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放要见本王?”谢衍听了曲天歌带的话,倒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只是微微挑了下眉示意曲天歌坐下说话。
曲天歌走到旁边坐了下来,就听谢衍道:“本王会去见他的,现在不如谈谈曲公子的事情。”
曲天歌没有接话,只是平静地看着谢衍。
他既然答应了谢衍,只要谢衍不先毁诺伤害他师父,他自然也绝不会反悔的。
谢衍道:“不知道曲公子对镇国军麾下密字营统领的位置,感不感兴趣?”
闻言饶是曲天歌也不由得愣了愣,镇国军密字营统领之位何等重要?别说是他这样刚刚答应为谢衍效命的人,就算是跟随了谢衍好些年的人没有绝对的信任也不可能坐到这个位置。
曲天歌很快回过神来,道:“我记得密字营统领如今尚在,我还跟他交过手。”
他说的自然不是冷霜,冷霜只是密字营麾下第三营的佐领。那位大统领常年驻守边疆纵横塞外,曲天歌曾经身为白靖容的“打手”自然是跟他过过招的。
谢衍道:“不错,但密字营还缺一位副统领。燕戎必须常驻北方,上雍以及整个南方的局势,需要一位副统领来负责。”
曲天歌垂眸道:“多谢王爷抬爱,不过在下只是一介武夫,恐怕无法胜任。”
谢衍淡笑道:“曲公子过谦了,你这些年做的事情本王都看过,很适合做这一行。你不适合带兵打仗,也不适合朝堂,若只是作为一个护卫,未免太屈才了些。”
曲天歌不答,谢衍道:“曲公子不必担心本王失言,本王说只留你十年,就绝不会多一天。同样的,如果十年之内白靖容死了,你们随时可以走。”
谢衍也不着急,道:“曲公子可以回去再考虑一下,你若实在不愿意,本王也可以换别的事情让你做。只是……你当真甘心,跟漠北神剑一样,十年时间当一个护卫和战力么?”
其实还不如曲放呢,曲放好歹是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坚持这么多年也算是甘之如饴。但曲天歌这就真的就是纯粹的卖命给谢衍,毫无自己的心思想法。
曲天歌自然不愿意,他又不是个没有心没有思维的木头。
“王爷相信我?”曲天歌抬眼问道。
谢衍平静地道:“现在还不信,所以…我给曲放下了毒。”
“王爷,你!”曲天歌猛地站起身来,谢衍却丝毫不以为意,平静地道:“曲公子最好别告诉曲放这件事,不然他可能会自杀。毕竟,漠北神剑的人生,已经足够可笑了,实在不必再加一点。”
曲天歌冷冷地盯着谢衍,沉声道:“王爷就不怕我反水么?”
谢衍淡然道:“本王直言相告,而不是直接灭了你们师徒俩,就是最大的诚意了。曲公子认为呢?”
曲天歌沉默了一会儿,脸上的怒色渐渐退去,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希望王爷言而有信。”
谢衍道:“这是自然。”
曲天歌离开之后骆君摇才从里间走了出来,有些不解地问道:“你真不怕曲天歌反水啊?”
谢衍道:“他不会的。”
“你相信他?自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跟他说这个?岂不是让他对你心存怨气?”走到谢衍身边坐下,骆君摇越发不解了。
谢衍轻笑了一声,将她拉进自己怀里道:“曲天歌能信得过,但曲放却未必。曲天歌知道曲放中了毒,自然会阻拦曲放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比如…用不妥当的手段替曲天歌寻找解药,或者一时昏头做出什么冲动的决定。漠北神剑虽然隐退多年,却还是有几分势力的。”
骆君摇想了想,“曲放以为曲天歌中毒了,其实并没有。曲天歌以为曲放中毒了,其实也没有?”
谢衍摇头道:“不,曲天歌确实没中毒,但曲放真的中毒了。曲天歌就是太把他这个师父当回事了,才让曲放一直被白靖容玩得团团转,还将自己都搭了进来。我若是曲天歌,直接杀了白靖容,我不信曲放会为白靖容殉情。现在他知道曲放若是再胡来真的会有性命之忧,自然知道该如何做才是对曲放好了。”
骆君摇喃喃道:“虽然我觉得你说反了,但好像很有道理。”
谢衍笑了笑,叹气道:“原本倒也不必如此,不过曲放这个人我还是信不过,谨慎一些总是好事。”
两个绝顶高手,废了实在是太可惜。要用又不得不小心一些,毕竟无论是曲放还是曲天歌,杀伤力都非同凡响的。
骆君摇道:“看来我得提醒秦药儿,最近小心曲天歌一些。”
谢衍道:“曲天歌是聪明人,很快就会想通的。白靖容不可能放弃这么好用的一颗棋子,只要曲放离开摄政王府的控制范围,白靖容的人马上就会找上他。到时候曲放到底听谁的,他恐怕也没有把握,更何况他们还会面对摄政王府甚至是整个大盛的通缉。相比之下,待在摄政王府有百利而无一害。”
骆君摇打量着他,道:“我总觉得曲天歌如果不听你的,会很惨。”
谢衍笑而不语,他已经尽最大的努力留下曲天歌和曲放两条命了,如果他们不领情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曲天歌果然是聪明人,他并没有用多少时间傍晚时分就回复了谢衍消息,他同意加入密字营麾下成为密字营信任的副统领。
谢衍很是满意,叫来了冷霜帮曲天歌熟悉密字营麾下的各种事务。
目前上雍的事务本就是冷霜代理,等到曲天歌熟悉了,冷霜也就可以和他交接然后返回西北去了。
当晚曲天歌又去见了一次曲放,这次却不知道曲天歌跟曲放说了什么,据看守曲放的人说,曲天歌走了之后曲放很是失落在院子里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就让人将一个剑穗送到了谢衍跟前,谢衍同样也投桃报李,表示曲放只要不离开上雍皇城,可以不必被拘在那个宅子里了。
但曲放却并没有立即离开那座宅子而是继续在里面练剑休养,甚至看起了医书,一副准备在那里养老的模样。
“你真不怕曲放跑了呀?”骆君摇把玩着手里的令牌,好奇地问道。
真正的见到高手是不用剑穗的,因此这玩意儿更像是个摆设。
谢衍道:“除非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曲天歌这个徒弟,否则他跑不了。”
骆君摇道:“万一就是被色迷心窍了呢?现在上雍皇城里肯定还有白靖容的人,曲放恢复了自由他们或许很快就会知道了。”
谢衍道:“如果是这样,曲天歌也该对他这个师父死心了。他若真的只是跑了,本王还可饶他一命。他若回去见白靖容,必死无疑。”
“所以你其实没给他下必死的毒?”骆君摇问道。
无论她怎么问秦药儿,秦药儿都一脸吃了苍蝇的模样,死都不肯告诉她到底给曲放下了什么毒。
谢衍笑了笑,抬手摸摸她的头顶道:“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会起效的概率也不大,用在别人身上没什么用,不用在意。”
骆君摇虽然确实很好奇,却也没有追根究底的打算。
谢衍不会骗她,既然他这么说那大概率那个毒也没什么普遍的适用性了。
最近骆君摇也很忙,并没有多少时间去关注曲放和曲天歌师徒俩如何了。
转眼便到了正月十八,骆君摇亲自跟着骆家下聘的队伍去苏家下了聘,两家的婚事也算是彻底定下来了。
第二天才终于收到了商越的帖子,邀请她品逸居见面。
骆君摇到了品逸居的时候商越已经坐在厢房里等着她了。
“我来迟了,还请商公子见谅。”
商越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看向骆君摇道:“摄政王妃这两天可是忙得很啊,在下请见,没有打扰王妃的正事吧?”
骆君摇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同样笑眯眯地道:“商公子也是正事啊,商公子若是还没有消息,过两天我就只好厚颜亲自上门了。”
说罢骆君摇又看了看商越,道:“商公子既然邀请我相见,想必已经有了决定了。”
商越道:“我要知道王妃的详细计划。”
骆君摇并不意外,商越虽然年轻却并不是一腔热血的冲动少年。
抬手晃了晃手里厚厚的一本册子,骆君摇将东西放到了商越面前。
商越有些惊讶,却没有多话而是直接拿起来翻看。
骆君摇坐在他对面,安静地喝着茶,一边打量着底下街道上的行人。
楼下一辆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过,马车的前面有几个人策马缓行。
领头那年轻人骆君摇看着有些眼熟,却没什么太深的印象,应当是在某些宴会上见过但没说过话的那种。
骆君摇有些无趣地要收回目光,却看到那马车的帘子被人掀起了一角。sxynkj.ċöm
车窗里露出了一双明亮的眼睛,和半张不甚起眼的脸。
说不起眼并不是她长得不好看,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姑娘容貌算得上秀丽。
只是她太过消瘦,肤色也不够白皙,蜡黄中还泛着几许青色。许是没休息好气色也不大好,因此看起来才显得十分普通,就像是个身体不大好的农家姑娘。
那姑娘显然是对外面很好奇,不小心一抬头正对上骆君摇的眼睛不由得楞了一下。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然后便有些尴尬无措起来,僵硬着脸飞快地放下了帘子。
马车很快从楼下过去,转过街角不见了。
骆君摇脑海中灵光一闪:那领头的公子不是柳家的公子么?那方才那马车里坐着的……是,柳家的亲生女儿?
两百多里路,这都正月十九了才回来,难道是中间有什么事?
“摄政王妃好大的手笔。”不知过了多久,商越终于抬起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女子,“您确定这是您的计划,而不是摄政王殿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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