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这个消息就像个晴天霹雳砸在她头上,她酿的酒怎么会喝死人呢?不过是果酒而已,别说喝死人,哪怕是喝醉也十分困难。
她一脸茫然望着那群官差,喃喃自语的说道:“不可能,我那可是果酒,不可能喝死人。”
另一个当差的说道:“怎么不可能,杨夫人喝了你的果酒,现在还躺在床上难受着呢?赶紧跟我们走一趟吧。”
杨夫人,那个不会喝酒的杨夫人,那个非常喜欢她喝酒杨夫人,怎么可能?上一次喝了还没有事。
师父挡在她前面央求:“我这徒弟酿酒的技术都是我教的,她那个酒绝对喝不死人,大人是不是要查清楚再做决定。”壹趣妏敩
“查什么查?”为首的官差十分不耐烦的把他推到一边,一脸凶神恶煞的说道:“我只是负责拿人,至于其他的事情,你们去问大人吧。”
说着,两个官差上前不由分说的拖着谢秋纺往前走,谢秋纺吓得失魂落魄,只能任由着他们像拎小鸡似的把自己架走。
等关进大牢,听见那清脆的落锁声音,她才回过神,跑到牢门口叫道:“我到底犯了什么罪,你们倒是说清楚啊?”几个牢头晃晃悠悠的看了她一眼,十分鄙夷的走开了。
她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心里又急又怕,这不是她第一次坐牢,却是她第一次这么惶恐,可能是没有靠山的缘故吧。第一次她还没有进牢房,顾斐就让她不要害怕,一切他都可以替自己搞定,现在谁来替自己搞定眼前的一切。
她欲哭无泪的靠在墙上,第一次体会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
她被抓了,这个消息长了翅膀一样飞了出去,很快飞到顾斐和温衡的耳朵里。告诉他们消息的是黄小锦和卫屹舟,她被抓之后,黄家也乱成一团,她毕竟是黄家的酿酒师,自家的酿酒师酿出来的酒喝死了人,他们也逃脱不了责任。
还好,小锦跟卫屹舟都很冷静,他们先去找了温衡,温衡是医者,他可以借此名义到杨府里去一探究竟。不过像这种达官贵人一般有自己大夫,对于他这种有才名望又高的大夫只是敬仰,不一定会想要他看病,主动上门看诊很可能碰上一鼻子灰。
温衡想到了顾斐,顾斐是官场上的人,跟杨家肯定有几分交情,由顾斐从中牵线搭桥,事情就变得容易许多。
杨大人和顾斐本就同朝为官,哪怕平常没有几分交情,杨大人私底下也十分敬佩顾家父子忠君为国的情义。一听说是顾斐介绍来的大夫,而且还是城中赦赦有名的温大夫,眼瞅着自家夫人的状况也不乐观,二话没有说就决定死马当作活马医,让温大夫上前诊治。
温衡看了杨夫人状况,脸色凝重的走出来望了顾斐一眼,平静的问杨大人:“夫人这两天除了饮酒,还吃了什么东西吗?”
杨大夫想了想说道:“昨天在国公夫人家吃了一点翅肚。不过这个东西她以前也吃的,应该不是这种食物让她突然生了这么大的病,大夫都说没治了。”说着就开始淌眼抹泪起来。
温衡安慰他说:“也没有那么难治,只是治起来比较麻烦。”
杨大夫眼睛一亮:“也就是夫人的病可以治好了。”
“我尽力而为。”温衡为难的说道。他让杨大人叫来了夫人的贴身丫头,细细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后才和顾斐一起离开。
顾斐见他自始至终都一脸严肃的模样问道:“情况很严重吗?”
“这种情况我见到过,它比较难治,治不好有可能会丧命。”温衡语气沉重的说道:“酒可能只是导火索,再配上鸡翅肚,杨夫人的体质本来就异于常人,这下子更是雪上加霜,火上浇油。”说着看了顾斐一眼:“这两天我要上山一趟,你得好好看顾一下秋纺,她从来都没有遭遇过这样的事情,现在肯定已经吓傻了。”
顾斐轻轻的咳嗽一声说道:“我知道。”
温衡上山之前去看了一眼秋纺,神情茫然的女子一见他就哭了起来:“温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我的酒,我的酒真的喝死人了吗?”
“没有。”温衡安慰她,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发:“杨夫人还没有死,只是躺在床上很难受,我一定会找到草药来救她的命。”
听温衡这么一说,谢秋纺才真的被吓到了,结结巴巴的说道:“那,那……,那就是真的了。”她本以为自己遭人嫉妒,被人陷害,想不到竟真的是自己酿的酒让人喝出问题。她不仅愧疚,也很害怕。
“你放心吧。”温衡继续安慰他:“我一定会治好杨夫人的,难道你不相信我的医术。”sxynkj.ċöm
“不,我信。”谢秋纺点头如蒜,她这一路跟他走过来,看着他救人无数,怎么会不相信他的医术,只是害怕,害怕自己的酒真的让人丧命。
“没事,一切都有我。”温衡知道她的担扰,温柔的安慰她。
听了他的安慰,谢秋纺这才像吃了定心丸一样静了下来,擦了擦眼睛说道:“那你不要跟爹娘说,我怕他们担心,还有,你也不要担心,我只是害怕自己的酒有问题,会导致杨夫人有生命危险,其实我在这里还好,何况也不是第一次……。”说着,勉强的笑了笑。
温衡握着他的手说道:“放心,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嗯。”谢秋纺点头。
看着她满脸憔悴的样子,温衡打心眼里的心疼,本来想藏在心里话,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这几日我不在你身边,顾斐会常来看你,有他在,我也不用担心你在这里会被人欺负。”
“顾斐,他知道了。”谢秋纺一阵惊讶,细想一下,这件事情他肯定会不知道,他若不知道,温衡估计都进不来。
可是她不想欠他的人情,他们已经决定相忘于江湖就不能再有太多的纠缠,不是她狠心,有些事情必须要分清楚。若是再继续拖拖拉拉纠缠不休,哪怕不生出事端来,瓜田李下也容易让人非议。
“温衡,你帮我跟顾斐说,我领了他的情,但他不必挂念我,有他的照拂,我想我可以一直撑到等你回来。”
两个人毕竟心有灵犀,温衡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好。”
谁知道第二天就出事情了,牢头提审她,要她说出自己陷害杨夫人罪行,这件事情并没有通过顾斐,而是杨大人私底下授意,他夫人生了这场病,半死不活的样子,躺在床上痛苦的呻吟,他心疼她的夫人,自然把气撒到了谢秋纺的头上。
这件事情从本质上来说不是秋纺的错误,但也是因为秋纺的果酒而起,所有罪责她也承担一半。
这是皇城牢狱,谢秋纺又没有背景,哪怕顾斐打过招呼,皇城中的官员盘根错节,牢头们不能得罪的人很多,谁发话就为谁做事,这是最基本的原则。
刑讯逼供无非就是严刑拷打,谢秋纺一个弱女子哪里承受的得了这些,别的不说,光是一顿板子就要了她的半条命。
执行的牢头姓姜,人称姜阎王,到了他手上就没有一个不招供的,只要他用刑,不死也得去半条命,他对男女,有冤还是无冤都十分辣手无情,上头也默认他这种行为,因为他这个一杆子打死一船人的手法,的确让他破获不少案子。
谢秋纺本来也没有后台,而且毒害的还是当今官员的妻子,姜阎王下手更不会轻,打了她板子之后,又命人把她吊起来,让两个嬷嬷拿着竹签字戳她的手指尖。她从小到大生长在农村,吃过更大的亏不过是被姓赵的给绑架,却也没有受皮肉之苦,这一次的确是把她痛得灵魂也出窍,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痛不欲生,她却不招,不仅不招,反而一语不发。
谢秋纺不是不愿意发出声音,她怕她一发出声音就会求饶,甚至会屈打成招。若是真的屈打成招,到时候莫须有的罪行就铁板钉钉,她想要反抗就是难不上加难。
但是这个倔强的女人在姜阎王眼睛里就是不知好歹,像这种不知好歹的女人,需要多给点苦头吃,他决定给她上鞭子。
不是普通的鞭子,而是浸了盐水的鞭子,那鞭子反复抽打在身上,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啪。”一鞭子下去,本来就虚弱的谢秋纺顿时感觉灵魂都飞上了天,她想,她再挨一鞭子,什么都不用招,就得去跟真正的阎王报到。
正想着,顾斐的声音穿云破空而来:“住手。”
他来了,她就安心的昏了过去,留着一口气在,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顾斐一看浑身是血的谢秋纺,夺过姜阎王手上的鞭子,一鞭子倒抽在姜阎王的身上,姜阎王被抽翻在地,还来不及回过神,只见眼前人用一双冰冷如刀的眼睛望着自己,冷冷的说道:“我等一会儿再收拾你。”
跟进来的陈大人一脸慌张的说道:“我不是跟你嘱咐过吗?这个犯人容后再审,你怎么提前对她用刑呢?”
一脸蒙圈的姜阎王说:“是杨大人让我们对她用刑的,说是自己夫人危在旦夕,需要这个女人的口供。”
“需要他什么口供?”正在替谢秋纺解绳子的顾斐一脸冷若冰霜的问道。
“毒害他夫人的口供。”姜阎王一脸惶恐的答道。
“他夫人死了吗?”顾斐一脸惶恐的问道。
姜阎王答不上话,杨大人的夫人死没死,他怎么知道,他只是奉命行事而已。难道奉命的时候还要亲切问候一声:“你夫人死了吗?”那他还要不要活。
顾斐抱住谢秋纺想往外走,却被陈大人拦住,他一边拦一边抹汗:“顾大人,你真的不能带这位姑娘走?”
顾斐冷冷的望着他,一边的周和替主子问话:“为什么?”
陈大人说:“她毕竟还是犯人,哪怕不是真的犯人,也是嫌疑犯,您若把她带走,到时候属下也不好交代呀。”他一边说一边抹汗,做官难,特别是在天子脚下做官更是难上加难,个个都是大官,个个都有权力,个个都想要滥用职权,自己真是左右为难。
周和还想说什么,却被顾斐制止,他突然伸手抽了周和腰间的长剑,一剑砍向姜阎王,姜阎王的胳膊被划开一道深深的口子,他顿时痛的惨叫:“啊啊啊……。”
顾斐在他的惨叫声中冷冷的说道:“我不为难你们,但你们给我记住,好好替我医治她,若是她身上再少一根头发丝,我就直接要你们的命。”
众人吓得像瑟瑟发抖,姜阎王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人无权无势的小女子认识这么一个大人物,心里顿时悔恨万分,还好,顾斐手下留情,不然自己这条胳膊今天算是交代在这里了。
谢秋纺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牢房还是一片昏暗,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她睡在牢里的石床上,不过没有以前那么僵硬,伸手摸了一下,身下垫着软软的毛毡子,有个老嬷嬷站在一边慈爱的望着她。
若不是牢里的摆设没有改变,她都以为自己已经离开牢房了。
嬷嬷见她醒过来一脸关切的问道:“谢姑娘,你还好吧。”
谢秋纺望着她勉强点点头,她浑身疼痛,只是还活着,就觉得一切还好。
她挪动了一下身体,嬷嬷赶紧制止:“你先别动,你的伤口刚结了疤,若是蹭破了还得流血,你好好休息,需要什么跟我说,我帮你拿。”
“我……。”谢秋纺一张嘴喉咙就一阵剧痛。
嬷嬷见状扶她坐起来,拿着一杯水喂她喝下去,喂完水之后,嬷嬷这才自我介绍:“我姓宋,是顾大人请我照顾你的,有我在,你别怕,不会再有人敢对你用刑。”
听到“用刑”二字,她只觉得全身一阵痛,就连骨头都痛。
她恐惧的朝牢门外看了看,那天看守她的几个牢头好像不在,只有几张陌生的面孔在外面晃,见她看过来,还朝她和蔼可亲的笑了一笑,应该是顾斐用自己权利换掉了,这下子自己又要欠他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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