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茶……”
“何茶…”
朦朦胧胧之间,不知是不是在做梦,何茶眼前的场景越来越模糊,耳边却一声声清晰起来。
“何茶!”
“醒醒!何茶!”
“喂!醒醒!”
胸口冷不丁被人用小拳拳捶了一下,何茶才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
“唔?”
半跪在他面前的童话见状出于无奈松了口气,转身坐在地上:“你总算是‘活’过来了,门铃和我都叫不醒你。”
何茶揉揉脑袋,撑着自己坐起身才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睡在地上了。打着哈欠问:“有人来过了?”
“是啊。”童话地上坐着,手脚都没法使力,费了半天劲也站不起来,于是放弃。
他抬了抬下巴:“你睡觉堵着门我出不去,手机还在客厅,门铃响了好久,电话也响了好久……”
说着,外面又传来一阵手机铃声。
童话抬手,像是在说:你看看,又响了吧。
“不好意思。”何茶窘然立刻起身开门,又蓦然想起什么,捂着胸口回头问道:“你刚是不是又用手了?”
“没。”童话说罢,举起身旁的棉花锤晃了晃:“用的这个。”
何茶拿来手机给童话,顺便扶他起来坐到轮椅上。童话打了通电话,没过一会儿,离开的人又折返回来敲了敲门,何茶去开门迎人进来,才知道刚才来过的人是童话他哥。
童鑫进来愣了一下,便问:“你们两个刚才在干什么?怎么没人开门?”
“我……”
何茶想解释却被童话打断:“没什么。”
“嗯哼。”看样子童鑫也并不是特别想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奔主题说:“给你在市医院挂了号,这周四你去看看,医生我认识,很专业也很靠谱。”
说着,把一张名片卡推给童话。
你现在怎么跟妈一个样?这句话童话没说出口。
大概是默认了童话没拒绝就是同意,童鑫转过视线看向何茶,开口就是一句暴击。
“你们俩在一起住了多久了?”
何茶眉头一跳,瞥了眼童话。揣揣地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打着口吃说道:“不……呃就……搭伙过日子?我来了也才没几天。”
“?”童鑫没明白。
“他没地方住,我收留他而已。”童话把手机塞进口袋,摇着轮椅打算进卧室。
童鑫了然的点了点头,接过何茶递来的一杯水,思索后给出一个猜想:“你们在合租?”
何茶在一旁坐下,一脸正经八百:“也不算,我只出力,其实都是他在养着我。”
“吱——!”童话讶然刹车,回头看他。
对于童鑫投来疑惑的眼神,童话给出一个他脑子不太好的答案,结束了这个话题。
童鑫因为工作上还有事要处理在童话家并没久留,道了别就匆匆赶去医院。
临走前又特意嘱咐童话周四别忘了去医院,还让他别跟妈闹别扭,抽空跟妈好好道个歉。
童话没说话,用鼻腔轻“嗯”了一下算是同意。www.sxynkj.ċöm
“哥哥再见!”何茶趴着门缝跟童鑫热情的打着招呼,活像一只自来熟的大黄狗。
身后童话悄咪咪的摇着轮椅到他身后,抬脚瞄准了他又缓缓放下。
要不是自己脚受伤,真想一脚给他踹出去。
童话面无表情的对着正关上门转身过来一脸带笑的何茶,并强调了下。
“那是‘我’哥。”
“没错,我知道。”何茶也表现的一脸诚恳,并不否认。
童话嘴张着半晌欲争辩,还是作罢:“算了。”
“明天跟我去趟工作室,后天去医院。”
何茶点点头:“好。”
童话摇着轮椅到卧室门口停下,转身问他:“问你件事,你会不会做蛋糕?”
“啊?”何茶错愕。
次日,何茶正蹙着眉冥思苦想,坐在童话的工作室台阶上咬指甲。
自从上一回,童话问了他为什么会知道童北北这个名字之后,何茶便怎么想怎么都觉得他的回答不妥。
当时何茶明显有些慌张,表示自己中学时期和童话是校友,听说过他的名字,并把这件事草草的敷衍过去了。
现在想来,他就应该先闭口不提等之后再慢慢讲述这段潸然泪下的暗恋史,或者当下就直接全盘托出,虽然后者风险较大。
但总之,何茶就是觉得,这一连串的事还是得串在一起说才对劲。
“真是!”何茶一捶大腿,表示懊悔。
“胶水递给我一下。”童话坐在梯子上抬头拨弄灯饰,朝身后伸出手。
何茶应了一声回身去取胶水。
今天是星期三,是他陪着童话来工作室的日子。
何茶发挥苦力精神又搬桌子又拎水桶,刚休息了一会儿打算等童话说收工,他俩正好能一起去吃个午饭。
何茶带着胶水回来递给童话。
眼角余光又瞥见那只安安静静躺在本子上的小熊钢笔,何茶双手扶着童话身下的梯子,抬头看他。
“我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童话头也不回:“问。”
“你跟……董鄂关系很好吗?”
“还行。”童话答了个情理之中意料也之中的答案。
何茶挠挠额角,似乎有点窘迫:“他个子高……也挺衣架子的哈!”
“?”童话感觉他在没话找话,低头睨了他一眼。
“你羡慕?”
“我?”何茶赫然,又摆了摆手:“我只是好奇,你既然需要模特,又跟他关系还行,那为什么没请他帮忙?”
童话手上一顿,胶水差点粘住手上的纱布。
“他……”
童话抿唇,当时他确实是有过这个想法,不过立刻就被扼杀了。
因为董鄂自小就是富家小少爷,穿得衣服又贵又好,偶尔闲暇时间太好也不是没听过他吐槽某某品牌的设计师审美不行。sxynkj.ċöm
且不说他会不会帮忙,搞不好还会遭到‘言语攻击’。
童话不是爱自讨苦吃的人,又觉得这个理由说出去太屑了,于是面不改色的撒了个谎。
“因为你比他好看。”
“噗嗤!”何茶捂嘴笑了一下,娇羞的很。
当即便引来童话嫌弃的眼神。
“你干嘛笑得这么恶心?”
何茶:“有吗?”
童话:“有啊,你走开我自己能下去。”
童话避开何茶帮助的手,要自己爬下梯子。
何茶则毅然决然的表示童话手伤不能太过用力,坚持要把他抱下来。
过后,何茶如愿和童话一起吃了午饭,下午去工作室简单的打扫了下就回家了。
晚间,厨房里。
“别、过、界。”童话冷着脸跟何茶划清界限,手里摆弄着一碗奶油。
因为今天早上何茶不知有意还是无心,总是借着他手伤脚伤对他格外照顾,照顾的多了就自然有些肢体接触。
不同于何茶的大大咧咧,像童话这样端庄礼貌熏陶长大的孩子,冷不丁有过多的肢体接触难免会有些别扭。
“你只负责教我做蛋糕,其他的闲事不要管。”
“袄。”何茶乖乖点头。
正巧瞥见童话不小心蹭到脸蛋上的奶油,下意识就去用手指抹了下来。
“!”童话被他的行为吓了一跳。
不知道何茶是真纯还是在装傻,他在童话惊恼的目光中,把手指放在嘴边舔了一下,似乎在品尝。
“嗯——”何茶认真点头:“味道可以。”
“你!”童话把工具大声一撂,皱紧眉头:“警告过你,不要动手动脚!”
这没来由的警告把何茶搞得一愣,他低头看了看手指,然后有些无辜的问:
“不让用手?那我直接去舔是不是不太好?”
童话:“……”
又逢晚间换药环节,何茶拿来药箱。
“手伸过来。”
“不用你。”
童话不用他伸手,自己抱走了药箱到一边,拧开药瓶准备开始上药。
何茶闲得无聊就把电视机打开,坐在沙发上耳朵听着电视节目,眼睛偷偷摸摸往童话那瞟。
“烫伤药,修复组织,消肿止痛……适用范围:各类烧烫伤……外用涂于患处,每日3-4次。(拿起另一个深色药瓶)这个是……怎么没说明书……”
童话一边对药瓶药膏挑挑拣拣,一边看说明嘴里小声念叨。
何茶几不可闻的轻叹了声:“先用紫色瓶子的药水消毒,用棉签把之前的药渣清理干净之后再上药,最后换一层新的纱布。”
童话半晌没说话,轻轻“哦”了一声。
他先拆开左手的纱布,一下子就开始头大了,表面零碎松散的药渣当即掉了他一身,好不容易收拾好,那紫色瓶子的瓶盖他单手又拧不开了。
童话皱眉盯着这个药瓶,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旁何茶默不作声的坐到桌子对面,伸手过来掌心摊开。
“给我吧。”
片刻,童话把伤手往前伸了一点,侧过身子算是妥协。
“嘴硬。”何茶小声埋怨了一句。
童话没听清:“什么?”
“没什么。”何茶匆忙岔开话题:“你除夕夜真的不打算回家了吗?听你哥说你家人今年都在B市过年,你……”
“回不回去都一样,我哥加班,我妈也要忙自己的事情。”
童话明眸对着地板,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过来问:“你又为什么过节没回家?”
“嗯?”何茶抬头,神情有点疑惑:“我之前没说吗?考试之后我就自己在学校待着,因为有点事耽误了几天没回家,又正赶上社区通知就地过年,所以才没回去。”
“……”童话微顿,沉吟了一会儿道:“是因为帮忙做模特才耽误了吗?”
“不……”何茶刚想否定。
考试结束那几天他确实到工作室帮忙做模特来着,但归根结底没赶上回家纯粹是乐团事务导致的。
他开口要去解释,可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
“不……不全是。”
不知为何,何茶潜意识里是想让童话觉得这事和他有关的。
何茶欠欠的笑了下:“但是学长你也不用自责,我这不是……”
“手臂上的伤是我自己砸的。”
闻言,何茶冷不防地怔住,不知为何童话突然提起这事,惹得他手指神经莫名不听话的一抽。
童话猝不及防被捏了一把手腕,抬头瞥他一眼,继续说:“用书架上的奖杯砸的,是我故意的。”
“之前就没打算瞒着你,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童话表情毫无波澜的说着那晚的事,像是架无情的台词机器。
气氛骤然变得紧张,何茶张了张口,头来却只空空呼出一口凉气。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来,童话的这一番坦白言论交代了他用钝器重击右手臂数次,其中细节险些让他心脏骤停。
“为什么?”何茶头皮发麻,视线不自觉的落在受伤的那条手臂上。
“因为你妈妈?你不想让她来看你?”
何茶皱起眉头,这段时间他接收到了太多之前所不知道的信息,包括童话一直以来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不清楚童话和家人的关系如何,但也能明显感觉得到一些微妙。
“不,我……没什么。”童话言而又止,摇了摇头看向他。
“我只和你一个人说了,这回别再告诉我哥了。”
何茶右手手指紧紧握了一瞬后放开,视线从他受伤的手臂缓缓转向他的侧脸。半晌后轻应了一声,继续为他包扎。
“社区就地过年的通知撤了,之前封城令也解禁了。如果你想的话,过几天就可以买票回家去。”童话语气听不出情绪,但看他神态似乎,很放松。
“奥,是嘛。”
何茶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整理好最后一块绷带放进药箱,提着它走到置物架将其物归原位。
然后像往常一样问童话:“明天早上,有什么想吃的吗?”
那晚,各揣心事的两人都想了很多。
一向作息规律的童话在那天迟迟没有入梦。
‘不,我……’他想着那时没有说完的话,反复在心里补充默念:
‘我只是……想让她更关心我一点而已……’
童话已经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妈妈之间像是隔着一道屏障,可能从爸爸过世那一年,也可能是更早。
儿时的童北北没有体会过活在象牙塔的生活,只知道家里有个痴迷学习的哥哥,和疯狂投身于工作的妈妈。
每年无论是儿童节还是生日,彭慧顶多只是留下礼物,然后登上早一班航班继续投身工作,让童北北独自享受一日快乐时光。偶尔生日时赶上假期,能和哥哥一起在家涮涮火锅就当是庆祝过了。
只是后来上了高中之后,这事不知怎么被童鑫的室友焦臣熙知道了,总是隔三差五的跨市来找童话玩,让他陪自己去游乐场或是电玩城过儿童节,理由是:
“男人至死是少年!”
童话不解:“那你怎么不找我哥?我哥也是少年。”
焦臣熙:“你哥是提前老年,出去玩都得带着本书,太没劲了!”
而对此,童鑫也不是不闻不问,他在焦臣熙那得不到答案就过来问童话:“那疯头疯脑的小子怎么总去找你玩?到底什么目的?”
童话对此多半笑着耸肩:“不知道。大概脑子有问题的人总是会做出一些无法理解的事,对吧。”
童鑫虽说人看着冷漠了点,但也不是不明事理,久而久之便明白其中缘由。会在课下给焦臣熙带一瓶水,或是空闲的时候请客吃饭作为答谢。礼尚往来,他俩也就理所应当的成了同学眼中的‘好基友’。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那晚提起的事何茶果然言而有信,没跟任何人说过。童话对他的看法也慢慢发生了改变,与他的关系也逐渐熟络起来了。
在小年那一天,童话身上的伤基本痊愈,但手臂上的重创仍然需要裹纱布。
过去的这一个月里,童话无论去哪儿何茶都身体力行的紧跟着,原因无非是照顾伤者。
于是这天也在何茶的陪同下来了综合超市,不过与其说他陪他,不如说是他陪他。
“去年春节,你就是自己一个人过的?”
何茶推着手推车,将年货清单上列出来的和购物车里的商品一一对照。
这是他们俩共同列下的清单,何茶逐个看过去却在最下面发现一项速食面,毫无疑问肯定是童话填上去的。
迟迟没等到答复,何茶猛地抬头,这才发现刚还走在面前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丢了。
他迅速回身,张望了几下。终于在速食区找到童话的身影时,松了口气。
如释重负的何茶推车过去,童话还一副不知悔改的模样跟他打了个招呼。
“二选一,换你你选哪个?”童话拎起一大包红色,又指着另一包蓝色,估么着是选择困难,才来询问何茶。
何茶扣着下巴,斟酌了一会儿,指了指红色的。在童话把手里的放进购物车前,先一步拦截下来,放回商品架上。
“大过年的吃什么速食啊。”何茶把童话拉走,哄着说:“家有大厨随便你点菜。红烧牛肉面、海鲜面,想吃什么都行。这个没营养,听话。”
“那……”童话回头看他,指了下生鲜区:“我们去看看,牛肉?”
如果不是带了何茶过去,还真不知道选肉能有那么多门道。
童话翻了翻购物车里的商品袋子,对照着清单看差不多买够了,到自助结账区排队。
童话等的无聊,看着超市里无处不在的红色挂饰,听着循环播放的贺岁歌。
不禁感慨:“过年有什么意思。”
何茶看向童话,答:“当然是看春晚,赏烟花了!”
童话白了他一眼:“市区里不让放烟花。”
“那就赏月!”何茶没心没肺的笑了几声。
B市昼夜温差大,这才刚入了一月份晚上就冷得要死。
童话坐在暖气旁边取暖,脑子空空的对着地板发呆。何茶则在厨房里忙前忙后准备晚饭。
排烟机一开,何茶便和厨房以外的时间隔绝开来。
童话起初没注意,直到他靠了一下墙壁才发现何茶随手放在客厅桌上的手机在震动。
“何……”
算了,他肯定听不见。
童话踩上拖鞋过去拿起手机,刚巧电话铃声被挂断,转而收到一条消息。
他敲了敲厨房的玻璃推拉门。
何茶这边刚刚关火,应声回头去看,见童话拿着自己的手机指了指屏幕。
“有人找我?”何茶拉开门出来。
“嗯。”童话点头,把手机给他,自觉进了厨房去端菜。
“你拿筷子和碗就行,其他放着我来。”何茶回头说了句,扯下围裙去回了通电话。
菜还在锅里没盛,童话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臂,并没有选择逞能,老老实实拿了筷子和碗。
透过玻璃门看着客厅里接着电话,蹙眉叉腰一脸犯难的何茶,童话不禁把他与刚才不小心看到的信息内容联想了起来。
那条信息显示:‘老何!你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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