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地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寂静,差点让我以为自己还在宿傩生得领域里的某个角落里蹲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异香,伺机而动,在我重新呼吸的第一时间,便迫不及待地钻进我的鼻腔,漫上我的大脑。

  原本冷冽甜美的白桔梗的香气,仿佛被浓缩了数倍,变得极具攻击性。而我就如同猫咪遇见了超浓版的猫薄荷,在这种称得上情·糜的气味中,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昏沉恍惚。

  “你醒啦,呆鸟。”

  轻轻的一声叹息,从房间内的角落处传来,随即暖黄的烛光缓缓亮点,我看清了五条悟的模样。

  一头如同月华般光华流转的银白长发随意披散着,一双冰蓝猫眼里带着些许笑意,似乎心情颇好。但仔细看去,却又觉得这抹笑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眼底真正存在的,是一片虚无而空洞的冰冷,透着诡异。

  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我脑中警钟长鸣。

  而且,为什么五条悟头发这么长,难道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吗?

  我承认,我慌了。

  “五条前辈”

  我语气沉重,“我睡了多少年?”

  五条悟轻笑了一声,继续点亮了更多的烛光,“三天。”

  欸,三天?

  我眨了眨眼,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前辈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明明在我晕倒前,还是一头清爽的碎发来着。

  五条悟没有回答,只是缓步朝我靠近。等走到了身前时,我这才注意到,他穿着一身格外华丽的付纹和羽织,可以说是非常少见的,因为这人穿的最多的就只有高专统一定制的教师制服而已。

  借着昏暗而摇曳的烛火,我顺便打量了一下这个让我觉得很不对劲的地方。贴满四周的符文,毫无出口的房间,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高专会有的地方。

  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久久没等到五条悟的回应,我重新将视线移向了他,“五条前辈...?”

  回答我的是男人有些冰凉的触碰。

  “是热的。”他低声道。

  我怔了怔,想到最后见面的情况,反握住了他的手,“我没事,之前只是个...”

  没说出的话被吞没在唇·舌之间,他犹如一条吐信的毒蛇,冰冷而滑·腻,缓缓切入口腔的每个角落,贪婪地吞噬着一切。

  猩红的蛇信交·缠上毫无防备的猎物,偶尔在唇与唇的间隙中,可以窥见一抹艳红。想说的话,被全数吃下,猎物毫无辩解的机会。

  这是一个充满无望的吻。

  如同着满室的香味,白桔梗的花语是,无望的爱。

  抬起手,我想要暂停住眼前这个明显精神状态很不对劲的人,却无奈地发现,自己双手双脚上,都被带上了隔断咒力的银环咒具。

  肆虐的蛇信还在继续,浓郁的香气加上缺氧造成的轻微窒·息,混合凝成了一种奇异的快·感,一路传递到大脑,封闭了逻辑与理智,只剩下眼前浞热的气息和甜美的味道。

  “呼吸。”

  耳旁传来低沉的命令声,让无措的红瞳小鸟下意识地张开了嘴,轻鸣起来。

  咒灵,其实是不需要呼吸的。

  上了当的小鸟吞·咽下口中无色且稀薄的水分,才稍显迟钝地反应过来。

  “好了吗,再来吧?”

  明明是疑问请求的语气,却丝毫没有给出拒绝的机会,蛇信灵活地再一次缠了上来。

  吸·吮、翻·搅、轻挑...

  毒蛇缱绻又亲昵地舔·吻着猎物,仿佛在为接下来的尽情狂欢而愉悦。

  一次、两次、三次...

  理智与克制,几近崩溃。

  “停下...”

  间隔之际,有谁在用仅剩的一点清明,试图阻止这场盛宴。

  “当然不行哦。”

  银白之蛇在嘶语,眼中是毫不掩饰欲·求,深沉的如同马里亚拉海沟的最深处,没有一丝光亮可以照进,阴郁又压抑。

  “你...到底...怎么了?”没有意识到危机的红眼小鸟依旧在为猎者担忧。

  狩猎者微笑起来,随意地将手指抚进纯黑的发间,将这只不设防的小鸟慢慢捕获,“来·做·吧?”

  依旧是答非所问,自说自话,眼前的人仿佛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主宰为王。

  修长的手指顺着发丝下滑,攀上耳垂,细细揉·捏。极其微弱的术式能量由指尖发动,在六眼精确地操控下,电流沿着耳垂蔓延开来,一路扩散到背脊,让原本有些软下的背脊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起来。

  “很·敏·感,这里。”

  低笑了几声,仿佛找到了好玩儿的玩具般,冰蓝色的瞳孔猛地紧缩起来。

  带着热意的唇,从耳后开始慢慢落下亲吻,细细密密,偶尔掺杂些许吸·吮和啃·咬,在白皙的皮肤表面弄出糟糕的痕迹。

  “停...停下。”

  红瞳小鸟勉强维持着最后的坚持,鸣声微颤,“你现在不太清醒,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后悔?”

  紧缩的竖瞳微眯,狩猎者勾起了纯白付纹的束带,“确实很后悔,没有早一点行动。”

  “术式入·侵,呆鸟知道吗?”

  修长的手指挑开付纹的系带,露出里面单薄的打底。依旧是纯白的颜色,为了舒适性与透气性,采用了棉与蚕丝混纺的布料,透度极高,如同一层薄薄的蝉翼。

  “真漂亮。”

  眼前的飞鸟体态修长,柔韧纤薄的肌肉极具爆发力,在若隐若现的纯白薄纱下,有种纯洁的色·气。

  眼中闪过几分偏执与疯狂,他继续道:“用咒术在灵魂上打上标记,无论你去了哪里,我都可以找到。”

  “不过,操作的次数可能需要很多次才行。毕竟侵蚀的程度越高,标记才越牢固。”

  最后一丝防线,在低沉磁性的话语中崩溃,看着对面不断跳动的灯焰,纯白的鸟儿终于沦陷在了无尽的白桔梗梦境中。

  ...

  昏昏沉沉,如梦似幻,耳边只有低沉的呼吸与忽然缠·绕进香气中漂白水的味道。

  “第一次。”

  恶魔在低语。

  ...

  银色的长发,如同月华,丝滑如缎。散在肌肤上的感觉,目眩神迷。

  “第二次。”

  飞鸟在哀鸣。

  ...

  特殊的地点,模糊了时间的概念,混沌的大脑让我分不清现在究竟是真实还是梦境。

  如果是梦,这大概算得上一场披着旖旎外衣的噩梦,一场关于银白巨蛇不断吞噬红瞳小鸟的桃色噩梦。

  耳旁还回荡着低沉喑哑的计数声。

  1、2、3、4、5...sxynkj.ċöm

  早已经罢工的大脑,无法再清晰地分辨出最后的结果。唯一让我庆幸的是,在这场梦境里,我是咒灵,而不是人类。

  如果是人类,大概已经死了好几次了吧,我失神地想。

  只是不知,这场艳丽的梦境,到底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

  再次醒来时,空气中的香味依旧浓郁,只不过因为我已经适应了这个浓度,反而觉得呼吸顺畅了不少。

  身上的触感异常丝滑,像极了我曾经看过的TV剧里形容的绫罗绸缎。

  疑惑地眨了眨眼,我微微侧眸,入眼的是一张格外漂亮的睡颜。

  原本被我以为是丝绸的触感,原来是铺散开的月色银发。

  抬起手,手腕上银色的咒环在依旧昏暗的焰色下闪耀。那跳动的光华,猛地唤醒了我脑中暂时被屏蔽的无数记忆。

  重叠的呼吸,亲密的无间,不紧不慢的记数声...

  我忍不住抽了口气,下意识地远离了身旁的噩梦源头,却没注意到自己的指尖缠上了一圈又一圈的银色发丝。

  轻微的拉扯感让五条悟从浅眠中醒来,他张开冰蓝双眼,入眼的是眼前面带警惕,浑身狼狈的青年。

  身体陡然僵住。

  甜美的记忆再度袭来,他想起了自己是如何驯养这只重归的飞鸟,如何一步步为他打上属于自己的灵魂标记。

  这一次,他似乎没能藏好自己的本|性。

  我瞅着突然安静落泪的男人,陷入了沉默。人类是绝对的感|官动物,百分百同步人类的我,自然也属于这个范围。

  眼前的人,仿佛吸收了月色的银白长发随意散在身后,线条流畅的上半身,留有力度远远高于亲昵的标记印痕。在男人格外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这些痕迹的严重程度,甚至可以划进受伤的范围内。

  我想,这些应该是我被逼到浑浑噩噩之时,下意识自我防卫而造成的。那个时候,五条悟的无限被动,处于关闭状态。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漂亮的冰蓝猫眼溢出,像是从星空中划过的流星,滴答滴答顺着脸部的轮廓滑落至锁骨...

  美人落泪,风情无限。

  “......”

  原本郁结于心的怒火,在五条悟破天荒的眼泪中,愈发低迷,溃不成军。

  我努力维持着冷淡的表情,试图向他宣告自己的愤怒,毕竟这场噩梦,实在太过分了。

  “呆鸟...”

  男人低哑的开口,声音里还残留着这场风月的情·糜。

  于是,我的表情更冷了。

  能让咒术师这种体力怪物变成这样,可想而知这过程的激烈。

  “你生气了吗?”

  男人一边说,眼泪一边“啪嗒啪嗒”的流,银白的猫咪在伤心的哭泣,让我嘴角一抽,忍不住移开了眼。

  要坚持,不能动摇,我默默为自己打气。

  五条悟沉默片刻,慢慢靠近过来,将头埋在我的颈间,任由微凉的泪水滴落在我的皮肤之上。

  “我以为你又消失了。”他轻声道:“一个十年,两个十年,我可以等待。但如果,根本就等不到怎么办...”

  “你醒来的时候,我以为是我的梦境,所以才会肆无忌惮。”

  “不要生气,好不好?”

  平静而简单的话语,比任何声嘶力竭的辩解都来得有用。我心中最后一丝愤怒的火苗,被他彻底浇灭。

  美人计,实在是太犯规了。

  叹了口气,我非常不爽地一巴掌揉上了他的银毛。

  在我看不见的颈侧,五条悟勾起一抹笑,眸色晦暗。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真实又极致的梦境呢...

  五条悟将手缓缓的圈住眼前人的腰,感受着他与自己之间亲密无间的联系,猫眼微狭。

  术式入·侵得很彻底。

  指尖的飞鸟,终于成了他的囚鸟。

  ...

  昏暗的房间内,第一次有晃眼的光透进。

  我瞅着微光下漂亮得不可思议的人,疑惑问道:“头发,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五条猫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慵懒,餍足地枕在我的膝上,随意道:“咒力失控了。”

  咒力失控?

  我想到某部动漫里,男主一爆发就会头发暴涨的场面,满脸黑线。

  感情咒力和魔力的设定差不多?

  “这里是哪里?”我环视一圈,始终摸不清这里的情况。

  “五条本家,顺便一提,这是我们的婚房哦。”五条悟笑嘻嘻地道。

  “?”

  我缓缓打了一个问号。

  婚房?谁和谁?

  看着我懵逼的表情,他语气愉快地解释,“我和你,我们结婚了,就在大概两天前。”

  “......”

  请问五条大少爷你究竟是怎么样和一个植物灵结婚的?即使有人类的身份,至少婚姻届上的确认签名,也需要本人到场才行吧?

  五条悟似乎get到了我的问题,贴心地为我解惑,“资本的力量。”

  “......”

  拳头,硬了。

  正在我准备揍猫的时候,突然传来轻微的响动,是那种穿过了一大段距离后的闷响声。

  这个屋子的位置,似乎处在很深的地方,五条悟你这是什么怪癖?

  “少爷...少爷...”

  有些沧桑的声音隐约传来,“那两位少爷又来了。”

  两位少爷?

  这句话突然提醒了我,赶忙问道:“夏油前辈和桃沢呢?”

  按照五条悟说的话,那我不就是已经莫名消失了五天多了吗?

  上班第一天,就旷工五天,还有救吗...?

  “他们很好啊,来看过你几次。”五条悟用食指轻轻勾挑着我腕间的咒环,漫不经心道:“不过那个时候你不方便见他们,所以都是我去打发的。”

  读作“打发”,写作“暴打”

  我确信。

  “...既然这样,我醒了,我们出去吧。”我示意了下他手脚上的禁·锢,“这些,取下来。”

  “不行~”男人拖长了声音,“待会你直接和他们跑了怎么办?”

  “...我打不过你。”我真诚地道。

  “说得很有道理。”他狭起猫眼笑了起来,“所以我拒绝。”

  得寸进尺,是对这个人最完美的描述词。

  黑着脸,我干脆地起身,下意识想用反转术式消退身上的狼藉,却发现无法调动咒力。

  “......”

  我回头睨着他,再次道:“解开。”

  五条悟收起了笑,有些落寞地看着我,“这可是,爱的证明。”

  “......”

  求求你,去治治脑子吧,我面无表情地想。

  一番纠缠后,最后我们两人勉强达成了回高专前解除咒力禁·锢的协议。

  穿着名为仲间的管家送来的便服,踏入阳光之下。空气中没有了浓郁的香气,甚至让我有点不适应。

  “仲间管家,我看起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我侧过头,有些疑惑地问着身旁这个从我们见面起就呈惊吓状的老管家。

  “飞鸟少爷,是鄙人失礼了!”仲间赶忙鞠躬致意,“实在是您满身的风华太过耀眼了!”

  “......”

  难怪五条悟这厮这么自信,从小到大听这种话长大,不膨胀才怪了。

  “劳烦,可以带我去找一下你刚才说的两个人吗?”无视了他夸张的话语,我接着问道。

  仲间有些迟疑地看向了我身旁的五条悟,在得到他挑眉示意后,方才松了口气,快速道:“飞鸟少爷,请随我来。”

  我盯着管家如履薄冰的态度,不由咋舌。原来五条悟在本家,是暴君作风来的。

  黑心老板罢了。

  七拐八绕的长廊,足足花费了差不多十几分钟,才豁然开朗。

  不过,中庭的气氛看起来似乎不太妙,尤其是五条悟比我先一步进场,让满场的杀气更盛了。

  我顿住脚,默默地站在廊柱后,准备先盯一下前方的情况再说。

  其实,最大的原因是,我心虚了。

  因为目前的状态,让我有种背着家里人勾搭野男人的诡异既视感。

  就在我陷入沉思时,中庭传来三人的对话声。

  首先是桃沢修尖锐的质问,“五条悟,把他还回来!小鸟不是你的附庸品,你凭什么不让我见他?”

  “啧,我都说了。”五条悟的声音,悠闲地宛若逗狗,“最近我和他有很重要的事要做。”

  “小狗寂寞的话,让杰陪陪你好了,你们看起来关系不错。”

  “悟!”夏油杰冷冷地低喝,“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从你带走他之后,你就直接封闭了五条本家到现在,为什么?”

  “他到底怎么了?”

  “杰。”

  五条悟挑了挑眉,“难得你这么多话。我说了嘛,有很重要的事。”

  “他出事了吗?”夏油杰沉声问。

  “好吧,我坦白了。”五条悟侧过身,冲着我所在的方向伸出了手,勾起笑道:“其实,呆鸟已经有了我的孩子,那天才会昏倒。”

  “大概是缺营养,所以我带他回五条本家安胎。”

  我:“......”

  夏油杰:“......”

  桃沢修:拔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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