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得到了可以抵御鬼怪的灰色石头,后是在寻找左萱时经过前台,在前台桌上找到一把刀。
老胡觉得自己已经是胜券在握了。
他可以在这个游戏副本里横冲直撞。
没有人或鬼怪是他的对手。
任昨茜,他是想杀的。
但杀了这个小丫头,比起杀其他人,显得没那么重要。
柳国曾与袁秘书,他是杀定了。
但比起这两人,他最想杀的是左萱。
她不仅没当好一个母亲,还成了戕害女儿的帮凶。
一想到这点,老胡就五内俱焚,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m.sxynkj.ċöm
可他们太会藏了。
在旅馆中搜罗一圈后,他连一丝鬼影也没找到。
最后,他来到了旅馆老板的房门前。
旅馆老板肯定是个重要的NPC。
抓了她,甚至杀了她,是不是就能把隐藏在旅馆中的左萱逼出来。
甚至,老胡想起了左萱变脸的能力。
这位旅馆老板,是不是左萱易容而成的?
这两天常常跟在旅馆老板身边的那个年轻男人,是不是左萱新勾搭上的奸夫?
越往这方面想,老胡越觉得自己想得有道理。
瞧那小白脸细皮嫩肉又目中无人的样子,难道不像是柳国曾的年轻高定版吗?
这样想着,老胡的男性自尊心再次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他捏紧了手中的刀,发誓要将左萱挫骨扬灰。
老胡按捺住心中的狂暴,悄无声息地在旅馆老板门口徘徊。
终于,吱啊一声,门开了。
门内,是旅馆的老板花容失色的脸。
老胡在心里冷嗤一声。
女人,就是容易惊慌失措。
他欺身上前,想要捏住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人。
可是,下一瞬间,旅馆老板抬起了背在身后的手。
手中的棍子,重重地砸向了老胡。
这女人,力气有点大。
不过这也无所谓。
老胡结实发达的肌肉表面覆盖着厚厚的脂肪层。
防御点数加满。
他反手抓过这根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棍子。
只要一拉,在绝对的实力差之下,这根棍子反而会成为他的利器。
旅馆老板就会被拉到他面前,被他轻轻松松地制住。
这就是练过的人和麻瓜的区别。
老胡这样想,也这样做了。
对面传来一股与他势均力敌的阻力,让老胡皱了皱眉。
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
在力量上与一个女性平分秋色,对老胡来说,是对他的莫大侮辱。
越是这样,老胡心中的戾气就越重。
但老胡也不是一个不懂变通的人。
老胡假作不敌,想要借着旅馆老板那头的拉力,三两步迅速上前,然后挥拳打向崔慎薇的太阳穴。
他并没有收敛力道的想法。
这一拳下去,旅馆老板非死即昏。
可是,前脚刚刚迈出,就有一道酥酥麻麻的感觉迅速在他体内通过。
随之而来的是肌肉不由自主的松弛。
“啪嗒。”
老胡胖墩墩的身体无力地倒在地上。
浆糊一般的脑内,竟然闪过一个念头。
大意了。
这NPC,不讲武德。
*
面对老胡的倒地,崔慎薇总算是松了口气。
刚刚她刚打开门的时候,一见癫狂地像她扑过来的老胡,心脏差点停跳。
面对危机,她下意识地想要打开电击棒的开关,以应对老胡的袭击。
老胡与体型不符的敏捷度,以及他肌肉发达的脖子,粗壮的腰都提醒着崔慎薇,这个人绝对是练过的。
如果这个人真是个高手,在电击棒接近他时,他就会意识到危险,加以闪避。
如果二人的实力过于悬殊,她手上的电击棒可能连这个人的皮肉都碰不到。甚至,电击棒还会成为对方反制她的武器。
此情此景之下,她只能兵行险招。
她佯装只是个没练过的普通人,手里也只是根用来防身的普通棍子,故作鲁莽地挥过去。
果然,老胡上了套。壹趣妏敩
崔慎薇瞅准时机,按下了开关。
老胡没挣扎几下,就倒在了地上。
“呼——”
崔慎薇大出一口气。
不知不觉间,冷汗已经爬满了整个后背。
制服了老胡还不是这件事的终点。
老胡的身体素质看起来极好,她得找东西,把这个亡命之徒捆起来,以防他再次暴起伤人。
于是,崔慎薇立刻回头,进房间拿东西。
但就在崔慎薇回头的时候,她的余光瞄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左萱。
左萱的嘴角高高提起。
她明明是在笑着的,可这从皮肉中透出来的笑容,只会让人不寒而栗。
并且,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显而易见的遗憾和幸灾乐祸。
“左姐。”
崔慎薇诧异道。
左萱朝她看过来,眼中闪烁着诡异与狂热。
这个眼神很熟悉,就是小的时候,他的父母看她的眼神。
不像是再看一个人,一条生命,而像是在看一份完美的祭品。
这个眼神,在崔慎薇的心头,蒙上了一层森森的寒意。
“左姐,”崔慎薇提高了声音,“你没事吧?”
崔慎薇的话,大大刺激了老胡的神经。
老胡觉得很奇怪。
他年轻时,也不是没有被电棍击倒过。
可这回的感觉格外的不同。
刚刚,就在对眼前的旅馆老板产生杀意的瞬间,在身体过电的同时,老胡还感觉有一块无形的巨石,如山一般压在他的胸口,让他呼吸困难,几乎动弹不得。
这,是不是左萱在暗地里对他动了手脚?
这样想着,老胡艰难地偏过头。
视线的尽头,果然是左萱。
尽管这张脸不属于他认识的左萱,但老胡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左萱。
“你……你……”
老吴艰难地动了动手指,想要催动灰色石头,想要以此来消灭左萱加诸在自己身上的压力,让自己能够重新站起来。
不明所以的崔慎薇看见老胡的手动了动,只以为他想要反击。
因此,为了以防万一,她果断再次打开了电击棍的开关,戳向老胡。
一阵颤抖过后。
老胡的状况,雪上加霜。
他白眼一翻,浑身抽搐。。
“我没事。”
左萱迈着小碎步上前,不复刚才的诡异神色,脸上只剩惊恐。
“刚刚这位客人对我喊打喊杀的,我好害怕。”
“幸好我的神再次保佑了我,让我免受苦难。”
“小薇,你信神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
崔慎薇心里一阵不耐烦。
左萱是吃错药了吗,还是被吓坏了?
因为早年的经历,崔慎薇尊重他人的宗教信仰,但对传教这件事极为排斥。
“小薇,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神?”
“都是因为我的神,我才拥有了现在这一切,才能度过重重的黑暗。”
“只要一点点信仰,只要一点点献……”
“左姐,”眼看左萱像是突然抽了风似的渐渐陷入狂热,崔慎薇立刻转移话题,“咱们得把这个暴徒捆起来,以免他醒来后继续伤人。”
“对了,他有没有惊到其他客人?有没有客人因此受伤?”
“是神的保佑,没有客人因此受伤。”
“他是我的前夫,一直对我怀恨在心。”
“因为神的庇护,他扎向我的尖刀,统统被神反噬到他自己身上。”
崔慎薇忽略掉左萱口中的神神鬼鬼,转而开始检查起老胡。
果然,在他身上有数道伤口。
难道,这些血全是他自己的?
这样想着,崔慎薇让左萱看着老胡,自己则是回到房间。
她顶着季鹤霄关切的眼神,再次在房间里四下翻找。
而季鹤霄则是坐在床边的,向崔慎薇袒露着狰狞的伤口。
他的嘴里不断说着关心的话,可他的伤口却默默地阻止着崔慎薇的步伐。
他的伤口似乎在说:他现在需要她的关怀。
崔慎薇随口应承着季鹤霄的关心,强迫自己偏过头,不去看季鹤霄的伤口。
心里涌起阵阵心疼,可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
四下寻找无果后,崔慎薇的心开始急躁了起来。
万一门口的老胡突然恢复了过来该怎么办,左姐看起来可不是他的对手。
也恰在这时,床上铺着的床单一如既往地映入了她的眼帘,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张床单,有点旧了。
撕了,也无妨。
动作得快点。
于是,崔慎薇当机立断,重重一拉床单。
只是遇到了些许阻力,整张床单就到了她手里。
“嘶啦!”
“嘶啦!”
床单在崔慎薇手里,迅速被撕成了长布条。
身下的床单被拉走。
猝不及防的季鹤霄整个人一个趔趄,差点仰倒在床上。
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崔慎薇,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无情无义的渣男。
崔慎薇背对着他,正撕床单撕得起劲,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异样。
这日子还能不能过?
这个女人不仅破坏了他原定的计划,还这样对他。
他辛辛苦苦地做了这么多事,都是为了谁?
季鹤霄心理微微发堵。
与之相对应的,老胡觉得那块压在他胸口上的巨石重量仿佛翻了倍,他的肋骨摇摇欲坠。
这该死的左萱!
老胡恨恨地在心里诅咒着,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
*
很快,崔慎薇把即将晕过去的老胡严严实实地捆成了一只粽子。
经过与左萱的一番商量,崔慎薇轻轻松松地把老胡拖到了一楼的杂物间。
今天的警察,来得格外慢一些。
“既然他是你前夫,那么我就把他交给你,千万不要把他身上的绳子解了。”
“等过会儿警察到了,你就和警察同志说明一下情况。”
“……”
崔慎薇对着左萱细细地叮嘱了一番。
左萱一一应下,时不时还穿插了些传教的语句。
一旁的老胡再次醒来。
他瘫软在地上,被塞住了嘴里不住地发出呜呜声。
这是崔慎薇为了防止他胡言乱语,蛊惑人心而做出的对策。
对于左萱突如其来的传教,崔慎薇深感不耐烦,打消了留在这里陪左萱等警察的主意。
“我的男朋友受伤了,我得回去给他处理伤口。”
“左姐,你小心一点。”
“好吧。”
左姐点头应下。
就在崔慎薇转身想要出门时,左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崔慎薇身后。
“小薇,没有信仰的人,就是无根的浮萍。”
“你确定你不想为神做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贡献吗?”
与此同时,左姐一只手搭上崔慎薇的肩,另一只手的手指尖,却夹着三根锈迹斑斑的长钉。
这长钉上,不只有斑斑的锈迹,还有暗红色的血痕。
崔慎薇本不想理睬抽了风一般坚持传教的左萱。
左萱的胡搅蛮缠,更是让刚刚经历了一番波折的崔慎薇倍感烦躁。
“抱歉,”她强挤出微笑,一面回头,轻轻拍了拍左萱搭在她肩头的手,“我是无神论者,没有信教的打算。”
崔慎薇刚一回头,左萱的另一只手正正好好地就拍在了她的额头。
眼看自己得逞了,左萱的笑容逐渐扩大。
这两天,崔慎薇对她挺客气。
所以,她给了崔慎薇两次轻松死去的机会。
一次是老胡的袭击。
另一次,则是她刚刚的劝说。
为了神而奉献出自己的一切是极端光荣的事情,崔慎薇怎么能怎么冥顽不灵呢?
既然崔慎薇是如此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她只能出此下策。
这些钉子,是最好的祭祀用具,也是最折磨祭品的用具。
一切的痛苦,都是她自找的!
狂喜,在左萱心底慢慢滋生。
她,杀了这个人。
她,在异端的眼皮底下,成功地杀了这个从神手中溜走的祭品。。
许君乐那个蠢货,没能完成的事情,被她完成了!
她即将成为最接近神的祭司。
不,她即将成为至高无上的神最钟爱的圣女。
柳国曾算什么?
她想要的一切,都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在狂喜即将淹没左萱之际,她突然发现眼前这个祭品的眼中,没有痛苦,只有迷茫。
“放开你的脏手!”
左萱的耳畔,传来季鹤霄冷厉的声音。
强烈的灼烧感,突然在双手漫开。
左萱忍着剧痛收回手一看。
这双手,已不复之前的白皙细腻,而变回了最初的样子。
这是一双因为家务与生活蹉跎而变得粗糙开裂的手,那是她最不愿意去回忆,去面对的岁月。
左萱拍她额头的行为,让崔慎薇感到冒犯。
崔慎薇看着左姐的表情风云变幻,简直都快气笑了。
“你自己注意一点,别让这人跑了。”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杂物间。
*
在回房间的路上,崔慎薇暗想。
看来左姐并不适合在自家旅馆工作。
左姐现在的情绪并不稳定,等过几天再把这件事告诉她吧。
*
老胡无力地瘫在地上,却把崔慎薇与左萱的互动看了个全程。
他看到了左萱脸上那熟悉的贪婪。
他看到了左萱手上那令人心悸的钉子,也看到了那钉子在接触到旅馆老板的瞬间,化作了虚无。
“你们不是一伙的?”
“旅馆老板究竟是什么?”
在崔慎薇走远后,稍稍缓过来的老胡有气无力地问道。
左萱理了理自己的神色。
她换上一副悲伤且遗憾的神情,看着老胡的眼睛,声音中满是真诚。
“她是一个最好的祭品。”
“你知道吗?”
左萱的语气中满满的都是煽动性。
“自从女儿出了事以后,我一直都很自责,天天向至高无上的神祈祷,希望神能够拯救我们的女儿。”
“终于有一天神回应了我的爱女之心。”
“只要把她的□□和灵魂献祭给神,神就会拯救我们的女儿。”
听到左萱的一番话,老胡的眼中满是恍惚:“你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左姐言辞恳切,“前台的刀,是我故意留给你的。”
“女儿出世后,我无时无刻不在忏悔着。”
“只要杀死这个旅馆的老板,不仅我们的女儿会好好的,我们还会因此受到神的眷顾,得到永生。”
“可是,我也没想到你是这么的没用,竟然被这么个年轻姑娘制服了。”
老胡听着左萱的话,整个人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已经陷入了女儿复活后父慈女孝的幻想中。
可以永生二字一出,以及左萱后续对老胡的指责,让老胡整个人打了个激灵。
“呵!”老胡一声冷笑,“我就知道,像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会对我们的女儿有什么感情?”
“说来说去,你还不是为了你自己,为了那个什么永生。”
左萱身体一僵,眼底迅速闪过一道狠色。
与之相反,她一双美目中迅速蓄起了莹莹的泪水。
“我知道你恨我,可你要相信神啊!”
“咱们年轻时发的那笔横财,咱们的这个孩子,难道不是神赐予的?”
“没有神,咱们早就死了,还能有现在的光景?”
左萱的话,击碎了老胡多年来的自我欺骗。
他捏了捏拳头,咬咬牙。
“杀了那个旅馆老板算什么?只要女儿能复活,我什么都愿意做。”
“你先解开我身上的布条,我这就去宰了她。”
左萱了然一笑,正要动手帮老胡解开束缚。
可当她的视线下滑,却敏锐地发现老胡的手,正艰难地伸向口袋里。
这个口袋里装的,应该就是那块灰色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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