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乐并不乐意将大把的时间花在我身上,白天看着我是怕我闯祸,到了晚上,我缩在被窝里睡大觉,他跑得比兔子还快。然而,风乐刚走我便抽掉一层床单,折好了裹进怀里,贼模贼样溜了出去。
听风乐说,烧披风的火盆子就搁在紫云殿正后方的假山石堆里,距百香居不远。我潜出去,摸黑寻了大半天,好不容易在夜色里寻到一抹若隐若现的火光。走近一瞧,果然,披风完整搁在里头,一寸也没烧着。
我捡了两根木枝,把披风挑出来,再把床单扔进去。一瞬间,火苗吞没床单,燃得滋滋响。我把披风折好,像裹床单一样裹进怀里。正要原路折返,却被一只手拖进了假山石洞里。
那人穿着缥缈宫仙装,捂着我,愤愤低吼了一句:“别吵吵,是我,司徒星!”
我惊住,他又道:“我身子在外头,附体偷溜进来的,你要有点儿良心就别叫!”
我猛点头,司徒星这才松手,狠瞪了我一眼:“你还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我问你,你在秦家受欺负的时候我们怎么帮你的?我给你食腐草还葬了你娘和你舅舅,自从你娘出事以后,主上亲自守在秦府保护你,我们哪儿对不起你了?”
我垂下头,搂紧了怀里的披风:“抱歉。”
司徒星气得撸袖子:“你别跟我说抱歉,我用不着你抱歉。我就问你,你是不是和世人一样,觉得妖魔该杀该死,人人得而诛之?”
我把头埋的更低:“我没这么想。”
司徒星道:“没这么想?那你跑什么?他重华除了给你手绳鞭,除了派人保护你,他还做过什么?”
我绷紧了心弦,咬唇道:“是,重华宫主是没做什么,可我娘亲死在魔的手里我能怎么办?我眼睁睁看着霍相君一剑捅过来,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是我做错了什么,说错了什么,还是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救他?你们让我去魔界,可到现在为止,你们有给过我一个解释吗?我凭什么好端端就变成了没娘的孩子,凭什么!”
司徒星脸色一滞,默了半晌才道:“等你长大就会明白,在这世界上,不是每件事都可以解释清楚的。有时候,不说比说要难多了。你只知有个魔杀了你的母亲,你又可知,是谁摘食腐草给你,是谁谱安息曲超度莫莱山亡灵,又是谁,因为你被重华一剑捅了个血窟窿?”
我吓住:“血……血窟窿?”
司徒星指向自己的胸膛处:“重华从这儿刺进去,从背后捅出来,一剑贯穿,血淋淋的窟窿!我告诉你,凭主上的修为,重华根本伤不了他。除非是你让他分心走神,否则,我想不到其他理由可以解释,主上为什么会伤得这么重!你知不知道,魔界上下现在恨不得弄死你!”
我眼睛里包一汪水泽,咬牙,憋了回去:“当时,重华宫主吐血了,站也站不稳。可他……我没见他有伤啊……”
司徒星道:“站直的没受伤,站不稳的就受伤,没吐血的没受伤,吐血的就受伤,你是这个意思吗?也对,谁让他重华一身仙气色淡如水,我们主上活该,穿一身红衣,衣色跟血色混在一起,你当然看不见了。我敢打包票,就算主上的血淌在雪地里,你也会觉得那是他重华流的!”
我不说话,司徒星续道:“我还有件事问你,主上背后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懵道:“背后?”
司徒星哼了哼:“说来还得感谢重华,不是他一剑捅了主上,我们也不会发现主上背后有鞭伤。看伤痕,像是被锁链一类的东西鞭出来的,且是新伤,最多不过两三日。等闲之辈不可能接近主上,何况他这几日一直守着你,所以,我找你要答案来了。”
他找我要答案,我何尝知道什么答案。谬齑使的软鞭,与锁链简直天差地别。再者,谬齑也没接近过他。这几日,唯一与锁链有接触的便是……便是……鬼差?
司徒星眼神一亮:“可想起什么了?”
我将黄泉冥府中的一切经历说与司徒星,附添一句:“挨打的是我,那些鬼差根本没能靠近他。”
司徒星捧额,无奈:“我说呢,原来是这样。你也不想想,只一会儿便愈了你的伤口,连道疤也没留下,世上怎会有这么便宜的事?我告诉你,这叫转移之法,他将你的伤移到自己身上,疤也好痛也好,全替你扛了。”
我脑子轰了轰,像掠过惊雷一样:“替我……替我扛了?怎么可能,他当时看起来很正常,不皱眉也不喊疼,他一点儿异状也没有啊?”
司徒星斜瞟我一眼:“异状?你觉得,你应该看到什么异状?当一个人铁了心要隐瞒某件事的时候,就绝对不会让你看出一丁点儿异状。秦子暮,有些话我不想说与你听,但我希望你谨记,从头到尾,只有杀你娘的那一个对不起你。我也好,主上也好,那些为了保护你被斩杀的妖兵也好,我们没有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蹲下来,整张脸埋进了披风里。
司徒星似没看见一般,接着道:“两年前在荒郊,主上的确杀了那个地痞,还烧烂了他的身子。可主上这么做是为什么,不是为了给你报仇解气吗?是,我们是魔,我们从来都学不会仙界那套导人向善的虚伪仁慈。如果两年前,你被那两个人卖到青楼去,受尽虐待受尽欺凌还不得不卖笑生活,而那些道貌岸然的神仙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用一堆狗屁道理渡化他们,让你原谅,让你释怀,你怎么办?人生在世就得以牙还牙,这辈子不还,你等下辈子呢?”m.sxynkj.ċöm
司徒星说了许多话,我承受能力不大好,眼睛里的水雾越来越浓,浓到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
他在我肩膀上推了推:“诶,你干嘛呢?”
我没动静,隐隐啜泣了几声。司徒星又推了推:“我说,你不会在哭吧?”
人在悄咪咪掉眼泪的时候是禁不住问的,一旦有人问,泪珠子就像泄洪一样,止也止不住。譬如现在,我怕引来缥缈宫的侍仙,便紧捂住口鼻,哭得抽抽噎噎,很是凄凉。
司徒星一惊,双手合十,扑通跪了下来:“你别哭了,我方才在气头上,语气冲了点儿,要不你打我吧?反正这身子不是我的,你随便打。”
说完,他真将左脸凑了过来。我没反应,他又换了右脸。我还是没反应,他嘴巴一瘪,一副受刑的模样:“我求你了姑奶奶,别哭了,主上要是知道我把你弄哭了,他要弄死我的。你看我,冒着危险跑过来,没被谬齑重华弄死,回去被自个儿主上弄死了,我多憋屈啊?”
我擦一把眼泪,哽了哽,嗓音沙沙的:“非亲非故的,他干嘛对我这么好啊?”
“哎呀,你看你哭的,鼻涕都出来了。”司徒星拿侍仙的袖袍给我抹眼泪,“有人对你好还要问个为什么,那些对你不好的,你怎么不挨个问问为什么,你受虐狂啊?”
他刚擦干净,我这一汪眼泪又出来了:“我听别人说,世上没有无缘无辜的好,若有,那非奸即盗。”
司徒星猛一噗嗤,险些笑出声来:“哟,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
我泪珠子一收:“啊?”
司徒星清了清嗓子:“咳咳,我的意思是,你不读书不认字还知道非奸即盗,挺聪明,挺聪明。我却想问问,你有啥可盗的?你要能说出一样你有而主上没有的东西,我就承认你还有被盗窃的价值。”
“呃……”
然后,司徒星开始掰指头算账:“你娘和你舅舅的丧葬费,我且不跟你算。奇奇把我耳朵咬伤了,医药费我且也不跟你算。主上让我给奇奇找了个山清水秀有人养的地方,安置费我还是不跟你算。不过嘛,主上给了奇奇一块玉,成色通透质地上佳,最要紧的是,这是小爷我亲自给她戴上的。不是我吹,把玉换成钱,够她挥霍三四辈了。唔,梵静丹,加食腐草,再加那块玉……”
算完了,他摊开掌:“你打算还几辈子?”
“呃……”
“别老呃啊呃的,还不起就还不起,你还不起很丢人吗?你还不起不是很正常吗?”最后,他哀怨添了一句,“毕竟,你连五十两都没还过!”
尽管,我很想同他辩一辩,我并不欠他五十两。可这儿是缥缈宫,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有人过来,我不敢耽搁,便将披风塞给他,涩涩道:“你把这个拿回去吧。”
“这什么啊?”司徒星敞开怀里的东西,“主上的披风?你刚才在火盆子那儿鬼鬼祟祟的,就是在捡披风?”
我耸了耸鼻子:“我还不起别的,只还得了这个。你拿回去,帮我跟他说声对不起。”
说完我便要走,司徒星将我拽回去,连连道:“主上在宫里又掀又砸,不上药也不疗伤,把将军都给弄疯了,你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哇的一声,我哭了:“他是个傻子吗,笨蛋吗,白目吗,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司徒星吓得,一掌盖住我的嘴:“嘘,小声点,你要害死我吗!告诉你,我早就想骂他了,可我不敢。要不你跟我回去,当面骂几句?”
我抹了抹眼睛,哽咽道:“你们别逼我了,别逼我了……”
司徒星听不得这几个字,忙摆手道:“罢罢罢,可没谁敢逼你,只当我白费口舌,对牛弹琴!”
我朝假山外望了望,见没有人,便将司徒星拖回百香居。这一路,他几乎连呼吸都屏了,是以我才知,原来,司徒星是很怂巴巴的司徒星。
掩上门,怂巴巴的司徒星差点儿掐死我:“你干嘛呢,领着我到处乱窜,被发现了怎么办?”
房中有纸笔,我提笔画了个太阳、三滴水、一头猪和一片湖。猪在湖边站着,太阳飘在湖里,三滴水则画在纸的空白处。搁下笔,我又觉得不够真挚,不够掏心掏肺,便在另一个空白处,画了一滴更大更显眼的水珠子。
我道:“这是我的道歉信,你和披风一块儿给他吧。”
司徒星嘴角抽搐:“你……你画的是个啥?”
我将画纸摊正,一一指给他看:“我叫秦子暮,暮色代指落日余晖,所以太阳是我。水珠子是眼泪,猪是他。整张图的意思是,得知你受伤,我很难过,难过到想要投湖自尽。我知道,无论我怎么哭你都不会原谅我了,请你疗伤上药,把自己养得好好的,对不起,对不起。”
司徒星眼角处,不禁泛起了晶莹的泪花:“不是,你……你真的是在道歉吗?你觉得主上长得像猪吗?”
我顶着红肿的眼睛,无辜道:“我不会写字,又不知道‘红’该怎么表达,只好用谐音代替了。反正,朱红的‘朱’和猪头的‘猪’,听着一样嘛。”
司徒星捶胸顿足,如鲠在喉:“主上名扶青,青桐青草万年青,你一定要画猪?”
我沉思了半晌,提起笔,默默添上一棵草:“这头猪,我能抠掉吗?”
看着那猪脸,司徒星脑瓜仁都疼,急忙折好了揣起来:“你得了吧,好好一张纸非得抠出个洞来,丑兮兮的,我怕主上看了火气更大。这样也凑合,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还对付不了一头猪?”
我提起笔,很执着地抽了张新纸:“我再画一张吧,这回我画好看点儿,你把那张丑兮兮的猪脸还……还给我……司徒哥哥?人呢?喂,你等我画完了再走啊!”
魂魄归位后,司徒星捂住耳朵喊了声疼,然后,他在昏迷不醒的侍仙怀里摸索一阵,将画纸摸出来揣好,将披风取过来抱好,又挖了一手泥,很贴心地覆在他脸上,并用仙袍擦干净手,快速飘回了魔界。
刚回去,就被辽姜逮个正着:“你耳朵怎么了?”
司徒星嘁了嘁:“别问,自己磕的。”
辽姜道:“自己磕出牙印?”
司徒星愁眉苦脸,十分的委屈:“所以让你别问嘛!”
辽姜环胸道:“行,我不问你耳朵,魔界刚刚乱成一团,你上哪去了?”
司徒星没甚好脾气:“走开走开,哪儿这么多话,我忙着呢。”
辽姜脸一沉:“你忙?主上闭在阙宫谁也不见,连紫虞都吃了闭门羹,你有什么可忙的?”
司徒星瞅他一眼,阴阳怪气:“主上不见紫虞,你该高兴啊,摆个臭脸干什么?”
辽姜瞬即怒道:“司徒星!”
司徒星眼眸子一挑,存心拨他底线:“奇怪了,当初魔界传谣言,说主上在紫虞那儿宿了一夜,还说主上要娶紫虞为妻,是谁为了这些莫须有的东西借酒消愁啊,不是你吗?传谣言的时候你不高兴,现在主上不见她,你还是不高兴,你咋这么难伺候呢?”
辽姜脸色铁青,拳头举起来,憋了一憋,横眉而去。
望着他沧桑的背影,司徒星很得意地一啧:“让你挡我路,找虐吗不是?”
然,没过多久,他碰上了另一个挡路的:“司徒公子,主上谁也不见,您回去吧。”
司徒星抚了抚他的肩,苦口婆心:“我依稀记得,将军匆匆过来的时候,你们哥几个堵门被将军给揍了。挡不住将军也便罢了,那就一块儿放进去呗,何必这么死脑筋呢?”
妖兵尴尬道:“挡不住将军是为正常,挡不住您是为失职,司徒公子还是不要为难我们了,请回吧。”
司徒星把披风扔给他:“你把披风拿进去,告诉主上,就说我这儿有封信,要是不见我,我可就走了。”
妖兵带着几分疑虑进去,不一会儿,又急喘喘地出来:“主上一见披风就猛夺了过去,动作太大撕裂了血痂,流了好多血。将军说,让您赶快进去!”
司徒星急忙进去,血迹沿大殿、书房、藏宝室与客室,一路淌至芳华室。脚下所经之处,翻江倒海,一片狼藉。
“青儿,你别这样,我们先疗伤好不好?”
“青儿,就算为了你父王也不能这么折腾自己,亚父求你了。”
“司徒星,你进来了没有,快点!”
奉虔吼得嘶哑而又凄厉,司徒星在芳华室外打了个颤,刚跨进去,却又打了个更猛的颤。
外面尚可用翻江倒海一片狼藉来形容,可芳华室却不知该怎么形容了。杂乱中,扶青衣衫不整的蜷缩在角落,头发散乱,眼睛布满血丝。他紧搂着披风,胸膛处,血流如注。
奉虔手捧着药膏,想为他上药却被一掌推了回去。
奉虔道:“你不肯让我移伤也不肯上药治疗,你要逼死我吗!”
说完,叱咤魔界的威武将军竟像孩子一般哭了起来:“当初,你父王说,让你跟着我乖乖的,那时候你是怎么说的?你说,扶青以魔君之子的身份在此起誓,我会好好练功习法,做一个比父王还了不起的魔君。我会让天地万物看着我的强势无可奈何,我会让他们所有人都知道我是鸿琰和应琉璃的儿子。这些都是你说的,是你亲口对你父王说的,现在,你就拿这个样子面对你父王吗!”
扶青抱着披风,身子微微颤抖:“父王也说过他会回来,会守诺,可他让我等了一万年。她也答应过要跟我走的,都骗我,全都骗我!”
司徒星缓缓过去,又缓缓蹲在他面前:“有句话,叫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能够遵守承诺却不愿遵守承诺的才是骗,想要遵守承诺而没有办法遵守承诺的,叫不由人。所谓骗字,不过是不由人的身不由己罢了。”
扶青双目无神,一言不发。
“我去过缥缈宫了……”司徒星顿了一顿,紧接道,“当时,假山外的火盆子里烧着什么东西,我正想去看看,却见那丫头鬼鬼祟祟的,像做贼一样。我亲眼看着,她捡了两根树枝往火盆里挑,她在捞红红的披风。她知道红红受伤了,也知道红红不肯疗伤,气得直哭,直骂,说红红是傻子,笨蛋,白目。”
扶青动也不动,一滴眼泪淌下来,淌在了披风上。
司徒星细声缓缓:“主上,清秋已经死了,她现在是秦子暮,再经世事她也只是个孩子。孩子没有那么多的是非观和答应了便要做到的大义道理,她只知,有个叫霍相君的魔杀了自己的母亲,而您是霍相君的主上,是魔君。您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并没告诉她自己的身份不是吗?重华也掐准了这一点,所以才敢肆无忌惮来雪山要人不是吗?因为弑母之仇,所以她恨屋及乌,从而恐惧整个魔界。因为红红,所以她爱屋及乌,才会半夜偷偷去火盆子里捡披风。就像万年前的仙魔大战,段臻封印了先君,若那时候天帝找到您,说要把您带回仙界抚养照顾,您该如何?一万年前扶青的心境,便是一万年后秦子暮的心境。这不是骗,是没奈何。”
司徒星拨开一地杂乱,掏出画纸,平铺在他面前:“这是那丫头的道歉信,太阳代指秦子暮,取暮色斜阳之意。猪……啊呸,猪旁边的草代指您,取您名字里的那个‘青’字。水珠子是眼泪。整张图的意思是,太阳笨得像头猪,只会惹草儿生气,连草儿受伤了都看不出来。太阳很难过,难过到想要投湖自尽,太阳也知道,无论怎么哭,草儿都不会原谅了。但请草儿疗伤上药,一定要把自己养得好好的。最后,太阳要对草儿说,对不起,对不起。”
扶青伸手,触了触画上的水珠子:“她……哭得厉害吗?”
司徒星小心翼翼褪他的衣裳,又小心翼翼取来奉虔手里的药膏:“怎么不厉害,眼睛都哭肿了。她还嚷嚷说,非亲非故的,他干嘛对我这么好啊。我在旁边解释也不是,不解释也不是。我总不能说,这是你男人,所以得对你好之类的话吧?她哭得哇哇的,一口一句,笨蛋、傻子、白目,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奉虔将帕子浸在水里,拧干了,一点一点擦洗他胸膛上的血痂。扶青并没挣扎,表情也不那么抵触了:“那,她肯回来吗?”
司徒星抹药的动作一僵:“我没问她,拿着信,急急就赶回来了。”
扶青苦笑一声:“她不肯,是吗?”
司徒星不语,只安安静静上药。谁料扶青下一句,险些让他哽死过去。
扶青说的是:“这头猪,不是你解释的意思吧?”
司徒星猛呛了一声,扶青又道:“草是后添上去的。”
司徒星:“…………”
扶青摩挲着歪歪扭扭的小丑猪,沙哑道:“亚父,青儿要疗伤,要休息……”
奉虔抹一把眼泪,激动道:“好,好,我们先起来,先去床上歇着。”
此刻,扶青乖巧极了,任由奉虔与司徒星将自己搀起来,再一点一点挪到床上去。他始终攥着画纸和披风,目光紧锁住画上的猪,从未移开过。
奉虔拿药的时候,司徒星追出来:“被人画成猪有什么可高兴的?”
奉虔闷了一闷:“大约,那丫头说过自己是白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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