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川这样的臣子,任何一个圣明君主都会视之为掌上珍宝,而与之对应的,亦都会忌之若悬顶之剑。
而想要制衡甚至打倒简川这样的臣子,任何的所谓证据和过失都是远远不够的,唯一的途径便是利用皇帝的猜忌,所以,张皇后沉吟说:“可是,若这件差事当真交给了简川去做,那其民望可就……”
这层关系,皇帝又怎会想不到呢,而既然想到了,自然会有准备,如是笑道:“所以,朕打算在城里扫黑办的同时,成立一个督察处,扫黑办负责查证据上报督察处,经督察处审批之后,扫黑办再行行动,而于百姓举报,则由督察处全权归纳处理。”
闻言,张皇后先是错愕,再而是震惊的翻身坐起,欣喜道:“官家圣明。”
可不是圣明吗,如此一来,具体的事情由简川做,然所有的功劳却全归督察处,因为在普通老百姓看来,扫黑办乃督察处的下属,这感恩戴德甚至歌功颂德的对象自然是督察处。
所以,这个督察处的统领者必将成为民之所向,堪成万世楷模。
所以,张皇后立刻为兄长争取:“官家,那这督察处,是不是能交给兄长掌管呢?”
看着坐起身身材婀娜的皇后,皇帝呵呵笑道:“这就要看皇后今晚的表现了。”
“嗯,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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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朝会上,当章惇提议同时设立扫黑办和督察处时,莫说百官,便是简川都略微有些错愕,他事先竟没有得到一丁点的消息,由此可以推测,此乃乾坤独断,百官中,知情者唯有左相章惇一人,张凤仙看来也知道,但皇帝是不会亲自告诉他的,消息来源自然是其妹张皇后。m.sxynkj.ċöm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督察处本身一旦成立,扫黑办便是督察处的嫁衣,简川虽不在乎这名望,但平白给他们做嫁衣这等事,他心里也是不愿意做的。
可又能怎么办呢?所谓乾坤独断,说白了就是皇帝已经打定主意,当此时,任何的反对意见都是对皇权的蔑视,当然,若事关国家兴亡大是大非,也不是不可以反驳,可为了争功去反驳,这性质可就变了。
所以,简川明白,自己只能闷声吃下这个哑巴亏,不过,让督察处骑在他简川脖子上是不可能的,于是乎,当众臣推荐他掌管扫黑办时,这家伙‘咳’了一声,叹气曰:“微臣旧病复发,怕是难当大任。”
闻言,百官错愕,谁也没料到简川尽然将出尔反尔玩的这么出神入化,三日前,这厮可是信誓旦旦的要领衔扫黑办的,大有舍我其谁的气势,而今,一听说朝廷要另加个督察处,立马撂挑子不干了。
偏生皇帝竟像是早有预料似的,没有留给群臣一丁点反应的时间便接话道:“爱卿为国操劳,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这样吧,扫黑办让苏昀统领吧。”
简川一听,顿时在心里给皇帝竖了个大拇指,好嘛,原来这一切早在人家的预料之中了,帝王心术玩到这个地步,也算是登峰造极了。
不得不说,让苏昀统领扫黑办绝对是一招妙棋,妙在苏昀是一个行事毫无顾忌的人,普天之下,没他不敢惹的,且他惹就惹了,谁也奈何不了他,不仅因为他有简川这个姐夫,更因为其在军中的声望,北境之战,其已成当之无愧的战神,其乃宋军之神,乃心中的信仰。但以此点而论,便是简川也是万万比不过的,毕竟简川当年屠杀了上万羽林军,终他一生,这个污点都是抹不掉的。
更关键的是,皇帝对苏昀毫无戒备,自少年之时那桩刺杀案开始,皇帝便极为喜爱苏昀,有事没事的就将苏昀叫进宫去陪伴,纵使简川在琼中五年中,苏昀也是每年都会被召回京中住段日子,而至如今,皇帝和苏昀之间的兄弟之情,绝无离间的可能。sxynkj.ċö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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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有简川这个姐夫在背后撑着,有皇帝的完全信任,一个事实是铁板钉钉的,那就是,动简川可以,甚至有可能,但动苏昀,那纯属痴人说梦,只会自取其祸。
于是乎,若是让苏昀掌管了扫黑办,那督察处基本上就是形同虚设,当然,功劳还是督察处的,可想凭督察处的实权压制扫黑办甚至给扫黑办使绊子,那是想都不用想了。
于是乎,简川眼睛一亮,由衷的道:“陛下圣明。”
而见群臣,饶是章惇和张凤仙都是一头雾水,可见这又是乾坤独断,且皇帝瞒过了所有人,亦可见,简川的撂挑子也在皇帝的预料之中。
同样,简川不会反驳皇帝的乾坤独断,章惇和张凤仙更不会反驳,所以,此事当即拍板,圣旨都准备好了,可宣读时,却少了一个人领旨,大家伙这才发现,苏昀又没来上朝。
于是,皇帝无奈的说:“那就简爱卿代领吧。”
何谓圣恩啊?这就是隆恩,若唤作别人,谁敢连知会都不知会一声就辍朝,可苏昀就敢,不仅敢,百官还无人有任何置喙,毕竟,皇帝都无所谓,谁敢多说。
扫黑除恶这般国家大计就这般定下来了,然当简川回到大观园家中找苏昀时,却傻眼了,这小子,早在昨日就离京了,问了才知,在外游历江湖的上官燕来信了,说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即将开始了,邀苏昀一起去耍耍。
简川怒曰:“谁让他去的?”
苏茶儿瞪了简川一眼:“吼什么吼?我让他去的,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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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苏茶儿这么一瞪眼,简川顿时缩了脑袋,嘀咕道:“差事都已经领了,眼下咋整,快让他回来。”
苏茶儿:“昀儿才十六岁,此等大事怎么能做的好,你领的差事,你自己去办。再者说了,昀儿这次出去是有大事的。”
“大事?他能有什么大事?还有什么事比手上这件事还大?”
“终身大事,大不大。燕子来信说了,近年来江湖上出现了好几个绝代美人,都会出现在这一次的武林大会上,昀儿当然得去,万一姻缘就到了呢。”
闻言,简川傻眼了,错愕道:“啥玩意?他才十六岁,要什么姻缘。再者说了,我怎么发现你自打生了孩子这脑袋就秀逗了呢,他日后必将是朝廷重臣,怎么可能娶个江湖女子?”
“你说什么?江湖女子怎么呢?丢你的脸了?”
却是卢海棠走了进来,柳眉倒竖,寒气逼人,苏茶儿当即接口道:“对呀,江湖女子怎么了?海棠妹子给你丢人了?”
简川顿时缩了脖子,心里叫苦,人家的正房小妾大多都面和心不和,自家这两位可好,早就处成亲姐妹了,特别是有了大宝二宝之后,更是合起伙来欺负简川,杜绝简川在外面的一切欢场,让简川在家里的日子水深火热。
可他还是嘀咕了一声:“那这旨意怎么办?”
卢海棠没好气的说:“谁接的谁去办。我还跟你说,这次的武林大会,听说是近年来少有的江湖盛世,所以,我和姐姐也回去,等行礼收拾好了我们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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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川顿时挑起脚来:“不行,不准去,你们都走了,孩子谁带?”
苏茶儿:“废话,我们当然把孩子也带走。”
“不行,我不同意,你们想都不要想。”
卢海棠:“我看你是皮松了。”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啊,你们给我等着。”眼见卢海棠挽起了袖子,简川当即一个寒颤,嘴上叫嚣着,身体却诚实的很,绕了一个圈,一路小跑着出了门。
可当出了大观园,简川却立刻沉下脸来,叹息道:“真是麻烦事啊?”
可不是麻烦事吗,还是大麻烦,如今扫黑除恶将行,可能此刻很多人尚还以为简川针对的是府县乡间的那些不成气候的小黑帮,然真正的明眼人却知道,简川真正的目标是江湖,所谓法外之地,法外之民,说的不就是江湖草莽吗。
千年来,庙堂是庙堂,江湖是江湖,历朝历代,对于江湖仇杀械斗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没法管,而是不想管,因为管不过来难度太大,更关键是,很多江湖侠士在民间颇有声望,而江湖,亦是很多年轻人的憧憬之地。
仗剑走天涯,行侠仗义,路见不平一声吼,多么令人神往的生活啊。
然在简川看来,江湖绝不应该是法外之地,所谓的侠士风范更不应该成为年轻人的信仰,长此以往,都他娘的去做侠士了,谁去读书搞研究,科技怎么发展,民族怎么进步,当然,这些都是大道理,并不能服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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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让简川下定决心整治江湖的,还是此次铁桥村一案,说白了,杨家为什么敢如此有恃无恐的欺凌乡里拉帮结派,真是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吗,会不会受到了江湖快意恩仇的影响呢,必然是的,有了仇恨,他们的第一反应并不是付诸于法律,而是一心想着自己解决,兼之株连法废除,他们再无顾忌,不再顾忌他人性命,也不顾忌自己的性命,他们认为自己是对的,因为那些江湖侠士就是这么做的。
然在简川认为,这是不对的,所以,必须要整治,要让天下万民深刻的认识到,唯有法律,才是捍卫自身权益的根本,所以,简川此次,针对是所有不讲律法当回事的人,杀一儆百以儆效尤,而这些人,全都在江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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