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在缓慢驶过路口之时,栾玉鸣抬头看见了车窗外被警车围得密不透风的车祸现场。
人头攒动间,隐约还能瞥见散落的汽车零部件和几乎撕裂地面般的刹车遗留下的痕迹,断裂的石栏支撑在萧索的风中,像是只匍匐在地仅剩残破身躯的巨兽。
“真是兴师动众。”栾玉鸣忽然间冒出了这么一句莫名的话,一时叫前排的司机有些不明所以起来。
他学着栾玉鸣也瞧了一眼桥边,眼中却只是看见了一片惨象。
也许是实在琢磨不透总裁的深沉心思,他只好硬着头皮“嗯”了一声,然后急忙转移话题道,“栾总,那我们就上小路了?”
“嗯。”司机从后视镜看去,发现栾玉鸣也只是把玩着手机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没有太大所谓的选择。
他稍稍松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转动方向盘平稳地往另一条岔路口行驶而去。
“跟上。”戴着子弹项链的男人凛声命令道,可他声音刚落,便听见前排满脸横肉的男人吊儿郎当地吹了声口哨,把手中吸完一半的烟碾在了车窗上,然后扔出了窗外。
“阿北,不是我说,就这一小娘们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他斜斜望着后面被称作“阿北”的男人的侧脸,眼中满是不屑。
“对啊兄弟,咱们那么多人,你怎么那么紧张。”那个瘦小男人也嗤笑着开了口,他撩起外套,懒洋洋地拍了拍大腿外侧的口袋,低声道,“况且咱们还有这个呢,是不是?”
可阿北压根没搭理他们,他只是抱着手臂靠在后座上,偏过头时头上帽子的帽檐遮挡了他大半的脸庞,却依旧能看见他衣服下上臂紧绷的筋肉弧度和脖颈暴起的青筋。sxynkj.ċöm
“哼,一个两个......”兴许是没有看到他想要的反应,前排的肥胖男人微微变了脸色,眼神狠戾地和后面的瘦小男人交换了个眼神。
他们不过都是为了钱来的,信奉着只要给钱,那谁就是祖宗的理念,所以虽然说得好听是大家组织合作行动,但事实暗地里谁都想多吞一些,简而言之,就是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偏偏这人一上车就摆个大爷一样的臭脸,看着反倒像是他们几个欠了他几百万似的,简直是无来由地叫人火大。
瘦小男人似乎是立刻领会了前面那人的意思,微微笑着挑了挑眉,便也没了声音。
车内气氛几乎是一瞬间沉默下来。
只有司机始终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尽职尽责地默默跟上了前面栾玉鸣所在的黑色汽车。
“他们给了你多少钱?”汽车上栾玉鸣撑在车窗前,轻描淡写地开口问道。
微凉的风卷带起她微卷的发梢,让她在精致贵气之间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冷漠疏远。
司机几乎是一瞬间僵了一下,掩饰般不觉大了一些声音,“栾总,您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现在想的就是我要问的。”栾玉鸣直起了身,“你参与了他们多少事情?”
“栾总,你这样......”司机急忙慌张地开口解释,可没等他把一句话完整说完,他却忽然瞥见正前方疾驰而来了一辆汽车。
他一瞬间心底一凉,手下比意识似乎更快了一步,只瞬间掰过了方向盘。
小路路距本就小,周遭安静无人。
这条路通往老城区,就是前几天刚发生碎尸案的所在之处,因此原本人流量便少到可怜的地方,到这会儿直接空无一人了。
店铺也是关门的关门,转租的转租。
缓速而落的梧桐叶根本不顾是否有人欣赏,只是寂静地完成了它的生命兴衰。
骤风宛如箭矢般冲刺而来时,栾玉鸣因为惯性猝不及防地撞在车把上,只感觉在一瞬间大脑空白了几秒。
疾驰的汽车与她的车子险险擦过,发出了类似尖叫般的刺耳摩擦声,她的手机被甩到了车座下,车窗爆破的玻璃碎片混合阳光冰冷地炸开。
那车瞬息间斜撞进一边的仓库,轰然炸了开去,喷薄而起的火光和气流流弹一般在瞬间破坏着周遭的一切。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栾玉鸣在后排受到的冲击不算大,却在突然的撞击下还是让她短暂地失去了几分钟的意识。
她呼吸急促地抬起眼来时,却发现前面司机已经毫无意识地趴在安全气囊上昏迷过去了。
她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和焦臭味道,除了司机身上的血以外,她也是刚刚才发现自己手臂上也被突然爆开的碎玻璃划伤了。
血顺着指尖滴落到汽车的后座上,让她不由皱着眉捂住了伤口。
“你看这不就是轻而易举的事吗?”那胖男人得意地笑着从后面的车上下来,随手又点燃了一根香烟,“也不知道盛迟喊那么多人干什么,他娘的把老子钱都给分走了。”
“小声点黑哥,盛总的人来了。”那瘦小的男人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身边的胖男人,却险些把他手上的烟撞掉。m.sxynkj.ċöm
他当即有些生气地冷了脸色,却还是有所收敛地没了声音,安静地站在一旁抽烟去了。
栾玉鸣始终没有下车,她倚靠着椅背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只感觉眼前还是一阵阵地发黑,但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她的脸上却依旧没有太多的恐惧神色。
那个叫阿北的男人是等其他车队都到时才下的车,下车时他将帽子摘下扔进了后座,双手插着衣袋去了曹三所在的车。
曹三明显是紧张的,他紧抿着苍白的嘴唇,看了看一边撞进仓库已经报废了的汽车和前面不远处同样没好到哪去的栾玉鸣的汽车,挥手招呼人上前去查看情况。
“动作快点。”阿北把亮着屏的手机拍进了曹三的怀里,“不然你去跟你那个盛总解释去吧。”
曹三被阿北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但等翻过手机时,他却一眼看到上面正是晏知远催促他们尽快行动的话。
而阿北竟只是简洁地搭理了几句,接着便假装没看见了。
曹三有些惊讶地抬起了头,却听见站在一边的人在看见阿北路过之时忽然集体规矩恭敬地低声喊了句“二哥”,可偏偏阿北却像没听见般又径直回了车上。
罂粟今天没来,他根本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只知道他们都是盛迟安排的人,而且,他也没什么资格去过问这些。
他拉了一边的人好奇地悄声问道,“你们都认识这人?”
“他可是我们二当家,当年是跟盛总一起打黑拳出来的,出来就进了组织。”那人望着阿北远去的背影小声道。
曹三并不知道盛迟那么多事情,只觉得窥探到什么秘密般惊讶又有些紧张,一时没敢再问什么了。
他看着已经有人靠近了栾玉鸣的车,计划的完成似乎已然近在眼前,可偏偏他心底却有一个怀疑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绑走栾玉鸣真的那么简单吗?
他皱着眉看着那胖男人叼着香烟和几个人强硬扯开了被撞得扭曲锁死的车门,接着探进身,将栾玉鸣拽了出来。
栾玉鸣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她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腕被黑哥攥着,好像稍稍用力一折便会断掉一般。
这会儿她面色苍白,手臂与裙摆上的鲜血看着实在有些骇人,几乎是站不住地靠在车上,叫人只会觉得她是个可怜柔弱,绝对无害的姑娘,不由地放下了警惕,只是在一旁注视着这副颇具凌虐感的场面。
可等曹三上前来准备把她带进车里时,他却忽然间看见栾玉鸣缓缓偏过了头,冰冷的目光宛若有了实体般直直朝他刺来。
让他心中顿时产生了一种极其强烈的可怕的预感。
“就这妞啊,我当是什么,我就说不用这么多人......”那黑哥前一秒还抓着栾玉鸣,喷着烟扯着嘴角在跟一边的人吹嘘,后一秒却恍然噤了声。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不明所以地望了过来,却在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后都不由地睁大了眼。
一瞬间一切就像电影中的变速镜头一样,黑哥缓缓低了头,不可置信地望见自己胸口却不知什么时候被贯穿了,鲜血从一个泉眼般的小口迅速扩散开去,愈来愈多,直到像骤然间绽开的花瓣一样铺满了他整个胸膛。
他茫然般看了看自己裤子外侧的口袋,里面的枪已然没了踪影。
而栾玉鸣手中正握着一把枪口尚在冒着热气的微型手枪,手稳得像是根本没有受伤一般,极其地果断冷血。
她一把推开已经没了气息的男人,反应非常迅速地又解决了几个就要掏枪的人,紧接着瞄准了站在最中心的曹三。
曹三顿时只觉像是脑中骤然空了,他双腿一阵地麻木,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恐惧感袭遍他的全身。
“有人追来了!现在就解决那女人!”有人忽然喊道,瞬时间,机械的上膛声齐齐响起,接着几乎所有人的枪口都瞄准了栾玉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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