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不住的荧光幽幽暗暗穿梭于黑暗之中,透仞在季非侧脸上,既苍白又冷清。
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不接,对方可能一直会时不时来骚扰他。
“喂,哪位?”
季非几乎是没有起伏的问话滑行在黑暗中,如果足够细听,可以听出那微乎其微的躁怒。
“......季......季非?”低沉鸦哑的声音从听筒处流出。
是个男声,从音色不难判断对方的年龄,应该是个中年男子,从诧异卡壳的语气上听,隐约可以感受到对方似乎并没想有想到他会接电话。
不会是骚扰电话吧?
季非下意识拉远了手机,确认屏幕上的标注,并没有骚扰电话四个字的提醒。
想睡的欲望让季非头疼不已,他指腹狠狠捏了捏眉心,冷冷问:“我是,你是谁?有什么事?”
“彩信看了吗?”男人鸦哑难听的嗓音再次响起。
彩信?什么彩信?
季非蹙眉,对方神神秘秘欲图抛个砖引点什么的语气让他极度不耐烦。想直接挂断电话的想法在起床气下无比强烈,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什么以礼待人了。
“别挂!”男人突喝,截住季非下一秒即将挂断电话的动作,“你应该打开看看......儿子。毕竟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是那个小孩的。”
这个男人说什么?儿子?什么儿子?什么小孩?
“你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吗?”季非咬了咬牙,他受够了,在黑暗中发出最后的警告,同时他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阴阳怪气的话让他匍匐在黑暗中的背脊开始紧绷。
男人的声音难听又贪婪,像是排练过无数次:“我没有在胡言乱语,我也是因为走投无路......可能你觉得接下来我说的事情很荒唐,但这就是事实。事实就是我们存在血缘关系,你是我杨建硕的儿子,与季家毫无关系。郁若思和你妈妈是好友,你刚出生那会儿郁若思的儿子差不多时间出生,就比你小十来天。郁若思说是因为季家的原因,拜托你妈妈照顾他儿子一段时间,后来......”
“......够了没?”季非轻笑一声,起床气暴涨,身上的寒气丝丝渗漏,“大叔,你的故事编了多久啊?一上来巴拉巴拉的,我都比你会写剧本。照你这个思路,钱是不是特好骗?还玩电信诈骗这套呢?”
难得啊,现在电信诈骗都这么用心了吗?郁若思,连他亲妈的名字都查清楚了。
自称杨建硕的男子运筹帷幄般道:“你不信的话,我会去找你......”
嘟——
有病。
季非干脆挂了电话。
荧光诡异地暗下又亮起,那条彩信还躺在手机里。
呼——呼——
季非的呼吸声没由来倏然加重,涌动在空气中异常响亮。
这是一幅极其光怪陆离的场景,即使他的面容极其沉着笃定,可胸腔不断起伏的频率始终暴露了什么。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手机屏幕早已经黑遁,季非似乎是才反应过来一般,机械地抬手,细微的电流循着神经蹿过他脑海,轻划过锁屏,点开那未读彩信。
“为什么我要点开?那个疯子的话明明......”几乎是没来得及细想几秒,第一条未读彩信犹如毒蛇蹿身,在完全展露画面的同时,吞噬了季非的每一根不相信的神经。
一瞬间,雨夜倏然暴风四起,擦过玻璃的风声如同人声嘶叫,尖锐刺耳,接着闷雷滚过暗黑天际,暴雨来不及哗然泼下,雪白刺刀样的闪电狠厉劈过,暗幽诡谲的卧室顿时瞬间雪白!
也将彩信中青紫样的小孩劈得更加幽森。
季非再也抓不住手机,抖着额上渗出的冷汗将手机重声抛开砸至地板上。可那个小孩似乎在不死心地责备他,那个小孩的模样还亮着,亮着最后的死状,季非看得出来,那个小孩是死了,不知是男是女,看上去只有三四个月大。
尽管那个小孩的模样看起来安详地似乎睡着了一般,可是那个小孩死了,最可怕的是,那个小孩的眉宇,太像了......太像他的父亲季存光了......
季非疯狂地想着。
不会的,怎么会......
空气寸寸凝固,即使他再怎么抗拒多看一眼那个小孩,可作为屋内唯一的微弱光源,太刺眼了。
“好黑.....”
床边的开关像是一把绝境中的救命稻草,季非来不及拨开缠在身下的被褥,连被带人用最快的速度往开光方向爬去,左手狠狠拍下开关。
这个动作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在玻璃吊灯倏然光芒四射打亮整个卧室的瞬间,季非身子猛地一侧仰躺在凌乱的大床上,来不及适应的感官直面煞白,心理比生理的欲望更加强烈。
人真是奇怪,好像只要周围亮一些,哪怕是一丝,都可以比暗一些更勇敢。
我刚刚,是在干嘛?没凭没据的事情,我为什么要担心害怕?
季非垂手于额前,闷声呼了口气,怔愣颤抖的眼瞳盯着光洁天花板上的精致吊灯好一会儿,等到他缓缓咽下一口唾沫,瞥了眼被自己摔在地上的手机。
可笑,他怎么可能会相信,姑且不说是不是伪造的,这个疯子的动机明显就是冲着钱来的。
可是,我为什么不敢看?难道仅凭那个小孩的眉眼酷似自己英年早逝的父亲吗?或许吧。倏然,他转动着淡漠的眼瞳开始竭力在脑海中搜寻哪怕一丁点从小到大爷爷对自己相貌的评价,仿佛这样就可以摆脱什么,他需要一点肯定。
手机被强行关机,卧室的挂钟无声一格一格走着,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季非觉得自己的眼都干涩了,才思寻到那么一点零星无力的记忆。
梦中。
季万风珍爱地捧着他从小到大的相册集,指着他婴儿时期被密封完好的照片,言语充满无边欣慰,那是对他的无限期许与肯定:“小非你看,你啊,从小到大这眉眼就长得和别人不一样,爷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夸你这小子,太清秀啦!娇滴滴像个女娃!哈哈哈哈哈……”
和别人不一样......和谁不一样呢?
那一捆诡异的想法扎落在季非的脑海里,像尖锐又细密的银针,密密匝匝让他整夜都睡不好。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睡在亮如白昼的卧室里,没点情愿可又倔强地将所有大大小小的灯都打开。
那个青紫安详的小孩儿莫名其妙掀开了身上的白被,也不知为什么,他竟然心怀好奇走向那小孩。等到他距离那小孩只有咫尺时,那小孩似乎看准了他一般,猛地一下睁开了他的眼睛,眨着神似他父亲季存光的眉眼,张开血盘大口嘴角以扭曲的弧度撕裂开笑着,要对他的后颈猛地妄图咬下......
咚——
在惊坐而起的那一瞬间,季非连被带人一起滚下了床沿,他睁开濡湿的眼睑盯着九十度倒去的挂钟,好一会儿才缓过神看清了时间,五点五十分,扯了扯贴着身微湿的睡衣。
“靠......这梦......”被裹成粽子的季非艰难蠕动坐起,连自己都分不清昨晚的那一通电话是梦还是现实,他现在有股冲动,打电话给徐州鸣,问问最近爷爷是不是最近得罪了什么人,报复到骚扰电话都打到他这儿来了。
梦有些挥之不去。
唰啦啦——
手掌心一把一把掬起接着龙头下冰凉的水,不费一滴不断往脸上泼去,确保思绪清醒后才停止动作。
季非面无表情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许久,直到自己都觉得有些怪异才离开浴室。
折腾了一夜,肚子叫得厉害。其实他不会做饭烧菜,可还是慢吞吞进了看似一应俱全的厨房,一扯冰箱门,空荡荡的一片,独有的就是扑面而来的冷气。
看来也不是一应俱全。
捧着和冰箱一般空荡荡的肚子,季非委屈地皱了皱眉,仰头自言自语:“我好想秋嫂。”
当季非人生第一次打开外卖APP摩挲如何点外卖填地址下单时,一通电话拯救了他。
徐州鸣于他而言的存在从来都是一场及时雨:“小非,起床了吗?早餐吃什么?我让老方给你送过去。”
“豆浆,小笼包,茶叶蛋,白粥加一份榨菜!不,我要两份榨菜!”
电话那头徐州鸣颇感意外地惊了会儿,这祖宗可是头一回没带起床气地在认真点餐,忍不住笑了笑:“看来今天我们家小非真的是饿坏了,好,正好今早秋嫂做的就是中式早点,我让老方给你送过去,你可得全吃了啊,昨晚新房子睡得不习惯吗?我听你声音怎么有点累?床不舒服吗?”
提到昨晚,季非不由沉默了会儿,攥着指尖抠了会儿睡衣摆角,不打算把来龙去脉说出来,或许这件事纯粹就是没事找事,那照片和噩梦或许只是他的错觉,电信诈骗这种小事不用劳烦徐叔出面。
平静地回了句:“没有的事。”
徐州鸣松了一口气,温声道:“那就好,你真的是长大了,适应力都变强了,小时候......”sxynkj.ċöm
又开始了......
季非头疼扶额,及时打断:“那个,徐叔,你赶紧去准备吧,我都饿坏了,先这样说啊,我再回去躺会儿。”
电话里头徐州鸣应了声,叮嘱了些独居生活小常识。
在即将挂断之际,季非也想不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居然神经质地开口问:“等等,徐叔,我想问问,你有我爸小时候的照片吗?还有......最近我们家没得罪什么人吧?”m.sxynkj.ċöm
徐州鸣愣了愣:“得罪人?没有啊,怎么了?你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照片……你要的话,我得去找,都在书房……应该,是有的,怎么了?”
季非紧握了握耳畔的正在通话中的手机,用连自己的都不确定的语气轻声说:“哦,那就好。我......我想看看,可能太久了吧,就是,有点好奇。”
我想看看是不是我熟悉的样子,是不是我眉宇间应该有的样子。
老方的工作效率极高,早已摆好了最深入人心的标准微笑,犹如捧圣物般捧着热气腾腾的早餐,郑重其事地按下门铃。
不巧的是,在即将按下的一刻,门倏然在他毫无防备下又内而外打开了,力度还不小,捧在胸前的早餐首当其冲,老老实实被打了个正着,一份小盒精致包装的榨菜啪叽一声落地,一股榨菜的咸香味顿时弥漫开。
这种一度尴尬且无法挽救的场面是老方完全没有设想过的意外,眼前顿时一场跑马灯。
而此刻正准备下楼等早餐的开门人季非则是一身青春洋溢的蓝白校服,单肩挎着书包,看着一地的榨菜姣好的面容上挂着一丝说不出的遗憾,心想,幸好啊,多叫了一份。
老方是在忏悔中离开的,再加上最后季非拒绝了他接送上下学的提议后,更是悔上加悔。
季非快速填饱肚子后,打算先动身去一趟闹幽园。
却在面对面隔着一条马路时缓慢了脚步,犹豫不决望着对面的闹幽园,他突然涌起一股可怕的想法,昨天那个男人的话。
“我会去找你”
五个字个字牵拉着季非的神经,心想,且不说那个男的目的是什么,光是这五个字就说明这个男的知道我可能会去哪儿,或者已经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了,再或者......现在就跟着我!他很有可能就是有备而来的疯子。
他不能去闹幽园,不能把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带到边爷和陆竹锋那里去!不管这把火是冲他来的还是冲季家来的,他都不能让火烧到其他地方去。
几乎是当机立断,借着东边的鱼肚青未彻底翻起,天色卷起大风之际,季非的脚步自然加快路过闹幽园,连目光也只是稍稍擦过,像是上学途中随便路过的一个路口一般,没有拖泥带水的情感,连回头也没有。
而此时此刻,季非的每一帧动作,都被站在闹幽园二楼侧卧落地窗前的云芒收入眼底。
几乎是瞬间的感应,他转身边抄起搭在椅背上和季非如出一辙的蓝白校服,连拉链都顾不上,踩着季非昨天穿过的那双小一号的拖鞋,顶着脚趾快步下楼。
速度加上身高的重量愣是上好精工细作的原木楼也给踩得哒哒回响,顾盼不用抬起他那颗喷了两百斤定型水的头都知道是他那好兄弟,空出撸猫的那只手瞅了瞅:“哎!二芒,这也太早了吧?!还有你这么急是要......我艹了,你家这猫也太凶了,撸一下怎么了?毛炸成这样?!哎呦我去,好家伙,小小年纪就没有礼貌!敢咬我?!我是你干爹!!!”
云芒摆好那双拖鞋,快速换好球鞋,头也不回往外奔去,只撂下两个字:“急事。”
顾盼吓得猛一抬头,顾不上教育十六,他赶紧追上,要知道“急事”二字出现在谁嘴中,着急这个形容词出现在谁脸上都有可能,但绝对不可能是云芒,如果此生有幸看到那简直就是火星撞地球,母猪上树,云芒抠脚的概率!
顾盼噔一下脑子里设想连篇,声调也跟着着急带抖:“二芒!你别急!浠姨还是外公?!在哪里?!严重不严重?!要不要我联系宁哥?!”
冲入风中的云芒蓝白色衣摆随风而起,只一瞬间的回头,带点警告的意味对顾盼道:“别胡说!我去找季非。”
顾盼马上拍了拍嘴,呸呸呸几声以作忌讳,又听到季非两字时愣住了神,哪个季非?那个季非?!好耳熟!
从那以后,他便懂了,懂什么呢。他的好兄弟二芒,从此有了暗恋对象,有了一个可以随意牵动他情绪的人,有了世界上唯一一个具备伤害他的能力的人,有了和他同样性别同样执着的,喜欢的人。
天气好像越来越凉了,季非心想,他拢了拢加穿在校服里的连帽薄卫衣领子。可还是阻止不了秋风呼呼吹灌,早些吃的那些热乎玩意儿一点用也没有,困意和凉劲一个也打跑不了。
事实证明,再宽阔繁华的街道楼厦,也会有散落在其中逼仄的小旮旯巷子。不起眼却有数不清的好处,不需要玉砖金块的粉饰,只需一点空间便能通往很多地方,看过了最奢华路段的季非却酷爱这种缝点大装满生活的小巷。
巷口拐角处就有一家号称炸了两百年油条的油条老字号小摊,每每路过,季非都很怀疑两百年前是否有炸油条这件行为,不过在尝过老板娘的绝顶手艺后,这点小问题已经不值一提了。
老板娘在扎堆买油条的人堆外眼尖发现了季非,眼里蹦花,热情摆着满面粉的手:“哎!帅哥!季帅哥!今儿个怎么没骑你那个拉风的摩托来啊?来根油条呗!喏,刚炸的,热乎着呢!”
说完欲图手裹塑料袋抄两根给季非。
三两个上班族小哥顿时不服气。
“老板娘!你怎么这样啊!我也帅啊,怎么就不见你送我还不带排队的!”
“就是就是!”
“啧,你们那颜和人家能比吗?啊?!”老板娘一边招呼季非,一边指着头顶上闪亮亮的两只一绿一蓝二维码,吼道,“每次拿完油条要提醒才刷码!还好意思在这儿和我说送不送的?!人家季帅哥那都是包年的,一次性付清一年的油条费,怎么说来着,VIP级高级会员用户!谁像你,五根的钱恨不得刷一根!”
季非俊美的脸顿时被一群嘴叼油条的人们以“真土豪”的眼神围观,其实他内心是无辜的,他并没有像老板娘说的形容的那么地……那么地爱吃油条,纯属是因为每次路过老板娘都要硬请他吃,一次两次就算了,吃多了白食总是不好意思的,于是乎一次性充了包年卡。
季非无奈笑两声,匆匆接过那两根黄酥酥的油条便转身进巷。
心里装事,季非总觉得手上的油条送到嘴里没平时那么香了,却秉持不浪费的原则一口一口耐心啃着。
这巷子奇怪的很,头尾两端热闹非凡,中间一段泠泠清清,啃着油条被一群卖各种小吃早点的大爷大妈吆喝招呼过后,季非便陷入了周遭的安静中。
他细嚼后缓缓咽下口中最后一口油条,顺手将轻飘飘的塑料袋扔进可回收垃圾箱中,凝眸也不知道看往何处,冷冷说:“一路躲着藏着,很辛苦吧。”
只见一个戴着破旧棒球帽,斜挎着硬硬方方的破皮公文包的男人从前处逼仄隐秘的拐角口,以一种扭曲的弧度在季非开口后盾出。
不用男人开口,季非便知道他是谁。
男人拽下帽子,摸了把头顶略微稀疏的头发,盯着季非,目光有点欣赏,说:“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你只是说找我,可以用任何方式,”包括不一定要背后跟着,前脚随行也可以,季非嗤笑反问,“不是吗?杨,建,硕?”
“有点那意思,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很聪明。”杨建硕故作自满地扯了扯身上皱脏的衬衫,有点人模狗样又邋里邋遢。
其实这一身打扮很容易混入市井,种土豆卖白菜,各种可能都有,可是海宁街上其实已经几乎看不见这种标准土味打扮的人了。季非几乎可以瞬间断定,眼前这个脸皮比城墙还厚,脚趾都狠不得气高地塞进鼻孔的人,来海宁没有多久,却对他的行踪有一定的了解。
季非当场翻了一个结结实实的白眼,摊了摊手:“我没兴趣和一个让人恶心的疯子有任何关系。我劝你,你最好在我真正生气前消失在我眼前。我的电话,你要是再打一下,我保证你会吃上一段时间的牢饭”
杨建硕性格本就暴躁,再加上没日没夜跟踪季非一段时间后愈发暴跳如雷,再加上身无分文又被逼债得紧,现下季非的一言一句在他听来就是□□裸的挑衅。
在他看来,他忍了十几年了!卧薪尝胆也不过如此!本想着季家那个老头子死了再去找这个如今穿金戴银的儿子,谁知道一向稳赌稳赢的他怎么就在自己熟悉的场子上输的一干二净,裤衩都被人扒了,走投无路差点被逼得跳楼!现在好了,找到儿子了,谁知道是个没良心的,六亲不认!
巷子另一头的拐角处,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弯弯绕绕,羊肠鸟道似的路段的顾盼顾大少爷委身猫在云芒身后,掐着嗓子悄声问道:“二芒,他们......在说什么啊?一副隔墙有耳的样子,还有,那个乡巴佬,是谁啊?我艹,这破地方太他妈挤了吧!!!”
云芒拧眉轻声警告:“不知道,太远了听不清。你安静点行吗。”
顾盼对于云芒这种,眼神不给他一个,还用这么冷酷无情的话回答他的好奇心的这件事实感到非常痛心,冲这位无情人的后脑勺撇一撇嘴,无声骂了句,见色忘义!而后目光跳跃式移到了那位罪魁祸首身上,他歪头探脑地摸了摸下巴,心里不由啧啧两声,只觉得二芒的眼光果然还是顶好的!这位罪魁祸首光是一具背影便已迷煞人眼。
就在顾盼低头暗自分析一波,为何自家兄弟甘愿冒着被家里人开除户籍的代价,也要为那个罪魁祸首出柜时,眼前猝不及防铺天盖地一黑,等扯下时才发现原来是穿在云芒身上的那件校服外套。
云芒脱校服外套时干脆利落带了一股狠劲,这股狠劲不来于别的,而是季非。
云芒不知道季非和那样一个与之格格不入的中年男子的有什么关系,但是他们起了冲突是事实。
季非那匀称清秀的背脊一度紧张绷直,是防御警惕的状态,那男的像极了走到穷途末路的歹徒,塞给了季非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纸张,而后被季非撕了个粉碎,紧接着那男人的脑袋被季非的书包怒抡一记。
季非跑了。
云芒看不到季非的表情,但他永远也不会忘记此时季非的背影,有多么愤怒,难以置信,甚至,有那么一丝慌乱,那是他迄今为止都没有遇到过的季非。
“拿着别出来!”云芒丢下话,他像极了一只挣脱束缚的野兽,奔起时带风迅猛,凌厉且目标明确守护自己的领地。
云芒本就没打算就此追上季非,而是堵住了那个顾盼口中的中年乡巴佬。
杨建硕没预料到季非竟然直接手撕了那张纸,这会儿来不及拔腿追上季非,只能边操着属于自己老家的口音边暗骂些什么,囫囵摸拢散落在地上的碎纸,摸到最后一片时突感后背一阵凉嗖,等他还未反应过来时便被一道力道吓人的力量摔摁在了坑坑洼洼的巷墙上,身体赘肉一块一块嵌在墙上,痛得他牙关带着肉抖了抖。
云芒将他的痛苦视若无睹,冷冷开口:“为什么跟着他?”
杨建硕本想张口喷骂,谁知等看清动手之人后被震得忘了喘气反口,明明就是一个和他儿子差不多年岁的小子而已,气势却阴狠得吓人,只能抖直了语调:“关,关你什么事!”
云芒只给他最后一次机会:“说。”
只见杨建硕下一秒当场脸部以一种扭曲而痛苦的表情展露着,他竟然在一个毛头小子面前毫无反抗之力,骨头咯咯响,仿佛在石墙上碰撞,痛苦非常:“我说......我说,你,你先放开我,有话好说!”
杨建硕被放开后靠自身重力结结实实摔了一个屁股墩,连带包中的照片证明散了一地,以毫无保留的方式暴露在了云芒的眼前。
杨建硕摸爬着要将其捡起,欲盖弥彰的动作让云芒快其一步抄起那些照片证明。
云芒认不得那照片上即使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也气质高雅的女人是谁,女人怀里窝躺着的新生儿是谁,却在看到那份被季非撕成七八片的亲子鉴定证明时瞳孔骤然紧缩,顿时他读懂了季非的背影为什么会是那么慌乱。
鉴定报告上面写着,季非他,和季万风,居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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