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十年五月二十日黄昏时分,长庆殿内随着内侍的一声:“皇上驾到。”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大殿瞬间变得安静。
因张皇后病故后皇帝一直没有立后,所以沈烁在两位贵妃的陪同下,缓缓步入长庆殿。
待皇帝和两位贵妃走上主位,群臣及内眷全部跪倒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行过礼后坐在下边第一桌的拓跋浩站出来:“楚国皇帝陛下有礼了,本太子代表大魏国向楚国皇帝和臣民问好...”拓跋浩说完之后,西凉的使臣站出来又说了一番贺词。壹趣妏敩
“今日国宴来使和众位臣工都不必拘礼,应尽兴而归。朕在此先敬各位爱卿一杯,朕在位十年楚国能有今日的国泰民安,全是仰仗各位爱卿,朕先干为敬。”沈烁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群臣听皇帝这么说先是站起来齐呼:“皇上圣明,皇上圣明。”然后才举起酒杯共饮。之后礼乐响起,早已准备好的舞女也慢慢走进大殿翩跹起舞。大殿内的众人都沉浸在一片歌舞升平的欢乐气氛中。
几位皇子和公主的座位,按照年龄的长幼次序依次往后排列。宁王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皇姐一身月白色的长纱裙,裙裾上绣着几瓣桃花,乌黑的秀发挽着一个芙蓉髻,上边插着一支碧玉玲珑簪,浓妆淡抹恰到好处,虽简单可不失大雅端庄。“皇姐,我估计今晚到这来的女眷恐怕都是好好收拾了一番的。”
沈翕和听到这话转头看了宁王,又随意的朝在座的人看了一眼,才回头对宁王故意说:“你这么说莫不是你看上哪位大臣家的千金了?”说完还挑眉示意宁王给自己指一指。
“我这不是想夸夸皇姐你,略施粉黛就将他们比下去了吗,结果这夸赞的话还没说出来,反倒是让皇姐给取笑了。”宁王哀叹一声表示自己无辜。
“无缘无故的夸赞我?”沈翕和似是不信一般挑眉问宁王。www.sxynkj.ċöm
“皇姐可不要再冤枉我了啊,这不是平日里见皇姐习惯了,没觉得什么,可是今日和这里的众人一比,才知道皇姐可是倾国倾城美若天仙啊,不知道日后谁有这么好的福气娶到皇姐。”宁王笑嘻嘻的说。
沈翕和听了宁王这话,只当他是在开玩笑不再理他,自己端起酒杯来小酌一口。突然感觉到有一道视线直直盯着自己,转头望去看见一个不认识的男子,对方在看到沈翕和朝他看来时赶紧低下了头。
宁王见沈翕和突然微微转头向对面斜后方看,视线还短暂的停留了几秒,好奇的顺着沈翕和的视线望去,看清楚沈翕和看的是谁后说:“皇姐认识那人?”
沈翕和回过头看宁王,只见宁王抬起下巴示意,正是刚才自己所看的地方。
“不认识,刚才总感觉有道视线在盯着这边。”沈翕和解释。
宁王明白沈翕和的意思。“不认识就好,见皇姐你朝那边看,还以为皇姐认识他。”不似刚才玩笑那般的语气,甚至透漏出一股厌恶。
“听这话的意思,倒像是你认识他?”反过来换沈翕和问宁王了。
“皇姐说说,这李尚书也算是父皇的股肱之臣,怎么会有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他在门口,一副狗仗人势的样子,居然在宫里自称小爷,我正好路过就说了他两句。”
“确实是该说。”沈翕和刚才因李子峰往这边盯着自己看,本就很不舒服,听宁王这么一说对李子峰更是没有好感了,又随意的朝那边看了一眼。
“哦,对了皇姐,我刚才进来时在永宁门看见那位新科状元了。我之前不是说要去拜访他吗,刚才我顺势邀请他改天一起坐坐。皇姐你不是很喜欢他的文采吗,要是有时间你也可以一起去啊!”
听宁王最后说了这么多话,但沈翕和似乎只记住了:他在永宁门——就在大殿之外的不远处。那些被自己刻意压制的思念,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一句话给打败,释放出来了。沈翕和只是轻轻的回答:“是吗!”有点答非所问的样子。
宁王看她兴致缺缺的样子,也只是以为她对这样的宴会没有什么兴趣,也没再多说,自斟自饮起来。
“对面坐在宁王身边的那人是谁?”拓跋浩看着对面的人问身边跟随的官员。
“想是这楚国的公主,听说楚皇的长公主年方十八,长得美若天仙,而且她还坐在益王与宁王中间想必就是这位了。”身后的官员见自家太子这么问赶紧回答。
“美若天仙?看起来确实不错,本太子喜欢。”说着又端起一杯一饮而尽。
沈翕和总觉的今晚有几道不舒服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看,又加之知道了莫凌远就在大殿外,心里有点烦闷,不知不觉的多喝了几杯。
本就酒量不好的她,没一会便感觉有点头晕,想出去透透气,便和宁王说:“我出去走走,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出去透透气。”
“好,皇姐你去吧,我知道怎么说。”宁王也觉得这宴会甚是无趣,自是明白沈翕和的感受。
沈翕和从大殿偏门出来,站在白玉栏杆前,望了一眼半空中悬挂的明月,顺着台阶一级一级走下去,喧嚣之声渐渐远去。走下台阶站定后,望着这高深的宫墙和刚才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的宴会,突然觉得一切索然无味。
“清梅,陪我走走吧。”
“是,殿下。”预料之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就这样在月色中慢步走着行至转角处,刚一转身就听见前边几米处传来一声不大不小,但听起来甚是沉稳的声音:“什么人?”
“大胆。”清梅这两个字说出的太快了,所以当她越过沈翕和的肩膀,看清楚站在两人几米之外的莫凌远时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
莫凌远等人巡逻至此,突然听见有脚步声靠近,便让身后的几人停下来。等看见前边突然出现了一人,脱口而出‘什么人’,待看清眼前的人时,与此同时听见从那人身后传来‘大胆’两字。
在这宫里并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敢这么说的,于是她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眼前的人。
一时之间两边都安静极了,时间仿佛就这么静止了。沈翕和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人,一身明光铠更显得他英姿勃发,一手轻按在随身携带的佩刀上,就这么看着自己。
看到他在看自己时,沈翕和嘴角不可察觉的笑了,在酒精的作用下,她似乎有点忘记了此刻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解决。
清梅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也不见沈翕和开口说话,于是试着说道“殿下。”
这声殿下叫的不大不小,但足以传到莫凌远的耳中,莫凌远随之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嗯?”清梅的这一声殿下,把沈翕和的思路拉了回来,她条件反射般的应到,但视线并没有离开莫凌远,然后她看到莫凌远眼中一闪而过的震惊。
“参见公主殿下。”莫凌远在听见殿下两字之后已经明白了,眼前的这位是这大楚国的长公主殿下。而且自己身后还有几人在,不能再这么沉默下去了,便先开口。
“免礼。”经此一下,沈翕和刚才在酒精的作用下,还有点昏沉的脑袋,瞬间清明了不少。
沈翕和知道于礼而言,本来只应该说免礼的,可是此刻眼前站着的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这两个字过于生分,就像是在狠狠的将对方推开一样,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心口处传来微微钝痛。加之之前喝了酒,所以在说完免礼之后,又忍不住说了句:“好久不见。”
知道不远处还有其他站岗的将士在,但现在她不想去管,这样说会有什么麻烦意外,这一刻她就是不想和莫凌远显得那么生分。
“末将不敢,公主请。”莫凌远说完侧身低头,而站身后的几人也赶紧侧身而站。
“走吧。”清梅听见这短短两字透着说不尽的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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