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大院，沙瑞金的办公室中
钟老双手捧着茶杯坐在位子上，沙瑞金此刻也正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
屏幕里正是关于此次生物科技开的新闻发布会。
房千凝事件随着人民日报下场后，风向便开始逐渐偏移，人们渐渐的将目光放在了义体以及更换义体的昂贵价格上。
毕竟这是未来可能和每个人都息息相关的事情，就算是一开始吃瓜的群众，也是忍不住下场开始就此次事件吐槽了起来。
义体的作用，网友们之前已经了解到了一些，只是关于价格方面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如今经过房父这一件事，一下次让人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义体是能救人，但前提是你能用得起吗？
而且义体的适用范围很广，小到外科整形，大到心肝脾肾的更换，几乎可以说是涵盖了整个人体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地方。
别的不说，光是义眼的出现就足以让无数失明的人重获光明。
但现在，有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竖立在他们面前，那便是金钱！
“你觉得他会低头吗？”钟老瞥了一眼沙瑞金问道。
“以我个人的感觉来讲，恐怕不会。”
沙瑞金眉头微蹙，在得知生物科技要开发布会时他的心中便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听说央视也派人过去了？”钟老将目光投射在窗外，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神中此刻充满了期待。
他真的很好奇，这个孩子今天到底能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是的，而且听说是...”沙瑞金没敢把话说全，以他的位置都不敢肆意说的话，那就代表着一个结果。
“我知道，这小子握着这么一颗雷，想让他们一点动作是不可能的，这些老家伙，真以为手握公器就能无法无天了，看着吧，这小子今天非得溅他们一身血不行。”
听着钟老的话，沙瑞金突然有些疑惑的问道：“钟叔叔，我怎么感觉您一点不担心啊，您就不怕他把事闹大了，到时候不好收场吗？”
“大？就得让他闹大才行，不闹大了，怎么收场？放心吧，天塌不下来，最多就是换人而已，国家还是那个国家，只是人可能不再是那个人了。”
钟老抿了一口茶，嘴角泛着几分并不太明显的弧度。
就在两人谈话之间，屏幕里的各方媒体已经齐聚，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张凡居然选择了风险极大的现场直播。
其实新闻发布会这种东西，正常来说是不应该进行现场直播的，毕竟万一碰到某个故意刁难的问题，一旦回答出了岔子很容易导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但这是张凡坚持要的，公司里的人也不好反驳什么。
随着诸多媒体的落座，在一阵闪光灯中，身着黑色西服的张凡终于出现。
“欢迎大家来到生物科技，首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张凡，是生物科技亚太地区总裁，我知道最近网络上有关于我以及我们公司的事情，而今天这场发布会的目的便是为了对网上的那些问题做一个回应，
首先第一，对于网传的天价治疗费，这个金额是真的我不否认，但有一点要说明一下，我并没有刻意针对过谁，而是创伤小组一直以来的定价就是如此，并不是华国个别特例，这一点并不是什么秘密，稍微一查就能得知，
第二，我跟网传的那位房女士，是个人纠纷，无关公司恩怨，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进行过什么所谓的泄愤之举，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一个作为华国公民应有的权力，那就是拿起法律的武器捍卫自己的权益，合情合理且合法。”
说完这一切后，张凡深呼了一口气，随后便看到下面有一位记者举起了手。
张凡点头以表示回应，见状那人也是直接站起身开口道：
“张总，您既然自己都说了创伤小组的治疗费用属于天价治疗费，那么您以及您的公司是否有意愿改变这种情况呢？比如价格下调，亦或是可以使用医保报销？”
“想法很好，但不太现实，创伤小组自成立以来就一直属于高端医疗服务一列，和华国一直以来的医疗理念存在着很大的冲突，因为我们不仅是收费高，同时还会筛选病患，对于不符合我们条件的病人，即便是有钱我们也不一定会接诊，
这个理念从创立至今就没有改动过，虽然很为人诟病，但即便是我也没有更改的权力，我现在能做的就是让人们有选择被服务的资格，至于价钱方面，恕我无能为力。”
张凡这话一出，全场顿时议论纷纷了起来。
这话不可谓是不大胆，以往就算是真的没办法，多少也会说些场面话，而今天这位倒是干脆，直接说无能为力，这是连装都不愿意装了吗？
“张总，您这话是不是有点不太负责任了，医生的职责是治病救人，若是筛选病人，那是不是和这个职业的天职相违背？”
这时，一位记者站了起来，张凡抬头望去，发现居然是央视的记者。
有意思！
“医生的职责是救人，这一点没错，但我们是公司，不是慈善机构，我们要做的就是保证利润，而以目前的情况来说，这种收费和筛选标准是可以保证利润的，既如此，我们为什么要改？
至于你说的医生职责是救人，这一点没什么问题，可筛选病人是公司的事，跟治病的医生无关，创伤小组一直秉持着的就是治病救人的观念，但救谁，是由公司来决定的，所以请你不要混淆概念。”
张凡并不喜欢搞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更不喜欢装出那些所谓的善良，他的立场是公司，考虑问题自然要以公司利益为主，如果因为屁大点事就选择低头，那自己不如趁早辞职算了。
“张总，作为公司来说，想要保证利益无可厚非，可利用病人的痛苦去挣钱，难道这也是对的吗？
况且刚刚您也提到了慈善，我们之前了解过，无论是您在莫林科技的时候还是在升任到生物科技后，您都没有做过任何慈善捐款的行为，甚至就连HC本地的慈善晚会数次邀请您，您也一直是拒绝，这里我想问一下，您坐拥那么多的社会资源，为什么要如此一毛不拔？”
不得不说，对方的提问很有攻击性，随着他这个问题一被抛出，众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在了张凡的身上，期望着他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而此刻不只是在场的这些记者，所有观看这场直播的人也都在关注着他的回答。
除了钟老。
“看吧，好戏要开演了。”钟老脸上带着几分笑意，一旁的沙瑞金眉头也是挑了一下，随后再次看向屏幕。
屏幕里，张凡先是故作思索沉默了片刻，随后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我从来没有利用病人的痛苦来挣钱，创伤小组给的条件就在那，你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拒绝，我们从来没有威胁过谁，也没有逼迫过谁必须接受我们的服务，
我不是一个说喜欢说假话的人，坦白讲，义体就是一个很赚钱的商品，这一点从这个产品诞生开始公司便已经打算用它谋取利益，至于病人能否用得起，这并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问题，如果你非要跟我谈人伦道德，那我倒想问问你们，失去了利润，我们该如何运转？
要知道，我们可没有税收这一项额外收入，相反，在这片土地上，我们还一直缴着税的，
至于你说的慈善，实话讲，如果我捐的每一分钱都能落到实处，那我绝对很乐意贡献一份绵薄之力，可问题是，这是慈善吗？
每每当我看着那些新闻里说这个企业捐了多少钱，那个企业捐了多少东西，我就特别好奇一个问题，这到底是慈善...还是一种变相的保护费？”
嘶~
张凡话音刚落，会场里不少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站在旁边不远处的姜逸丽更是眼前一黑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这位祖宗说话不知道注意一下场合的吗？
这是现场直播啊！你刚刚那些话可都是被人看到的啊。
“张总，我觉得以您的身份，说话是要讲究证据的，无故猜测可是要负责任的！”
那名记者听到张凡这番话，脸色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难看了下来，但眼下他已经被逼到了绝路，别忘了他代表的是央视，这个时候别人可以沉默，但他不行。
“哦，感谢你的提醒，我还真带了点东西...”张凡说着便挥了挥手，紧接着几名保安抱着一份份文件走了出来，并将文件下发了下去。
“我呢，偶然间得到了一些资料，是真是假，我不敢太确定，今天正好诸位都在，那就帮着坚定一下。”
张凡说着，身后的投影赫然一变，紧接着文件的内容也是映射其上。
“看看这个，这个是汉东省的一家官方慈善机构的账目，粗略看去是不是没什么问题，别着急，除了文件外，还有些视频，我想请今天在座的各位媒体能帮着报道一下...”
张凡说着便按下了播放的按钮，紧接着视频里的内容便放了出来。
那是一个昏暗的包房，从中依稀可以看到灯红酒绿的光芒。
“赵哥，这笔款项咱们该怎么用...”
视频中主角的脸可谓是相当清晰，谈话的声音更是如此，从环境上不难看出他们所在的位置并不是什么好地方，而且从开头那句称谓来看，显然是涉及到某些事情了。
在场的众人脸色皆是难看的不行，随着视频的播放，更多劲爆的消息也是放了出来。
“怕什么，我爹都说了，这笔款项咱们拿百分之二十，留百分之十，剩下的交到上面，这肉太大，咱们可吃不下...”
就在这时，视频内容戛然而止，张凡依旧面带笑容看着在场的众人道：
“这个人呢原名赵大宝，是汉东慈善机构的一位负责人，而他的父亲据说来自上面，具体是谁...”张凡面露一个神秘的笑容道：“大家尽可能的去查吧，这个也不是什么难查的事情。”
关上视频后，张凡随即点开文件夹，在一堆文件中又开始翻翻找找了起来，一边找还一边道：“说真的，这些都是芝麻大小的事，说起来没什么意思...”
看着在座的诸位记者，张凡目光顿时放在了刚刚提问的那位记者身上，“这位记者，我这里还有点证据，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爆出来呢？”
张凡语气里带着嘲讽，看着他的眼神中更是带着几分不屑。
欺软怕硬很常见，但可惜对方用在了自己的身上，现在他就想看着这个记者到底该怎么给自己着补。
“...”面对着张凡的询问，那人第一次选择将头垂了下去，半句话都不敢说。
“不是说一个新闻人，最重要的就是敢于披露真相嘛，你作为记者的素养哪去了？刚刚不是还挺能说会道的吗？”
张凡语气越说越森然，随后直接点开了一份文件供人浏览。
“这是一个分红的名单，涉及到的善款不下百亿，上面所有人名信息我都写在了上面，诸位若是不认识，大可以千度一下，相信我，每一个可都是名人！”
名人这两个字，张凡刻意加重了语气。
...
看着屏幕里张凡滔滔不绝的讲着，而此刻的钟老这边，一声声刺耳的电话铃声在办公室里响了起来。
钟老拿过手机，看着来电，脸上多了几分莫名的意味。
“喂！”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我劝过你们，可你们不听啊，现在感觉怎么样？被血溅身上了，想好怎么擦了吗？”
“这件事你敢说不是你授意的？”电话那头的老人显得很是愤怒。www.sxynkj.ċöm
“要是我，你觉得你现在还有机会打这个电话吗？”面对老人的逼问，钟老也是气势全开，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听到这话，电话那头的人先是长叹了一口气，随后语气也不负之前的那般逼人道：“老钟，你我几十年的交情了，就不用再绕圈子了，说吧，这事你想怎么处理？”
“你退下来，我保他们不死！”
“...老钟，做事不能太绝啊。”
“这是你自找的，我跟你说了多少遍这小子胆大的很，你信不信再拖下去，这小子敢直接把你抖出来，到时候你不死，我们这些老家伙就都没脸见人了，现在你退下去，我还有说和的空间，你要不退，那大家就等着一起丢人吧，
我反正是无所谓，就是不知道其他人会不会也那么想了。”
“......”
这一次，电话那头没有再说话，短暂的沉默后便传来了电话挂断的声音。
“唉，临了临了还差点落个晚节不保，图什么呢？”
钟老深呼了一口气，看着视频里依旧在‘表演’的张凡，眼神中却闪烁着欣慰的神色。
年轻就是好啊，够锐气！
“行了，表演时间结束，把这小子请过来吧。”收起电话后，钟老对着一旁的沙瑞金说道。
“好。”沙瑞金闻言点了点头，随后叫来白秘书嘱咐了两句。
“好的，沙书记。”听完沙瑞金的嘱咐后，白秘书当即退了出去。
在白秘书离开后，钟老颤颤巍巍的想要起身，但身型已经有些不稳，沙瑞金见状连忙上前将其扶住。
“老了，快不中用了...”钟老的语气带着几分沧桑，“瑞金，这件事就由你去办吧，你新官上任，正是立威的时候，这个事由你来办也合适，记住无论背后涉及到的是谁，哪怕是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你该办的也照样办，出了事有老头子我给你顶着，明白吗！”sxynkj.ċöm
听到钟老这话，沙瑞金也是一脸正色道：“您放心，我一定严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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