了。”
仿佛春风吹拂而过,在皇贵妃的心湖中荡漾起一片波澜。
“那你陪我坐一会儿?”
“好,只要陪着姐姐,怎样都好。”
她两度入宫,都是为了姐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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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胤禛出宫之后,便直奔叶赫那拉氏的住宅区。纳兰明珠的府邸,就在这片区域的中心处。
到了明宅不远处,胤禛就停了下来,命张保前去叫门,让门房通知揆叙出来。
大阿哥最近盯他盯得紧,他可不想和明珠有什么牵连,以免刺激到了他那一路莽的大哥。
因为张保先前也来过,那门房早就认识他了,自然不敢怠慢,请了张保喝茶之后,便急急忙忙到那宅去请揆叙。
彼时揆叙去正在明珠的书房,和他一起看纳兰容若从江南寄回来的信件。
“江南的情况,比京城更加严重呀!”明珠将信件递给揆叙,不禁感慨。
身为朝中重臣,明珠对整个京城的消息都了如指掌。
所以,他也是最直观的感受到,京城里好像越来越容易发生灵异事件了。
难不成,京城的龙气也要压制不住那些魑魅魍魉了?
一想到未来的京城会变成妖魔鬼怪的天下,明珠就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雄心壮志也都消散的差不多了。
他之所以扶持大阿哥,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想要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利吗?
但若是世间鬼怪横行,人族与之相比是何等的渺小孱弱。这样的权利,即便全握在手中又有什么意思呢?
揆叙一目十行,迅速将两张信纸看完,便从容地放回了桌案上,一点儿都没有明珠的忧愁。
此时此刻,他只有一个想法:果然追随四爷的脚步才是最正确的道路!
无论是阿玛还是索额图,无论是太子还是大阿哥,所思所想都不过是争夺那紫禁之巅的皇位。
唯有四爷,才是心系天下黎明苍生的那一个。
在别人都还沉浸在权力之争的时候,四爷就已经高瞻远瞩,先一步看透了这天下最深彻的危机。
也许是他的表现太过镇定了,明珠忍不住对他侧目,“容德,你就一点也不着急?”
揆叙淡淡道:“急有什么用?能把那些魑魅魍魉给急死吗?与其在这里瞎着急,不如想办法解决问题。”
“嘿,你可以呀!”明珠对他刮目相看,“看来这几个在外游历,真是学了不少东西。”
对此,揆叙只是冷笑,“在外游历过的不止我一个,怎么就我学会了这些东西呢?”
阿玛呀,动动你那被权势富贵糊住的脑子,想一想真正的原因吧。
明珠被他噎了一下,不禁瞪了他一眼,随即狐疑道:“你别告诉我,这些道理都是从四贝子身上学来的。”
揆叙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你怎么不说话?”明珠忍不住问。
揆叙还给他的是一脸无辜,“不是你让我别告诉你的嘛。”
“你……”明珠用力握住双手,觉得自己的暴躁因子已经克制不住了。
——他好好一个儿子,怎么出去一趟变得这么欠了呢?
今天已经和夫人约好了赏梅饮酒,明珠不想跟儿子动手,索性就转移了话题。
“你也老大不小了,等过完年,你额娘就会入宫,和太皇太后商议你的婚事。”
揆叙虽然还没有成婚,但他的婚事却是早就栓好的。只因女方的身份有些特殊,双方都没有大肆宣扬,胤禛这个生得晚的就不知道而已。
他的未婚妻姓耿,乃清初三番之一的耿精忠的侄孙女。
虽然在灭三番的时候,耿精忠投诚得快,但世人提起三番,就总是把他们连在一起,耿家的处境着实尴尬。
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位耿格格党母亲,乃是安亲王岳乐的女儿柔嘉公主。
安亲王在康熙心里是什么位置,京城里谁不知道?
耿格格有这么个额娘,哪怕是从小就出入皇宫,也不怎么招康熙待见。
当初纳兰明珠之所以会给自己儿子定这么一门亲事,看中的就是安亲王府的势力。
谁知道,双方还没有成婚,安亲王府就被康熙给收拾了。
按理说,安亲王已经败落,娶耿格格已经不符合明珠的利益了。
但他一来不愿意别人说他们纳兰家见风使舵,二就是他自己与夫人蝶鸪情深,实在做不出这种中途退婚的事。
不过,这毕竟是儿子的婚事,明珠之所以提前给揆叙说这件事,就是想听听揆叙的意见。
若是揆叙不愿意娶那耿格格,他就豁出这张老脸,亲自到康熙面前去退了这门亲事。
却不想,揆叙闻言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这件事阿玛和额娘做主就行。”
儿子这样冷淡,明珠心里不禁打鼓,“你喜欢那位耿格格?”
“阿玛,您别说笑话成吗?”揆叙用那种一言难尽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我和耿格格总共也没有见几面,而且每一次见面身边都围着一大堆的人,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明珠的脸黑了一个度,但为了儿子的幸福,他还是耐着性子说:“如果你不喜欢她,阿玛可以……”
“不必了。”揆叙打断了明珠的话头,“如今咱们家已经够招眼了,娶了耿格格也好。”
在他看来,耿格格家世上的短板,对他们家来说恰恰是优点。
明珠微微一怔,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的次子,“容德,你是真的长大了。”
便在这时,守门的小厮进来通报,“老爷,二爷,门房老李前来禀报,说是四爷来了。”
揆叙正要说话,明珠却是心中一动,抢先道:“四爷既然来了,哪有让他过门而不入的道理?容德,快随为父前去迎接四爷大驾。”
被鬼狐的事情刺激到的明珠突然觉得,不能把鸡蛋都放在大阿哥那一个筐里。
何况,大阿哥那个筐,还是一个编得不怎么样的破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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