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突然问道:“你家养猫吗?”
“我不养,不过我们家有一只十分高冷的猫,平日里捉老鼠用的。”
“那你就学着猫一样温驯就行了。”
然后……
“孟姑娘,这种药水涂在身上就不会招惹蚊子了。”
孟念瑶一脸高冷的答道:“把药放在桌子上吧,等一会儿我想用的话自然会用。”说着,施施然的走掉了。
然后,温衡正在配药,回头看了一眼坐在门外的孟念瑶。
又抬头望了望天上的太阳,烈日照下来都能刺瞎人的眼睛。
他问谢秋纺:“孟姑娘为什么坐在门外?”
谢秋纺一脸茫然的望着他摇摇头说道:“我去问问?”
“孟姑娘,你大中午的坐在院子里干嘛,你不怕中暑啊?”
哪怕现在已经是秋天,这日头也是火辣辣的毒,烤得人浑身炙痛。
孟念瑶抹了一把汗说道:“不是你教的吗?要像猫一样温驯。”
谢秋纺一愣,竟一时无言以对,转身进屋的时候说了一句:“等一会儿温公子问起来,你别说是我教你的。”
她哪里能教出这么笨的徒弟,平日里看她一副冰雪聪明的样子,关键时刻脑子让门夹了。
刚走两步,只听“扑通”一声,不食人间烟火的孟小姐就晕倒在太阳底下了。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她救醒,她二话没说就把谢秋纺出卖了,换得谢家母一顿好骂。
“你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谈恋爱,你还教别人,你出息了哈。”
她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温衡,顿觉有苦难言。
不谙世事的孟大小姐十分高兴的跟她说:“姐,你教的方法真管用,你看温衡都亲自给我喂药了。”
谢秋纺捂额,我教是的温驯,不是苦肉计。
私底下她跟温衡建议:“要不你先把孟姑娘送回去。”
温衡斜了她一眼:“人不是你带过来的吗?”
要不是他一如既往的温柔,她都以为他是故意的为了堵她。
谢秋纺更是有苦难言,她这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原意是让孟姑娘过来追求温衡,分担一下她眼前的压力,谁知道画虎不成反类犬,现在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她本以为孟姑娘是孺子可教之徒,现在看来武力和智力是需要分开培养的。
不过最终温衡还是把孟小姐送回去了。
因为剩下医治顾斐药材也不多了,他亲自回去取一趟,就顺路把这个菩萨送回家。
温衡走了,她就必须一个人独自面对顾斐,还好,还有谢其南。
每每送饭她都拉着他作陪,他也不是总有时间。
有些时候他去干农活,谢秋纺就得一个人独自面对顾斐。
这天,她拎着饭菜到老宅来看他,一掀开房门的帘子,就看见顾斐站在窗前。
屋外淡淡的阳光打在他脸上,散发出流光溢彩的光芒。
他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如同神邸般超凡脱俗。
他透过窗正好能看见院墙外面,那里正好是她的必经之路。
他突然回头:“你怎么知道我叫顾斐?”
这话问得谢秋纺一愣,答道:“不是你说的吗?”
这个人真是健忘的很,不是他的自我介绍,她怎么会知道他叫顾斐?
那天他精神尚可,突然跟她说:“在下顾斐,宰相家的大公子,年方二十二,现今无婚配。”
乍一听还以为他是来相亲的。
他是没有婚配,但他有个心上人啊!那个心上人叫邱宁烟,大将军家的女儿。
她在心里不屑一顾的想,面上淡淡的应道:“哦。”
他用那双深沉的眼睛看着她:“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惊讶。”
谢秋纺反问:“我惊讶什么?你那种生活跟我隔着十八万千里,我想惊讶一下,也不知道做个什么表情啊。”
她说的很有道理,顾斐一时找不到话反驳她。
今日他突然问:“你怎么知道我叫顾斐?”
这个人是不是病傻了,都得了健忘症。
“我说的是你救我回来的那天?”
谢秋纺心里一惊,低头把篮子放在桌子上,一脸镇静的答道:“首先,你不是我救回来的,你是温衡救回来,其次,我并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可能是听岔了。”
顾斐说:“首先,我一直以为是你救我回来的,其次,我不是听你说的,我是听你哥哥说的。”
接着,他学着谢其南的口吻说道:“啊,原来你真的叫顾斐,我还以为小妹只是胡乱叫了个人的名字呢?我甚至问了她,她还不承认。”
谢其南那个大嘴巴,真是想跟脱离兄妹关系。
谢秋纺捏着篮子,开始想着如何编造谎言。
谎言这个词?说句实话并不好编写。一句谎言要用无数句谎言来圆,最终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到头来又像雪花一样崩散,落下来的就是真相。
“我大概是听见你昏迷时候说出了你的名字吧。”
顾斐笑了一下说道:“哈,我只是听说过昏迷之时会喊着别人的名字,还从来还没有听说昏迷的人会说出自己的名字。”
他不仅在步步紧逼,也在见招拆招,就等着谢秋纺说出实话。
她倒是想说出实话,怕把他吓过去,到时候就白救回来了。
她想了想反问:“顾公子到底想说什么?”
她决定步步为营,只守不攻。
顾斐接过她手中的篮子说道:“我看看你今日给我带了什么饭菜?”
一句话,让本来满是戒备的谢秋纺破防。
她瞪了他一眼,这个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他们刚刚还你来我往斗心计,现在就开始柴米油盐酱醋茶了。
“这个我最喜欢吃。”他拿出一碟土豆烧肉说道。
土豆烧肉是她的拿手菜,以前她也做过给顾斐吃,那个时候他并不是很喜欢吃这种油腻的东西。
他拿出一块土豆放在嘴里细细嚼着,吃完之后一脸沉思的说道:“我能吃出曾经很久远的味道,可惜没有酒?”
谢秋纺殷勤的说道:“你要酒啊,下次我给你带一壶,我自酿的桂花酒。”
顾斐瞥了她一眼,淡淡的答道:“你要是想让我多住一段时间,你就直说,何必这么拐弯抹角呢?”
他受的是剑伤,荤腥都得忌口,这几天她已经拿了好几道油腻的菜给他吃,再配上酒……。
她怎么不给他下点药直截了当呢?还要浪费那不甘不愿的表情。
“温大夫都说了你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谢秋纺翻了个白眼拆穿他的把戏:“你既然提了,那我就顺嘴问一句,您什么时候离开?”
顾斐一听放下筷子,捂着胸口,皱着眉说道:“我突然觉得有点累,谢姑娘,麻烦你等一会儿走的时候,记得给我烧一壶开水,方便我饮用。”
她为什么要给他烧开水,她又不是他的佣人?
她朝他翻了个白眼之后,心不甘意不愿的去烧开水。
这活还得她干,若是让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男人来干,回头别把她家的老宅给烧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满头大汗的烧着开水,一回头,看着那人靠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她。
瞅他这么好的闲情逸致,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顾公子,会烧火吗?”
顾斐看了一眼说:“比读书容易吗?”
谢秋纺想了一下说道:“这肯定比读书容易。”
不管是上一辈子,还是这一辈子,在谢秋纺眼里,读书是最困难的事情,反观烧火信手拈来,闭着眼睛都能做好。
实际上,不管是读书容易,还是烧火容易,这种事情得分人。
半柱香的功夫过后,谢秋纺掀了锅盖看了一眼锅里的水,静静的冒着热气,连个水花都不曾翻起来。
她朝灶里看了一眼,望着一脸认真的顾斐:“公子,这等你烧个开水得渴死。”
灶里塞的满满当当的柴火,火苗有气无力的在灶膛里明明灭灭,有气无力的像是生怕烧穿了锅底一样。sxynkj.ċöm
谢秋纺横了顾斐一眼,把他往外面一推:“起开。”
真是百无一生是书生,烧个火都不会,要他有何用!
顾斐理直气壮的说道:“你不是说了嘛,烧个火很简单吗?”
谢秋纺把灶膛里多余的柴火抽出来,用火钳搅了几下,灶膛里的火瞬间映红了她的脸。
她回头瞪着冷冷的问道:““结果呢……?”
顾斐看着她手里晃动火钳说道:“当我什么都没有说。”
他本来也什么都没有说,面对这个气势汹汹的丫头,他决定识时务者为俊杰,沉默是金。
不过看她气鼓鼓的样子,他的心情竟比任何时候都愉悦。
他站在窗前,目送谢秋纺下山,直到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山间小路上,才慢慢的收回目光。
每每看到她离去,他总觉难受,比生离死别还难受。
他从来没有见过她,只是在梦里看见过一个模糊的影子,背对着他离去,他怎么追也追不上。
惊醒过后,心里一片惶急,总想着这一生也遇不到她。
谁知道竟让他遇上了,哪怕他从来都没有看过她的样子,见到她那一瞬间悲中带喜,他就知道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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