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的第十一天清晨,金妮让卢娜躲在放自行车的谷仓,自己先回陋居装成整晚都在的样子,等她进了房间,卢娜过会登门拜访,借用壁炉,这样一切都能安全上垒。
金妮溜进陋居,窃喜楼下没人,可如意算盘没打多久,就发现灾难正在房间门后等她。她看到妈妈坐在床前,一张脸就像暗无天日的中世纪,身上烈火熊熊燃烧,足可以烧死一打法力高强的女巫。
金妮吓的满头大汗,顺着汗珠带来的灵感说:“哎呀,晨跑累死了。”
“从昨晚跑到现在?”
她的谎言被瞬间戳破。
昨晚十一点左右,莫丽想起有筐水果放了好长时间,再不吃就坏了,于是三两下洗洗干净,给家里每个人都送了一大盘。她最后来到金妮的房间外,敲敲门,听见里边说:
“我……我在看床上书呢,懒得开门。”
“你在看什么?”莫丽乍一听很吃惊。
“我在看上床的书呢!”
重口味的对话吓了莫丽一跳,她抽出魔杖打开房门,决定帮金妮好好正正三观。开门后,她目瞪口呆,屋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地精躺在一床蛋糕渣子上,对着一个纸喇叭朝她喊话。
“妈妈咪呀,干嘛了啦。”
莫丽一气之下将地精弹进花园,跑到厨房看看大钟,发现金妮的指针并没有指向“危险”,才稍稍放心,叫上亚瑟,一起冒雨在外边找了很久。
“我和你爸一夜没睡!你上哪了?”
金妮察觉到莫丽的战斗力飙升到破表的境界,悲愤有效地转化为了力量,她看到妈妈背后集结了千军万马,正虎视眈眈的搭弓引箭对着她,只待一声令下,万箭齐发。
于是,下一秒她决定改变策略,坦白从宽。
“我昨晚看见卢娜了,她跟洛夫古德先生吵架不回家,我去劝她。她不愿意来咱家,怕你们把她送回去,我陪她在谷仓呆了一晚上,真的真的,我现在就把她叫进来,等会啊。”
金妮说着趴到窗户上,冲谷仓大喊卢娜的名字,卢娜听见声音,又从窗户看见了莫丽的脸,一下就猜到出了什么事,只好马上赶赴现场,以免事态恶化。
她进了陋居,不好意思地冲莫丽问好,认命的等待着随后的问讯和责备,不料莫丽还没开口,亚瑟先从厕所大步走出来,手里还举着一份报纸。
“莫丽,洛……”
他还没说完,就看见金妮和卢娜坐在大厅里,便两步冲上去,各种问题又问了一遍。经过一番解释,亚瑟和莫丽不再追究金妮夜不归宿的事,但看亚瑟的神情,似乎还有更大的噩耗等在后边。他先让莫丽弄了一份丰盛的早餐给孩子们,之后神色不安地把一份报纸递给卢娜,卢娜一看标题,整个人都僵住了。
社会新闻版上赫然登着洛夫古德家遭受雷击的消息。
报上说洛夫古德先生为了某种不知名的实验,在自己家房顶上装置了引雷设备,昨晚雷雨大作时还接通了村里的高压电,导致其所在的整栋房屋被雷击中,他本人虽然有做防护措施,还是因为受到极大的震荡导致昏迷,幸亏附近村民发现异样,赶来救助,洛夫古德先生才得以及时抢救,现被送往圣芒戈治疗,其后还将接受魔法部问讯。
卢娜跳起来,请求赶紧送她去圣芒戈,亚瑟二话不说,点燃壁炉,拿起装飞路粉的坛子,递给卢娜。
卢娜走后,亚瑟也跟了过去,金妮更是连想都不想,紧随其后。
他们在圣芒戈大厅显形,从查询处找到了洛夫古德先生的病房,来到一楼事故科的特别看护病房。
和治疗师见过面后,他们得知洛夫古德先生一小时前醒了,卢娜一听,迫不及待的冲进病房。金妮也想跟进去,被亚瑟阻止了,他说应该让他们单独待会。
金妮和爸爸坐在走廊等,过了会,亚瑟上班的时间到了,他留了点钱给金妮,让她呆会和卢娜一起用医院的壁炉回陋居,并留了张纸条给洛夫古德先生,表示在他出院前,卢娜可以一直住在陋居。
金妮满心欢喜地告别了亚瑟,又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朝里看了看,卢娜坐在洛夫古德先生床边,说着什么,脸上终于恢复了点血色。
看情况还要等上一会,金妮百无聊赖的看了看窗外的花园,满院的绿树红花让她想起一个人,她想见这人很久了。
她一溜烟跑回咨询处,找了半天,在五楼四十九号病房查到了阿斯托利亚的名字。她激动地欢呼一声,奔上楼梯,一路上绊了好几个跟头。
她在五楼最里边的杂物间旁找到一间很小的单人病房。房门很老了,绿色的漆皮脱落大半,把手上全是铁锈,一扇小窗让报纸糊得严严实实,上边贴的姓名牌可怜巴巴的皱起来。
金妮猛吸两口气,心跳得厉害,脑子里很多画面闪过,从列车上第一次见面,到地下室捉博格特,再到几天前的墓志铭。
有人从走廊经过,奇怪的看着笔直地站在门外的金妮,让她感到不安,只能把心一横,用力拧了拧门把。
门如愿打开了,房间里拉着窗帘,阴暗凉爽,金妮走进去,看见屋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正是阿斯托利亚,她高兴地都有点想哭。www.sxynkj.ċöm
“你怎么来了?”
背对金妮坐在椅子上的人回过头,惊讶的问。金妮这才注意到另一个人是潘西。
潘西没等金妮回话,看着她的发型,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金妮无奈的哼了一声,走过去在她旁边坐下。
潘西还穿着那套淡绿色制服,不过个子高了很多,头发也比以前长,眼睛里那种“老娘看你不爽”的傲气倒是一点不减。令金妮欣慰的是,潘西那长长的脖子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项链也没带。
“看什么看,干什么来了?”潘西让金妮盯得很不舒服,用力推了她一把。
金妮赶紧转过眼睛去看阿斯托利亚,发现她两腮上有重重的阴影,露在外边的一只手细的像把骨头,往日光亮的长发死气沉沉的铺散在枕头上,嘴唇黯淡的像朵枯萎的花。
她喊着阿斯托利亚的名字,伸手理了理她额头上垂下的头发,见她没有一点反应,害怕的把手指放在她鼻子底下。
“她还活着,别这么紧张。”潘西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水果硬糖扔在金妮面前,“只是睡着了,她每天睡很长很长时间,叫也叫不醒,偶尔醒来一两次,吃点东西,马上又会睡着。”
“那……治疗师怎么说?”
“他们?什么也没说,一直把她放在这,护士们想起来就来看看,放点水和吃的,想不起来她就一个人躺着。”
“她家里人呢?”
“谁知道,听说一次也没来过。”
金妮感到特别难过,想为阿斯托利亚做点什么,于是细细打量这间十几平米的病房,看看需要些什么东西。可她惊讶地发现,这里窗明几净,空气清新,床头柜上有一束水灵灵的鲜花和一盘亮晶晶的葡萄,被单和枕头洁白的像鸽子羽毛,床边还有一双企鹅脸拖鞋,一看就不是院方提供的。她又特别看了看阿斯洛利亚的脸和头发,虽然干枯憔悴,但仍然十分干净,闻起来还有点冷霜的味道,并不像潘西讲的那么凄凉。
潘西似乎注意到金妮在观察什么,变得有点局促,说话也变得恶声恶气。
“你来有事吗?”
金妮看着潘西扭到一边的脑袋,忍不住绕到她面前,故意看着她眼睛说:“我来膜拜你。”
“哪远滚哪。”潘西避之唯恐不及,“要不是德拉科求我……我才懒得管。”
“哦——德拉科啊——”金妮老成的摸着下巴,把那几个字念得特别重,“那小伙子可是一表人才——”
“一表脸的人才!你也一样,就知道给我添乱!”
潘西气呼呼的推开金妮,拿起床头的水罐,冲出门去,金妮嘿嘿笑着,不住夸赞她脸上的颜色。
砰地一声闷响,屋里就剩下了金妮和熟睡的阿斯托利亚。
金妮慢慢走过去,坐在床沿上,紧紧握住阿斯托利亚又小又凉的手,那手好像一团雪,没有重量,静静地融化。金妮想了想,从床头的花瓶中掐下一朵粉色百合,把它插进阿斯托利亚的头发,让这个苍白的姑娘,有了点活着的颜色。
“阿托,再不醒,我再插一朵花。”
阿斯托利亚没有醒,金妮又挑了一朵粉色的康乃馨。
“真插了,粉嫩嫩的那种,以后叫你小粉红。你醒不醒?不醒就插雏菊喽,你想想,雏菊插在头上,还是金黄色的。”
她又试了一会,可不论说得多么贱,阿斯托利亚都没有跳起来掐死她。
金妮很失望,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力握紧阿斯托利亚的手,等她们温暖起来。
阿斯托利亚一动也不动,只有胸部轻轻起伏。
金妮想,她每天是在一片黑暗中度过,还是可以做梦呢?她希望阿斯托利亚至少有一个美丽的梦。
潘西迟迟没回来,静谧的氛围,充满花香的空气使折腾一夜的金妮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间,她耳边传来水声,仔细一听更像无以计数的浪花在奔涌,仿佛从天而降一片白色的海滩,珍珠般的泡沫跳跃着,海鸟的叫声四处飞旋,沙子的气味、贝壳的气味、阳光下岩石的气味,争着闯进鼻子里,皮肤能感到巨大而温柔的风带着野草的问候吹拂过全身,在不远处的大地上,有很多东西在勇敢地生长。
她睁开眼睛,看到一片与大海相连的辽阔原野,她们的病床就在原野之上。
“阿托,快看!”金妮慌张又兴奋的叫着,可话音未落,原野渐渐透明,从她视网膜上消失了。她焦虑地喘着气,使劲瞪起眼睛,又闭上然后猛地睁开,却再也找不回那片幻影。
“那是加拉帕格斯吗?你在想它吗?”
她靠近阿斯托利亚的脸,紧紧盯着她的眼睛,可它们没有睁开。
病房的门开了,潘西捧着水罐回来,看到金妮虔诚的握着阿斯托利亚,并没说什么,只是悄悄走上前,整理一下桌子,拿走阿斯托利亚头上的花,插在金妮脑袋上。然后同样盯着阿斯托利亚的脸,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做梦,那样也许好过点。”
“她能,而且是场好梦,梦到了一片远方小岛上的原野。”
“你怎么知道?”潘西饶有兴趣地问。
“我就是知道。”
金妮从病床上跳下来,看看时钟,已经过了很久,她想卢娜和司令不知谈完没有,想下楼看看。
告别之前,她想和潘西庄严地握一握手,却被告知对方不想染上狮子的虱子。
尽管这种分手很不友好,但值得欣慰的是,潘西在金妮失落的离开前还是叫住了她。
“不用担心,只要我在这,就会好好照顾她。”
“谢谢你,潘西!”
“谢我干嘛,又不是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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