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念春毫不回避云起的目光:“你是被我爹爹判死之人,该死之人,我为什么不能杀?
而且,这把剑是你亲自浸的毒不是吗?云起,你这是死在自己手上,不冤呐。”
云起的呼吸越来越浅,直至消失,但直到咽气,眼珠始终死死锁定着胡念春,似有说不尽的不甘。
胡念春慢慢拔出木剑,起身看着苏梨:“我爹竟然曾想让我嫁给这样一个人,他的眼光,真是差的可以,你说是不是?”
苏梨没说话,胡念春手中始终握着那把沾满鲜血的木剑,一步步走出屋子,望向天空,低声喃喃:
“爹,娘,你们的眼光差,可我的脾气也差。我,我不该和你们闹呜呜……”
胡念春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不是那种闺秀式梨花带雨的哭,而是像个孩子一样,毫无美感,让人心酸的哭。
驿站中经过一场恶仗,虽然建筑没受什么损毁,但却也到处狼藉。陆十羊带来的百余私兵尽皆战死,陆十羊自己更是被削了脑袋,院中处处血污,尚需打扫。
直到下午,院子里差不多打扫干净,刺史府来人请苏梨过去说话。
胡武犹疑:“小姐,要不咱还是赶紧回县里吧。”
胡武早年跟着胡县令做事,都从别人口中听过陆十羊的名声,那当真是石青云身边的得力人。
结果闹半天陆十羊竟然也是怀有异心的。
现在石青云又叫人来叫苏梨,谁知道会不会苏梨去了发现又是新的陷阱?
苏梨摆摆手:“无妨,刺史府,我昨晚已经去过一趟了,这会去跟刺史大人回个话,明早咱们就启程回光胡县。”
苏梨说完,便跟着来传石青云口信的人离开了。
胡武一脸茫然,问旁边的胡三:“小姐昨晚去过刺史府了?”
胡三摇头:“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胡念春走了过来:“苏梨这人主意惯来多,我早就跟她投诚,讲了云起说的那些话。她倒好,压根没告诉你们,照旧让你们监视着我。m.sxynkj.ċöm
话说回来,那把木剑我从未离身,你们是谁动手换的,我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胡念春刚才痛哭了一大通,情绪已经好了许多。
胡武和胡三等人面面相觑:“不是我。”
“也不是我啊。”
“也不是我们呐。”
问了一圈,大家都说不是自己干的。
胡三忽然说道:“应当是小姐自己动的手。”
胡三虽然没和苏梨交过手,但当初苏梨在光胡县城前和匈胡大将交手的样子,她是亲眼见过的。
苏梨是胡三生平见过的武艺最高之人,若说有谁能悄无声息取走旁人随身之物,还不被人发觉,也就苏梨了吧。
胡念春摸摸下巴:“这个本事好啊,你们说,我要是叫苏梨教我,她肯不肯?”
苏梨到刺史府时,石青云还在处理公文。
石青云是刺史,要管理整个靖州的事务,而他又不是放权之人,所以平时都非常繁忙。
可以说除了睡觉吃饭的时间,石青云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去往工作的路上。
苏梨又不是真的古代人,不愿和这些当官的搞猜来猜去那一套。
昨夜,苏梨跟胡念春说完话后,就夜探刺史府,跟刺史大人来了个面谈。www.sxynkj.ċöm
今日驿站中的恶仗,一旦苏梨他们不敌,刺史大人埋在暗中的人手就会出手收尾。
“石大人。”苏梨进屋,对着正在批阅公文的石青云拱手一礼。
礼多人不怪,苏梨不喜欢下跪叩首那一套,但拱手抱拳这类还是不介意的。
“来啦,坐。”石青云放下公文,指指一旁的椅子。
苏梨没有推让,直接坐了。
石青云人到中年,自己无妻无子,对小辈说话总是慈眉善目的:
“我和你父亲相交莫逆,你也不必叫什么大人,叫我一声伯父便好。”
苏梨默然,相交莫逆?石青云可真敢说。
不说如今的穆直是连云寨寨主,靖州境内最大的土匪头子,就说穆直早年的真实身份,那也是早早被朝廷定为逆贼,判死之人。
苏梨意有所指道:“大人可要想明白,我叫您伯父,意味着什么。”
石青云似是没想到苏梨说话这么直接,摸着胡子哈哈大笑:“意味着什么?官匪勾结吗?
傻侄女,你以为朝中那些位高权重的世家权臣,背地里就没几个江湖‘好友’吗?”
肃国如今的世道,明哲保身只能苟活一时,绝对没办法真的自保!
苏梨原本只是试探一下,闻言痛快道:“石伯父,说的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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