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修中,三十分钟后刷新)
轰隆隆——
乌云如浓烟延绵不绝,靛蓝色的雷闪宛如电莽穿梭在其中,滚滚雷霆翻腾而下。
黄沙如同海啸,一浪又一浪地冲击着坑坑洼洼的重仞城墙;在沙海中前行的是身披重甲的南楚士兵,大喝着持枪冲锋。www.sxynkj.ċöm
嗖——
黑压压的大军之上,万千把飞剑载着修士划过长空,其目标赫然是刻着‘玉南关’三个大字的城楼之顶。
但当他们无限接近城楼时,却被一层薄薄的透明护罩给阻拦了下来。无论是步兵还是骑剑飞饼都早有预料,雷电、火球、冰刺、木藤……格式法术朝着护罩上轰去,爆炸声响彻沙海,术法的的光辉点亮了乌云下黑森森的玉南关。
“杀呀——!!”
城楼中心地带的远瞻亭中,甲胄将军坐在凳子上不怒自威,搭在木桌上的手臂却在不自觉地发抖。
外面城墙垛口已经堆积了不少死尸,他们身上并没有血迹,大多数都是被术法回弹给震死的,直到现在,仍然存活的侍卫还在不停对着天上天下的南楚大军释放着各式术法。
远瞻亭的中央亮着一个蓝色的圆形法阵,甲胄将军虽然是坐在椅子上,但却并不是在休息,他的身上环绕着一层淡淡的灵力光辉。
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有一条飘柔如丝带的柔和灵力丝线,正在源源不断的注入到法阵之中。
玉南关原本的守城法阵,已经在南楚大军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攻势下出现了裂痕,甲胄将军不得已只能以自身的灵力去维持守城法阵。
这也导致玉南关缺少了一个正面战力,几乎一直是在被动的迎敌状态。
甲胄将军额前冒出了一层绵密的细汗,粗犷的面容狰狞,紧闭着双眼,声音压抑艰难的吼道:
“还没联系上圣上吗?!”
大厅另一侧,副官在角落里不停地摆弄着一块紫色的传讯牌,听闻了甲胄将军的吼声,他焦急的神情转为了绝望,苦涩道:
“将军,灵子传输通道好像被南楚贼子给截断了……”
甲胄将军心中一震,表情苦涩,怪不得从最初的汇报军情后,直到现在都没有联络……
“将军……”副官拿着传讯牌的手隐隐有些颤抖,低声道:“援军是不是不会来了?”
甲胄将军瞥了他一眼,十分笃定的说道:
“不。说不定圣上现在已经派援军在路上了,我等无论如何一定要死守玉南。”
这话其实安慰性质更多一些,甲胄将军自己也不清楚援军会不会来。
毕竟现在的大璃狼烟四起,半妖叛乱,妖化暴动,就算真要来也一定是处理完妖化人的事情才会来。
可等到平定妖化叛乱,说不定他们都过了头七了,援个寂寞。
副官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甲胄将军这是不想落了士气。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远在家乡的老母,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咚——
黄沙掩盖的南楚大军中,战鼓声略微一顿,接着便如同狂潮一般,开始了猛烈的轰击。
甲胄将军听得浑身一颤,牙关紧锁,却又无可奈何。
他现在体内的灵力已经快要干枯,南楚这恐怕是要联合发动最后一波攻势,一口气拿下玉南关了。
咚——咚——咚
随着战鼓声若雷霆,南楚大军突击的咆哮声响彻天空。
轰——
包裹着整个玉南关的护罩发出了一道猛颤,下一刻,好似蜘蛛网一般的裂缝在顶端龟裂开来,伴随着“咔嚓咔嚓”声,逐渐蔓延了整个护罩。
从城内仰首看去,便如同乌云密布的天空,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豁口。数不清的护罩碎片迸发,在半空中化为了点点星光消散而去。
远瞻亭内的法阵忽闪忽灭,甲胄将军深知大势已去,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
“——”
嗯……?
等了许久,也没听到南楚人登上城楼的动静,甲胄将军疑惑的睁开了双眼。
嗖嗖嗖——
几乎是在他睁眼的瞬间,便通过远瞻亭的窗子,看到数百道青白色的影子掠过城墙,在半空中留下灵力的‘光之尾气’,俯身钻进了想要攀登城墙的南楚大军之中,紧接着就是一阵腥风血雨,惨叫嘶吼声连绵不绝。
踏——
身着墨绿长裙的风韵美妇从空中翩翩落下,玉手一抬,几道雷霆激射而出,眨眼间御剑而来的南楚修士便如同失去翅膀的飞禽一般,笔直地摔入了混乱交战的大军之中。
甲胄将军望着那仙子一般的人物,表情有些发愣:
“您是……”
风韵美妇杏眸流转,眼神平淡让人猜不出她的情绪,丰腴的身段儿周围萦绕着一层苍蓝色与靛青色交织的灵力,再加上乌云密布、雷莽奔腾的天空,便如同真的是九天之上的天神下凡。
也难怪甲胄将军一时间会忘记做出反应,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位一出场风范满满的绿裙仙子,却在短短几息之间就破了功。
风韵美妇熟美的脸蛋儿上带着几分不耐烦,她干脆利落的走进远瞻亭,一脚踩碎了地面上残留的法阵残害,朝着甲胄将军招了招手:
“不想死就把城主令给老娘交出来,快点!”
“……”
甲胄将军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把城主令牌往布袋里缩了缩。
这也不怪他,毕竟这位仙子嚣张的语气,以及不耐烦地神态,还有那怎么听都是反派的台词……换做是谁,估计都不会毫无猜忌的把城主令交出去。
城主令乃是一城之魂,如果只是守城大阵被破,那还有翻盘的机会;可要是城主令丢失,那相当于让出了整座城的所属权。
换言之,这座城就没办法继续被大璃气运庇护,想要夺回领土无疑是难上加难。
甲胄将军镇守边疆五十年,比谁都清楚这点,一听到墨裙仙子的话,连忙两只手按住口袋里的城主令,一副“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给你”的模样。
风韵美妇撇了撇嘴,也懒得跟他浪费时间,玉手在面前很随意的一挥,甲胄将军口袋中的城主令,便如同长了双腿一般,挣脱了他的束缚,稳稳的落在风韵美妇的手中。
甲胄将军内心震慑,他方才一直全身都在警戒着风韵美妇的动作,可现在居然连半点灵力波动都没有察觉到,就被抢走了城主令。
这修为该有多强?
甲胄将军手指颤抖地指着面前的美妇,沉声问道:
“你究竟是谁……”
风韵美妇随手画了个法阵印在地面,听了甲胄将军的话,微偏过头:
“龙玉门,楚淑菀。”
……
……
不久之前,龙玉门的白玉广场上。
数百名身穿青白云袍的弟子罗列在前,手持入鞘银剑,一丝不苟的注视着前方。
身为许守靖座下第一狗腿子,当了十三年护卫的荆铭,依旧是那身古红色劲装,懒懒散散在众弟子之前清点人数。
楚淑菀坐在孟轶搬来的藤木椅上,淡定的抿了一口茶。
龙玉门地域偏僻,又位于大璃边疆,万妖山与玉南关又是只隔了不到二十五里,相比起内陆,楚淑菀得到南楚来袭的消息,无疑是要更早。
大璃如今自顾不暇,楚淑菀在前天夜里召回了四处缉捕妖化人的弟子,休整了一天,今天一早便下令让他们跟随自己一起去玉南关迎敌。
秦磐作为整个龙玉门内门弟子中,仅次于姜容月的大师兄,在大师姐远赴京城的这段时间,一切的门内事宜几乎都是由他代劳。
等到荆铭清点完人数,秦磐与之眼神交流了一番,便走到优哉游哉品茶的楚淑菀身边,躬身一礼:
“门主,龙玉门内外门所有弟子已经全部清点完成。”
楚淑菀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把茶盏放到一旁同样是孟轶搬过来的矮桌上,慵懒地摆了摆手:
“人齐了就走吧,记得把法阵的灵材都带上。”
“……”秦磐看着楚淑菀那完全不符合一宗之主的做派,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却也没有出言纠正的立场,只好招呼着众弟子拿出飞剑,准备一齐御剑飞行。
“慢着!”
云霄中传来一声恍如雷霆的喝止,仅仅是其散发的灵压,便让整个白玉广场上的龙玉门弟子微伏下了身,动弹不得。
秦磐毕竟修为仅次于姜容月,比起其他弟子来说还算好点,但此刻也单膝跪在了地上,面容扭曲,似乎说句话都是困难的。谷
整个白玉广场,唯一还完好无恙的就是楚淑菀了。
楚淑菀水灵灵的杏眸中闪过一道“果然如此”的意味,清了清嗓子,纤纤玉手合十在胸前。
“啪——”
苍蓝色的灵力与靛青色的灵力交织,以楚淑菀为轴心,眨眼间扩散开来。
空气中那道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散去,楚淑菀微松了口气,背后曲线却隐隐冒出了一层细汗。她平息了一番气息,对着秦磐摆了摆手:
“你带着其他人先赶去玉南,我随后就到。”
秦磐身体被拿到灵压震的还有些发软,虽然想不明白缘由,但听到门主下令,还是很快下去执行。
青白色的影子御剑消失在了天际,云海萦绕的山峰归于寂静。
滴答——
仿佛石子投入平静的水潭,空无一物的龙玉门广场,忽然荡漾起了一阵阵涟漪。
身着一袭布袍,两鬓发白的老者器宇轩昂的走了过来,他轻抚长长的白须,淡然的神情流露出了几分无奈:
“你这又想要干什么?光你自己沾染凡尘还不够,想要拉着整个龙玉门染上因果吗?”
楚淑菀翻了个白眼,不用猜都知道,这臭老头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老逵叹息了一声,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沉声道:
“为师一直教导你,凡间事,凡间了,你怎么就记不住呢……为师知道,你心系璇玑,也放不下苍生,但那些都该是他们命中劫数,为仙者,亦不能随便出手干预。”
“???”
都说了多少,本门主怎么会为了仇璇玑?
楚淑菀有些无语,沉默了片刻,表情有些怪异地看着老逵,不明所以道:
“师尊,你在说什么?”
老逵微是一愣,蹙眉道:“你不是为了你师姐?那就是为了苍生?”
“师尊,你太高看我了。”楚淑菀懒散地摆了摆手,脸色却愈发认真:“天下苍生,与老娘何干?他们爱怎么死怎么死,只要我的靖儿还活着就行。”
“……”老逵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楚淑菀连忙截断,继续道:
“师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一直教导我,凡间事,凡间了。从我拜入你门下时,就让我不要干涉凡尘,说妄自以仙法扰乱凡俗秩序,会沾染因果,因为不结,执念生妄,大道无望……”
说到这,楚淑菀顿了下,这是她第一次向老逵吐露自己的心声:
“师尊,我从来都不在乎沾染凡尘会带来的因果,那些在我心中根本不重要,如果永远让我本本分分,去做那些憋屈的事情,我恐怕反而会因为这个念头不通达,道心蒙尘。”
老逵摇了摇头:“淑菀,我知道你一直觉得为师偏心璇玑……但我真的是在为了你好,你现在还不懂,等你到了我的境界,就会明白因果缠身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情。
你每在凡间多沾染一分因果,你往后在重霄之后的道途便会多一重阻挠……修仙讲的是淡泊处世,清心寡欲……”
“但那不是我的道!”楚淑菀猛地站起身,纤纤玉手紧握裙摆两侧的褶皱,快四十岁的女人,现在却像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一样委屈。
……
……
从楚淑菀踏入仙道的那一刻开始,她的想法就从未被师尊认可过一次。
在她的身上,似乎永远压着一座名为“多学学你仇师姐”的大山。
楚淑菀也曾反抗过,但现实却恰恰印证了师尊的话,她一次也没有赢过仇璇玑。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败给仇师姐后,楚淑菀陷入了迷茫。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过去的一切,真的只是自己的一时意气?
她应该从此当一个仇师姐那样的‘好学生’,放弃一直以来的生活方式?
那段时间,是楚淑菀内心最为纠结的时候,门内门外也在奇怪,她们的二师姐怎么突然不向大师姐发起挑战了,以往那可是一天一次,绝不缺席的固定节目。
而就在楚淑菀怀疑人生的时候,她在一座燃着熊熊大火的森林中,捡到了一个孩子。
一个生来五行不留,但却在幼童时期,就能看出他将来一定会祸害万千妇女的孩子。
或许是觉得放任那个孩子葬身火海很可怜,动了恻隐之心;或许是在对上那双如同一汪清泉的眸子时,死寂的内心被触动。
楚淑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顺手就把他带回来宗门。
很讽刺,在楚淑菀翻弄那个孩子的襁褓时,除了生辰八字,也发现了他的名字——许守靖。
守靖,意为沉静自省,安分守己。
楚淑菀在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怔了一怔,便放弃似的无奈叹息。
一切都是天意。
于是,让龙玉门上上下下惊掉下巴的一幕出现了。
以往不停与大师姐争锋相对的二师姐,竟然在一大早的时候,就跑去向仇璇玑问安,那仪态端正、落落大方的作风,简直让人怀疑是不是被夺舍了。
仇璇玑虽然心中疑惑,但她从来不关心修道以外的事宜,也没当做一回事。
可其他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就没敢跟楚淑菀接触,生怕哪天这位彪悍的二师姐原形毕露,上来一拳把他们打的几天下不了床。
当时的龙玉门门主,逵道见了,却像是“自家孩子终于长大了”一般,欣慰的笑了。
大徒弟天赋绝伦,心性出尘;二徒弟天赋也不差,虽然最开始性格跳脱了些,但总算是进入了正轨。
可老逵他万万没想到,一个人的心性,其实是可以反复横跳的。
楚淑菀在看到许守靖名字的那一刻起,除了自身的改变,同时也打算将许守靖培养为一个“人如其名”的仙家弟子。
尽管他没办法修炼,但也可以从心性先开始炼嘛。
在许守靖四岁那年,他第一次在人前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
楚淑菀记得很清楚,那天她还躺在床上没睡醒,突然有个小小的身影钻进了自己被窝,等她有些起床气的睁开眼睛时,刚好对上了那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
“楚姨,你真美。”年仅四岁的许守靖充分利用了自己萌萌哒的外表。
楚淑菀人有点懵,但还是好笑的按了按他的脑袋:
“小小年纪不学好,你知道什么是美吗?”
她说这句话时本没有什么目的,却没想到,许守靖听后,居然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对我来说,楚姨就是这么美。”
“???”
龙玉门在外门时就有相应的诗词课程,楚淑菀虽然不喜欢听那些外门长老天天讲诗词,但总归还算是有些眼界,至少听得出最基本的意思。
听得懂归听得懂,但楚淑菀还不至于因为一首诗被四岁幼童撩到,她敲了敲许守靖的脑袋,没好气道:
“小小年纪不学好,我说你没事儿一直待在书房干什么,原来是学这些没什么用的东西去了。”
许守靖捂着小脑袋,轻声笑道:“我这不是想要苦读圣贤书,有朝一日为朝廷效力吗……”
“朝廷……什么朝廷?”楚淑菀蹙了下眉。
许守靖微是一愣,小手扒拉着床沿爬了起来,不解道:
“就是朝廷啊,窝在这儿有什么意思,等我出人头地了,楚姨,我把你接到京城,让你过上好日子。”
楚淑菀这才明白了许守靖的打算,心底好笑,脸上却撇了撇嘴:
“不去。”
许守靖一愣,连忙爬到楚淑菀的跟前,看样子还真有些急了:
“为什么呀?楚姨,你相信我,凭我的能力,绝对能在京城拼出一席之地。”
楚淑菀当着许守靖的面,优哉游哉地换着衣服,摆了摆手:m.sxynkj.ċöm
“我还要修炼,跑京城那种凡人聚集的地方做什么。”
“……?”许守靖小脸一懵,喃喃地道:“修炼?什么修炼?”
楚淑菀系好系带,听闻许守靖的话,这才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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