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
面对小婉的指责,反应最大的是袁秘书。
对于小婉的话,袁秘书是半个字都不信的。
首先,她是柳国曾的秘书,负责着柳国曾从工作到生活中大大小小的事务。
如果柳国曾真有那方面的癖好,她肯定早就能从柳国曾的行为举止、生活轨迹中寻得些许蛛丝马迹。
其次,她相信柳国曾的人品,相信自己的眼光。
柳国曾有些商务手段可能不怎么光明,但她可以理解。毕竟商场如战场,当一个手段清白的好人只会被那些老狐狸吃得连渣都不剩。
在私德上,柳国曾着实称得上是一个正人君子。
最后,如果老胡因此开始针对柳国曾,以老胡的力量优势与谋算,她和柳国曾休想活着走出这间旅馆。
绝对不能让小婉的挑拨离间得逞!
袁秘书面色冷凝,眼锋一寸寸地刮过小婉,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起伏波动,不动声色地寻找着小婉的破绽:“你小小年纪不学好,尽干些搬弄是非陷害他人的事情。”
可这回,让她失望了。
小婉的脸上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眼角眉梢都没有一丝心虚。
袁秘书的心里涌起了一股子不好的预感。
即便如此,她还是一脸郑重地向老胡保证:“胡先生,我是柳总的秘书,这两年一直跟在柳总身边。我敢保证,柳总绝对没有做过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再说了,柳总是个怎样的人胡先生你也是知道的,可别轻信了这小丫头的胡话。”
“你以为你是谁?”
不等老胡对此作出反应,小婉将视线转向袁秘书,定定地看着这个容色艳丽的女人,眼神中透着嘲讽。
袁秘书的美貌与学识令她嫉妒,哪怕是死到临头,小婉都不肯放过这个奚落袁秘书的机会:“你不过就是个秘书而已,柳叔叔又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告诉你呢?”
“对于我们这种出身的人来说,你不过就是个可有可无的消耗品而已。没了你,还有千千万万个更好的打工仔前仆后继。”
袁秘书听着小婉的夹枪带棒的话,却不曾给予小婉一个眼神。
尽管小婉的话,正正好好地刺中了她的软肋,可她还是恳切地看着老胡:“胡先生,请您相信我,也相信柳总。”
“您与这位小婉女士之间的愁怨,我们不便插手。”说到这里,袁秘书终于赏了小碗一个毫无波动的眼神,“但是,这个房间是我们仅剩的休息之所。请您将小婉女士带到其他地方动手,以免她的血,脏了我们睡觉的地方。”
她提出这个建议时的语气轻描淡写,好像面对的并不是一个少女的生死,而是讨论着一块猪肉该怎么切。
“你……”小婉听到这话,几乎要跳了起来,“你这个女|表子,贱货!”
房间里其他人听到这话,也是心情复杂。
他们没想到这个看似无害的美丽女人,竟然如此平静的提出这种血腥的建议。
老胡对几人间的暗潮汹涌毫不在意。
他那锐利的目光,锁定在了柳国曾身上,但嘴里应和道:“袁秘书的提议有道理,咱们就去214号房间吧!”
这个小婉,他是杀定了。
可其他伤害了他女儿的人,他也不会放过。
从凶手口中挖出事实,难度系数很高,不如顺势再激一激这个小丫头,让她多吐点真相出来。
这样想着,他又一把薅起小碗的头发,把她往214号房间拖。
小婉顿时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嚎。
“救我,不要!”
“柳叔叔,你得救我!”
老胡见状,眉头一皱,招呼道:“小朱,赶紧给我把她的嘴堵上,别让她把NPC或者鬼怪招来。”
缩在角落里的小朱只得步履蹒跚地出来。
他一步一挪地来到小婉面前,面露不忍。
“小朱哥,”小婉敏锐的捕捉到小朱眼底的不忍,眼中燃起微弱的希望,“你要相信,我是被冤枉的,救我!”
少女哀哀切切的声音传入小朱的耳中,像是一片轻柔的羽毛,扫过鼻尖,让小朱心里痒痒的。
“小朱!”老胡的声音里暗含警告。
小朱打了个哆嗦,眼神转向坚定。
“对……对不起!”
他哆哆嗦嗦地将一团棉织物严严实实地塞入小婉的口中。
一股子脚臭味,瞬间盈满了小婉的口腔以及鼻腔,钻入小婉的喉头,让她干呕了几下。
“唔……呜……呕……”
小婉万万没想到,她原以为已经被她哄得颠三倒四的小朱,会如此果断地倒戈相向。
他怎么能这么不怜香惜玉地给她塞这种臭袜子。
让她更没想到的是,小朱对老胡是那样的言听计从。
在老胡的驱使下,小朱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帮老胡望风,帮老胡撬锁,帮老胡把她扔到了214号房间。
*
214号房间里,满眼都是铁锈色的暗红。
那些暗红星星点点地铺在墙面上,像是王璐珊的眼睛,无一不在渴盼这小婉的死亡。
小婉环顾四周之后,忍着剧痛,将自己越缩越紧,越缩越紧。
想要一探究竟的其他人接踵而至,包括——柳国曾。
他还是那样的儒雅,风度翩翩。
而小婉自己却像个破烂的布娃娃,蜷缩在地上。
比这种反差更令小婉难堪的是,此时的柳国曾并没有看她。
小婉循着柳国曾似有若无的目光看去,在目光的尽头是一张令人嫉妒的脸。
袁秘书此时脸上的神情并不太好。
她勉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可是那种怀疑、探究的神色,却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
很明显,柳国曾把袁秘书看得很重。
而袁秘书,对柳国曾的感情似乎也超出了一个下属对上司的景仰。
羞恼、愤怒、嫉恨……
种种情绪掺杂在一起,让小婉本就建立在虚荣与利益之上的脆弱爱情,转向浓重的恨意。
她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掉,别人也休想得到。
她强撑着身子,高高扬起头。
“柳叔叔,你再也不救我,我可是会说出更多的东西。”
柳国曾终于强迫自己把放在袁秘书身上的目光切断。
他看着地上陷入绝望与癫狂之中的小婉,面色无喜无悲。
小婉把那些肮脏事说出来也好,正好断了小袁的念想。
反正他已经把那份推荐信给了小袁,给小袁安排好了后路。
这样,是他们俩之间最好的结局。
“你说吧!”
柳国曾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仿佛小婉即将抖出的不是他自己的罪恶隐私。
“什么?”哪怕是一心想着毁掉柳国曾的小婉都一脸不可置信。
“你不说,我来说。”柳国曾理了理领口,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骇人听闻的话,“我找了一些机构,帮我弄一百个孩子。”
“我只是提供了生殖细胞,要求孩子们的母亲必须是年轻漂亮的女性。至于孕母是谁,我不清楚……”
伴随着柳国曾的叙述,整个房间变得落针可闻。
袁秘书的脸色从煞白转向惨白如纸。
她那张艳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饱满的红唇,都褪去了那鲜艳的色泽。
“柳总……”她的声音颤抖,却还是强作轻松地想要推翻柳国曾的话,“你这是开玩笑吧,这种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不,”柳国曾的语气坚定,“这是真的。”
袁秘书整个人一软,瘫倒在地。
她又将乞求的目光,放到了小婉身上:“小婉,这是你们的恶作剧吗?”
小婉从柳国曾的自曝中回过神来。
她从袁秘书的表情中,看出了袁秘书翻涌着的情绪。
这两人之间所谓的爱情,不过如此。
小婉对此回以一声冷笑:“这是真的,你这种老女人,连给柳叔叔生孩子都不配。”
袁秘书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突然,她一阵干呕,而后跌跌撞撞地跑向洗漱间。
刚刚的一切都打破了她的认知,她的整个世界在瞬间天翻地覆。
她真正开始爱上柳国曾的契机,始于柳国曾对女性的尊重,始于他对男女的一视同仁。
而现在,在她眼中尊重女性的柳国曾,成了残忍戕害女性的刽子手。
她的偶像,她爱着的男人,在被揭开了表面那层华丽的薄纱之后,成了一个衣冠禽兽。
爱过那样一个人,让她觉得无比恶心。
*
袁秘书冲出门外后,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房间内的几人面面相觑。壹趣妏敩
老胡当场愣在原地,瞬间变得老迈的眼睛里显示着他如遭雷击的内心,浑浊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他连薅着小婉头发的手都松了几分。
小婉在再三寻求他人的帮助无望后,就明白此时求人不如求己。
她早就时刻寻摸着时机,以求自救。
在明里暗里的不断挣扎后,她终于趁机挣脱了老胡的桎梏,像一只离弦的箭一般,冲向门口。
事情已经到了最糟糕的地步。
可是,但凡有一线生机,她都要活下去。
从小到大,她经过了多少艰辛,暗地里杀掉了多少兄弟姐妹,才能取得一个明面上的身份,才能活到现在。
她不甘心就此长眠在这个鬼地方。
小婉冲向被袁秘书推开的门,就像一只飞蛾扑向唯一的火源。
她已经计划好了,她要冲出去,冲到一楼,扑向大厅,扒到前台,寻求NPC的援助。
无论结果如何,这是她唯一的生机。
小婉此时的心跳几乎要冲破胸膛,不过好在,她做到了。
全身的神经都在叫嚣着剧痛,可强烈的求生欲让她的身子变得前所未有的轻盈。
小婉整个人就像一阵风儿,刮出门外。
*
“求你,救救我。”
小婉气喘吁吁地整个人扑到前台上,鼻青脸肿的脸上,满是乞求:“姐姐,有人要杀我,我好害怕。”
她尽力扮出一副出楚楚可怜的姿态,极力想要勾起前台的怜惜。
坐在前台里的左姐,正在回味昨晚的胜利。
她见状,熟练地瞪大了眼睛:“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小姑娘怎么被弄成这副鼻青脸肿的样子?”
左姐的反应给了小婉信心。
小婉的声音愈发凄楚:“我是被绑架到这儿的,现在他们要撕票。”
“我拼命挣扎才逃了出来,我好害怕。”
“姐姐,求你,你能不能帮我报警把他们抓起来。”
左姐对小婉报警的提议充耳不闻。
她爱怜地抚过小婉耳侧的碎发:“瞧瞧,谁下的手,把这么个细皮嫩肉的漂亮小姑娘弄成这副可怜样了,真是暴殄天物。”
左姐的手在小婉的颊侧滑动,带起小婉脸上的细小绒毛,激起细细小小的痒意。
小婉对此毫不在意。
她听着身后杂乱的脚步声,心一横,直接自己动手操起了前台的电话,飞速按下了110。
只要警察到来,将老胡他们带到警局问话,她就可以逃出生天。
门外的迷雾,会将老胡他们分解。
快点!
快点!
小婉心中默念催促着。
她手里捏着听筒,几乎要将听筒怼进她自己的头颅。
然而,听筒那边嘟嘟声消失,陡然间变得一片静谧。
小婉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她惊惶地看向左姐。
左姐将刚刚拔下的电话线扔到一边,无辜地摊摊手:“好孩子不能报假警。”
“瞧,你的监护人来了,快快和他回去吧!”
小婉鬼使神差般地依言回头,顿时瞳孔骤缩。
老胡挂着和煦的笑容,一步一步地朝前台逼近:“小婉,你怎么了?”
“小婉你要乖一点,别耽误了别人的工作,跟我回去吧!”
“不,不!”小婉绝望地呢喃着,冲进前台,躲到左姐身后,“他不是我的监护人。”
“他姓胡,我姓余。不……我姓许。”
小婉疯狂地抓住左姐的衣袖:“我姓许,我的爸妈是许经集团的创始人夫妇。”
“虽然现在许经集团股价大跌,但是我的哥哥姐姐们都死光了,我是仅剩的直系继承人。”
“只要你救了我,我给你钱,多少钱都给你。”
左姐耐心听着小婉的话,笑容优雅知性:“先生,你得好好管管她了。”
“瞧瞧孩子,都开始说胡话了。”
“是啊,”老胡那张憨厚的脸微笑着,与此同时他状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真是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左姐与老胡的此番对话一出,击碎了小婉的希望。
生命的希望得而复失,小婉彻底陷入绝望,她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般,软软地瘫在地上。
可当她坐到地上那一刹那,她看到了桌洞里有一个大开着的箱子。
在箱子里的,是一颗——少年的头颅。
杜礼轩的那张俊脸是小婉从未见过的扭曲,脸上道道血痕。
在他头颅周围蹲着无数只翠绿色的蛙,正一下下地伸出舌头,每一下都会刮下杜礼轩的少许皮肉。
“啊——”
“嘘……”左姐蹲下身来,将食指抵在小婉的唇前。
小婉不由自主地合拢了嘴,只是双眼中的惊恐,几乎要透体而出。
“乖。”左姐温柔地拂过小婉的发顶,像是摸着一只苟延残喘的小白鼠。
她凑到小婉耳边,低声道:“乖乖姓余不好吗?”
“你在那么多失败的祭品中已经是幸运的,为什么还要奢望不属于你的东西呢?”
小婉心中最大的秘密被一个陌生人点出。
她看着左姐的双眼爆瞪,几乎要脱眶。
“呵呵,”左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轻笑,“既然你这么喜欢当许家人,那我就满足你的心愿。”
“毕竟,你的哥哥、你的姐姐姐夫们,都是死在这儿的。”
“你活着时当不了许家人,死了倒可以下去问问,看看他们愿不愿意认你这个妹妹。”
说完,左姐站起身来,朝老胡意味深长地笑道:“胡先生,快把这孩子带回去吧。”
“教育孩子的方式要温柔哦!”
“嗯。”老胡同样回以灿烂的微笑,一口应下,“麻烦您了。”
*
小婉被老胡拖走时,整个人失魂落魄。
她就好似一具被抽离了灵魂的木偶,任由老胡粗暴对待。
小婉都有点分不清她这般努力,这般隐忍是为了什么。
回忆就像走马灯一般,一幕幕在她眼前划过。
小婉人生的开端,是阴暗的。
她出生在一个小型的机构。
机构里的孩子们,都是她的亲生兄弟姐妹。
机构里迎来送往。
形形色色的年轻女人,在这里诞下与她们毫无关联的孩子。
所有孩子的基因,来自同一对夫妇。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对夫妇中的妻子,会愿意拼着伤害自己的身体,贡献出这么多生殖细胞。
小婉慢慢长大。
凭借着天生楚楚可怜的外表,她一直过得不错。
扮可怜,示弱,给了她源源不断的正向反馈,也让她在有意无意间,加强着自己身上这一特质。
小婉一直觉得自己的生活够好了。
直到有一天,她知道了自己亲生父母的身份。
原来,自己的身份竟是那般显赫吗?
那么作为富家千金的她,又为什么会被囚禁在这个压抑的地方呢。
那天,她偷溜出去,看到了她哥哥姐姐们的奢靡生活。
特别是那名被叫做欢欢的少女,身着锦衣华服,被无数天之骄子众星捧月。
还有那名被叫做乐乐的少年。
听说,那么大的一个集团,以后全部都会是他的。
而流着同样血液的小婉,却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在角落里潜伏着,躲藏着保安的搜索。
那时年纪尚小的小婉,觉得自己很可笑。
她竟然一直都龟缩在那个机构里,像一只井底之蛙一般为工作人员对自己的看重而得意扬扬。
为了工作人员的看重,她一个富家千金竟然像一条狗一般,对着那些打工仔摇尾乞怜。
可是,凭什么呢?
他们和她,可都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
他们和她的身上,流的可都是一样的血啊!
然而,更可笑的事往往还在后面。
机构中这么多孩子的存在,只为了一场场虚无缥缈的祭祀。
机构中的孩子增增减减。
熟悉的面孔一个个消逝,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嗷嗷待哺的陌生婴儿。
陌生的婴儿,渐渐长大,又在某一天消失。
见惯了新生与消逝的小婉,偷听到了机构存在的真相。
年纪尚幼的小婉浑身冰凉,心中的不甘犹如洪水漫天。
原来,那些人的泼天富贵,竟是他们这些见不得光的阴沟老鼠,用命堆出来的吗?
有了这堆积如山的财富,她的“父母”还不满足。壹趣妏敩
她的“父母”,竟然还想燃烧机构里这些孩子的性命,用以换取他们一家人绵长的富贵,甚至是永生。
这叫她怎能甘心?
她,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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