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袁关林的车祸是一场意外,那么沈君泽的这场车祸就明显意料之中的多了。
宁简忆离开之后,沈君泽独自在房间里沉闷了好一会,最后胡乱冲了把澡就打算穿衣离开,结果发现自己的衬衫被宁简忆穿走了。
深秋的天气,他又是突然决定来的a城,车上连一件备用的衣服都没有,又不能这样光着上身出去,只好又打电话让专卖店送衣服过来。等到沈君泽将衣服穿上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了。
一天一夜的忙碌,又开了大半夜的车,还在宁简忆家的医院里蹲守了半天,然后又她折腾了半天……前后两天的时间,沈君泽连个眯个眼的功夫都没有,就再次踏上了反回去的道路。
正赶上下午下班的高峰期,神思恍惚还疲劳驾驶的沈君泽才出了酒店两个红绿灯,就不出意外地撞车了。
明明是拥堵的路口没法开快,可是沈君泽就是将油门当成了刹车使劲踩了下去,车子从路边的栏杆上撞了一下直接翻到了反道的路上,引发了一连串的追尾……
沈君泽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十分想睡,可是头顶脑壳上剧烈的疼痛让他怎么也睡不着。鲜红的血顺着他的额头缓缓慢慢地流下来,全部聚集到了他的眼睛上。头顶明晃晃的灯光照下来,沈君泽只觉得眼前一片鲜红刺眼的光亮。www.sxynkj.ċöm
“你好,请问是宁简忆吗?我们是a城交警队的,是这样,你的朋友沈君泽刚刚在市中心出了一场的车祸,请问你能现在过来一趟吗……生命危险?暂时应该没有,但是他的外伤也不轻……喂?喂……”
“这是什么人哪?就算是不是朋友也不能这样吧……上来就说她跟伤者不熟……问了句有没有生命危险,听说没有,就回一句说既然死不了就不需要找她?我说这个人怎么会把仇家号码存在重要号码栏里……”
“人家都说了跟这人不熟,怎么可能会过来帮他办手续……再联系看看别人吧……”
迷迷糊糊的,断断续续的,沈君泽能够听见身边的人在打电话,好像是处理事故的交警,过程中救护车赶过来,急救医生一边替他检查清理伤口,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说着话,想要确认他的神志还是否清醒。
他懒得搭理他们,可是耳朵里却一直在听着交警与宁简忆的电话。听着交警莫名其妙的抱怨,感觉着医生将氧气面罩给他戴上,感觉到自己被推送到救护车厢里,心里一点波澜也没有。
没有恐惧,没有害怕,反倒是觉得没有什么值得遗憾的。
他知道自己死不了,可是他又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醒来时沈君泽第一眼见到的人是沈太太,她的双眼肿的高高的,显然是哭过了。见他醒来顿时换上一脸笑意,“小泽,你醒了?你可算是醒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总之觉得特别的累,沈君泽抬了抬沉重的眼皮子,“你怎么来的?”
沈太太早年做过一场大的手术,身体状况并不是太好,平时坐车特别容易晕车,所以她基本上不会坐车长途出去,就连沈彦桓来a城治病的那段时间,她都从来没有跟着过来过。除了将沈彦桓的病情保密之外,还因为她的身体经不起奔波。
而这次,她竟然亲自赶来了a城。沈君泽只觉得心里内疚,忍不住为她的身体状况担忧起来。
“我吃了安定,睡了一觉醒来就到了。”沈太太拍拍他的手,声音已经忍不住哽咽起来,“你怎么能开车这么不小心啊,你不知道我接到电话,我吓坏了……医生说你只是皮外伤,有一点的脑震荡,头上缝了几针,没什么大事的……就是你就这么睡了一天一夜,我还以为……”
“我就是太累了……”沈君泽忍不住叹了口气,手指握着沈太太的手,“谁知道睡了这么久……对不起……”
这次的事情,肯定是将他们都给吓坏了。
“你好好歇着,医生说了,再观察两天,没什么事情就可以出院了……”
他突然想起什么,抬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摸了一下,触碰到一块纱布的地方,疼的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沈太太还来不及心疼,就听他突然喊道,“他们是不是把我的头发给剃了?”
沈太太愣了愣,“是啊……不然你这伤口要怎么缝啊,虽然只是皮外伤……”
“握草!”沈君泽突然爆了句粗口,“……那我还要怎么出去见人?”
这个时候他第一个想的竟然是他的形象,沈太太无奈的既想哭又想笑的,“没事啊,等你伤好的差不多了,头发也就长出来了!”
“那我的发型就得变了!”他有些焦躁。
“让妈妈说你什么好?”沈太太无奈地一笑,“发型换一换就好,生命却只有一次啊!”
沈君泽顿了顿,眼神有些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就是因为生命只有一次,才想要一直都保持着帅的模样。”
沈太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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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婶,你是不是有妄想症哪?我是你弟弟?我可从来都没听说我们家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女儿!”
迟曼曼看着眼前的人一脸不屑地将这番话说完,原本雀跃而期待的心情像是突然间落入了冰水里,又沉又凉。
贺易天,这个皮肤白白净净,黑框眼镜下一双眼如黑曜石般明亮的大男孩,她看到他第一眼起,就觉得他的长相是这样的亲切,就觉得他一定就是自己一直想要找到的亲弟弟。
可是他一开口,她整个人都茫然了。不屑的眼神,无礼的称呼,还有这样一点也没有教养的话,怎么会是这个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孩子口中所说出的话?她突然就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认错人了。
“你和我们贺家有关系吗?”
她木然地摇摇头,“是你被贺家领养的……”
“怎么可能呢?你以为我们贺家是慈善家!”贺易天一脸不耐烦的模样,“你有什么证据吗?或者你能说出我身上有什么胎记什么的?还是你有某方面的鉴定书?”
迟曼曼一直在摇头。
“大婶,你不觉得你很无聊吗?”贺易天突然站起身来。
可是还没等他转身离开,就被一旁的允肖杭上前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来自手腕的疼痛感让贺易天生气也有些害怕,“你想干什么?”
“我要你为你刚才说的话道歉。”允肖杭目光沉沉。
“道歉?凭什么?”
“就凭你的态度!”允肖杭手上一个用力,将他一把拽到了跟前,“先不说你还没来得及了解情况,搞清楚自己的身世。就算她真的不是你亲姐姐,你也不能用这样的态度跟她说话!”
“啊……疼……”贺易天缩着脖子,想要将手给抽回去,却被允肖杭捏的更紧。
“道歉!”允肖杭沉声。
“不用了!”迟曼曼突然也站起来,脸色有些苍白地,“我也觉得我认错了!”
她一偏头,眼神凉凉地看着贺易天,脸上浮起一丝嫌弃之色,“你看看你,瘦瘦弱弱白白净净,一副娘娘腔的样子,一看就不可能是我弟弟!”
贺易天顿时急眼了,“你说谁娘娘腔呢?”
“我们走吧!”迟曼曼伸手去拉允肖杭。
他看了她一会,突然间将手一搡,“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这种态度!”
贺易天貌似被他直接上来就动手的阵仗吓的不轻,原本白净的小脸整个都苍白了,看上去和此时的迟曼曼还真的是越看越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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