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柠收起手机望着申斯南，她眼眶里氤氲着一层水雾，颤抖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祈求，“申斯南，你能不能不要这样?我说了，你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告诉你的。”
申斯南却执拗道，“我也说了，我一定会查清楚，若这次没有结果，那么，我会继续下一次。”
方柠心惊胆颤的看着他。
或许申斯南自己都没发现，他现在偏执的可怕。
方柠微微昂首，闭了闭眼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终究还是向他妥协。
“我告诉你！但你能不能答应我，不管接下来听到什么，都不要冲动，好吗？”
“你说。”
方柠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每个月16号都会来这里，我之所以选16号，是因为16号是你的生日，是因为我觉得这一天，对你妈妈来说一定也是最重要的日子。”
申斯南睁大眼睛看着方柠，或许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没说话，抿紧唇角屏住呼吸，连眼睛都不敢眨。
方柠看他的模样，不禁跟着放轻了声音，“你妈妈......她没有死！她一直都在这个医院里，睡了四年都没有醒过来。”
申斯南隔了好久好久才回神，深邃的眼角泛着红，他看着方柠，颤声问“你没有骗我对不对？你说的是真的对吗？”
“真的，我没有骗你。”
他站起来拉方柠，“你带我去看她，现在！”
“不行，你答应我你不会冲动的。”
梁右铖适时推门进来，开口问申斯南，“需要帮忙吗？”
“需要。”
“我可以带你去见你妈。”
“条件。”
梁右铖冲方柠轻抬下颌，“我要她。”
“成交。”
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看都没看方柠一眼。
梁右铖勾唇轻笑，“这么爽快?不考虑一下？”
“用不着。”
梁右铖点点头，转而对方柠说，“你看看你啊，傻不傻？你为了他把自己都卖了，他可一点不在乎。”
“没关系的，我理解他的心情！”
申斯南此时无暇顾及这些，他问“什么时候能见她?”
梁右铖略一思忖，“晚些时候。”
方柠讶然“今天吗？”
梁右铖“嗯”了一声，“既然他已经在医院了，不如趁这个机会速战速决，再耽误下去被申斯从发现的可能性更大，他要知道申斯南在医院，一定会加派人手！见完面，立即出院！”sxynkj.ċöm
他说的有道理，但申斯南住院毕竟是意外。
方柠担心的问，“时间这么仓促，你搞得定吗？”
梁右铖扬唇问，“怎么?对我没信心?”
方柠看着他自负的笑，觉得自己的担心大概是多余的！
因为昨天遇见袁竟州，他就能推测出申斯南的车祸是有意为之，从而在他被送进医院的第一时间就为接下来做好了打算，他这样一个凡事都滴水不漏的人，一定是有了万全之策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想到这里，方柠当即说道，“不，我相信你！”
“相信我就对了！我这人向来不喜欢说大话，但凡我说了，就必定说到做到！放心！”www.sxynkj.ċöm
方柠颔首。
“哦，对了。”他指了指申斯南，“他住院的事你可欠了我一个人情，是除开你答应我条件之外的人情！”
申斯南突然开口问，“你们达成了什么条件？”
梁右铖拉开病床边的椅子坐下，语调不太正经的说，“她把自己送给我，我安排你和你妈见面，这是你住院前我们就谈好的条件。”
申斯南眯起眸子，冷声问，“你耍我?”
梁右铖漫不经心道，“我只是看她傻而不自知，故意试探试探你，好让她明白，人都是自私的。”
“梁右铖！别说了。”
他不理方柠的话，对申斯南嗤笑了一声，脸上嘲讽意味明显，“话是你自己说的，不是吗？”
他起身打量申斯南几眼，“我看他好的很，没什么问题。”
他说完转身朝外走，走到门边又停下，语意不明道，“方柠，我希望你不要有后悔的一天！”
梁右铖这句话在方柠耳边响着，她久久不能回神。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用，才什么都不告诉我?”
“不是的，我只是不想你冒险。”
“你是不是和他一样，觉得我自私又龌龊?”
“没有，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这么做，你用不着自责。”
“为什么？”
“如果当年我没有给阿姨打电话，没让她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就不会发生车祸！这四年来，我每一天都在后悔，你应该恨我，连我自己都恨我自己！”
“那你就不该骗我，你应该把所有一切都告诉我，让我知道真相。”
“告诉你之后呢？你要做什么？”
“那是我自己的事。”
“可我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涉险。”
“所以你就包庇他?帮他瞒着这一切?方柠，即使车祸跟我父亲的死真的跟你没关系，你也是帮凶！”
“我不是！申斯南......我没有帮他！他用你，用你妈妈威胁我，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除了乖乖听他的，我还能怎么做？”
“你以为我不想告诉你吗？你以为我不想去找你吗？可是我不能！我只能待在这里，待在他身边，哪也去不了！”
方柠说完，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这些是申斯南怎么也想不到的，这样的答案对他来说，是不是比真相更难以让他承受?
他企图把所有的罪责都按在她身上，只是想让自己更恨她，只是想在伤她的时候更心安理得，只是怕自己会对她心软！
他明知道即使她有罪，也必定是申斯从罪孽更甚，可一直以来，他对她的恨都远超对申斯从的！
可他现在知道了，知道她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多少？知道她为他付出了多少？知道她的痛苦一点也没比他少！
即使在他说出那些无情伤人的话之后，她还是一心为他着想，不愿让他冒险！
那他，要如何自处?
晚上，将近10点钟，梁右铖拿了一套护士服来，让申斯南换上，又叮嘱他戴好口罩。
虽说相信他，但方柠还是不放心。
梁右铖看出她的担心，扬唇冲她笑了笑，嘱咐道，“你就在这安心待着。”
方柠答，“好。”
然后看着梁右铖带申斯南一起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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