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你我现在还是夫妻。”
十一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是啊，你提醒了我，既然这样，那离婚协议书你还是抓紧签字吧。”
“离婚离婚，你这么迫不及待的离婚，就是为了方便跟不同的男人一起出行，一起吃饭吗？”
周边一片寂静，十一站在原地没有动，心狠狠地缩了一下。
她想，大概是这天气太冷了，不然在沈南言那句话之后，她怎么会觉得周身冰凉。
她一直不说话，电话那边的人也不说话。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般，十一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她对着沈南言说：“那莫晓静呢，南言，你可曾想过，你跟莫晓静在一起成双入对的时候，我心里是什么样的感受？”
……
喧闹的大街上人来人来，十一坐在路边。
她与沈南言的对话停留在她的那一句问题上。
沈南言许久不说话，她却觉得拿着电话的手越来越凉，索性不再多做停留，直接挂断电话。
从前，十一只是觉得沈南言不了解她的生活作息，爱好，如今她却发现，沈南言岂止是不了解她这些，他是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她提离婚到现在，他好像从来不曾去想，他们这段婚姻走到现在最为本质的问题是什么。
他的想法是她提出离婚是喜欢上其他人了吗？
可是她却是因为太过喜欢他了。
这么久了，十一一直在想，如果她不是一个理想主义，如果她不那么看重爱情，如果她安心的享受着沈南言对她的好，不要矫情计较那么多，她是不是就能跟沈南言一辈子经营着这段婚姻。
但她做不到啊，她爱沈南言，八年前他救下她，自那以后，他便在她心里长久幽居，她会因为他一个小小的举动而伤心，会因为他不经意的行为而觉得失望。
她弱小敏感，或许在他人那里，她甚至还有些矫情，可在她这里，仅仅是沈南言不爱她这一点，便足以让她对这段一眼看的到尽头的婚姻产生惧怕。
她怕她终其一生，不但不能让沈南言爱上她，还让沈南言过了一生没有意义的婚姻。
所以啊，离婚或许是她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
晚上十一回到叶家，叶星辰坐在客厅，正在跟顾少宁说话，好像是谈什么公事。
见她回来，顾少言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叶星辰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
“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十一笑了笑：“去学校还书了。”
“还书这么晚吗？”
“遇到一个同学，一起吃了个饭。”
“这样啊，吃的愉快吗？”
叶星辰挽住她的手，姐妹两人一起朝着沙发处走。
十一想了想，如果不是提到沈南言，那顿饭应该是愉快的。
“还好，很久没有见的朋友，期间聊了很多。”
叶星辰点点头，语气里有认可的：“那也挺好的，我很少听你说朋友，这段时间看你跟慕榕联系得多一些，现在又有朋友一起吃饭，挺欣慰的，多多认识一些朋友很好。”
十一知道叶星辰的意思，她以往的确很少跟舍友之外的人接触，而且那时候，她的心思都在沈南言身上，也没有心情去想其他的。
“姐姐你们吃了吗？”
“吃了。”
“那我去给你跟顾助理泡杯茶吧，天气冷，喝点茶好。”
“去吧。”
十一去了泡茶了，叶星辰却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作。
那端顾少宁看不下去，薄唇轻启。
“人都走了，你站那干什么？”
叶星辰视线收回，走到顾少宁身边：“这两个月来，她一直都是这样，情绪淡淡，什么都不说，我担心她。”
“决定跟沈南言离婚的是她，你担心那么多干嘛？”
“离婚又如何，她还是爱着沈南言啊。”
“爱情这种东西又不是亘古不变，她不是要出国了吗？等她出国了远离有关于沈南言的一切，慢慢地不就忘记了。”
顾少宁说的云淡风轻，叶星辰甚至都没有反驳的话。
可是她要怎么解释，不是那样的。
她的妹妹对沈南言的感情不是那么几句话就可以放下的。
思忖了好一会，她突然有些烦躁的说：“算了算了，我怎么会跟你说这些呢，你们男人怎么会懂，我们还是继续讨论工作吧。”
顾少宁侧眸瞥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可见她视线落在笔记本上，心思已经收了回来，他视线定格数秒，最后还是重新开始讨论起了工作。
“公司的资金运转已经慢慢地恢复，我们现在可以准备对付莫氏了。”
“我也是这样想的，之前莫氏下手那么快，让我们损失了那么多，这笔账不算回来怎么都说不过去，”
说到这里，叶星辰顿了顿：“还有那么莫晓静，如果不是她，一一又怎么会那么伤心，如今她离开沈氏，我看她还有什么能力帮莫老头守护莫氏集团。”
“嗯，但莫氏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我们得从头到尾好好商议。”
“这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本身叶氏就跟莫氏有着差距。”
“你能明白就好。”壹趣妏敩
叶星辰听着这话怎么觉得怪怪的。
“什么叫做我能明白就好，顾少宁，我才是叶氏集团的总裁，我是你的上司，有你这么跟我说话的吗？”
顾少宁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我们是一般的上下司关系吗？”
……
十一给叶星辰跟顾少宁泡了茶之后就上楼了，他们讨论的是公事，她也插不说话。
还不如回到卧室写写剧本。
晚上十点，十一放下笔记本，准备洗漱睡觉。
可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拿出手机，是沈南言。
十一第一反应就是挂断。
可是来回几次，那边的人却像是铁了心一般，怎么的都不愿意放弃。
十一最终无奈，还是接起。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十一吗？”
电话那端是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十一反应了几秒：“沈南言手机丢了？”
“……”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才传来谢谦恩的声音。
“我是谢谦恩，南言喝醉了。”
谢谦恩十一知道，沈南言最要好的朋友之一。
只是……
“他喝醉了你送他回去就好。”
“如果真的是那么简单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
这话，是有其他的为难之处了吗？
她没说话，只是握着电话沉默的坐在书桌前。
“他不愿离开酒吧，谁碰都不走，我没有办法，你能来一趟吗？”
“你们没有办法，没道理我去了就能怎么。”
“你当然不一样了，十一，他喝醉了。”
“嗯。”
“但是却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十一拿着电话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
半秒，她浅声道：“他大概是醉的迷糊了。”
那端谢谦恩说：“他就算是醉的迷糊了，心里唯一不排斥的人也是你啊。”
十一沉默。
许久，她慢声道：“时间太晚，我一个女孩子出去也不安全，他就麻烦你了，等他稍微清醒一点就送他回清水湾，在清水湾厨房的柜子里，我准备了很多醒酒的东西，麻烦你随便处理一下给他用了。”
一番交代，十一还不待那边的人开口说话，就挂断了电话。
……
酒吧。
一辆出租车停在门口，片刻，一道瘦小的身影走了出来。
十一身上穿着羽绒服，天气很冷，她戴上了出门前姐姐给她准备的围巾。
看了看眼前的地址，十一方才迈步走进去。
她就是随便换了衣服，脸上未施粉黛，看起来就像是不经世事的女孩子。
走进去的时候有很多人都对她投来了眼光，似乎是在想，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深夜来酒吧。
十一对这些人的目光都置若不见。
她视线落在酒吧四周，找寻了一圈终于找到了沈南言跟谢谦恩所在的位置。
她迈开步子，正准备朝着那边走过去，下一秒出现在那里的人却让十一顿住脚步。
隔着一段距离，许多事情十一都看不真切，但目光所及，是莫晓静先是跟谢谦恩说了几句话，随后就坐在了沈南言身边。
两人举止亲密，没一会，双双离开酒吧。
十一甚至都忘记了要过去跟谢谦恩打招呼，她就那么尾随着沈南言跟莫晓静，直到两人坐上车子离开她才死心。
那一刻，十一突然觉得自己跟个深闺怨妇没什么区别，看着自己的丈夫跟别的女人亲密，看着他们离开酒吧，自己却躲在暗处，什么都做不了。
她想到谢谦恩在电话里说的话。
——他就算是醉的迷糊了，心里唯一不排斥的人也是你啊。
此刻看来，这句话更像是讽刺。
不知为何，那一刻十一开始庆幸，庆幸自己来的晚，庆幸这一讽刺的行为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庆幸啊，真的是庆幸。
没做多想，十一很快离开酒吧，这一夜，没有人知道她来过，也没有人知道今夜她的心路历程。
……
翌日一早，沈南言是在清水湾醒过来的。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他脑子一片混沌，他想到昨天晚上他跟谢谦恩在酒吧喝酒，至于为什么喝酒，自然是因为十一。
后来他喝醉了，他问谢谦恩，十一是不是误会他跟莫晓静了？
谢谦恩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你跟莫晓静是上下司，但是你们走的那么近，你又是工作狂，知道的以为你跟工作待在一起，不知道的怕是觉得你跟莫晓静待在一起吧。
他因为谢谦恩的话心里郁结，一杯比一杯喝得多。
到后来什么都记不得，只知道要等着十一来。
思及此处，沈南言双眸突然亮了。
他快速的下床，来到客厅。
厨房里面有声音，他喜出望外，一边走过去，一边开口：“十一，你……”
“你醒了。”
未出口的话因为这三个字以及那张脸完全止住。
沈南言一瞬不瞬的盯着莫晓静，眸色深沉不可测。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昨晚喝醉了，我送你回来的，因为时间太晚回去也不方便，所以就在你家沙发上凑合了一晚上，怎么样，你不介意吧？”
沈南言看着莫晓静：“你送我回来的？”
“嗯。”
沈南言陷入沉默，他使劲回想昨天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记得我是不愿意跟你走的，是你跟我说，你带我去找十一。”
莫晓静因为这句话脸色变了变，但也只是一瞬间，她就笑着开口：“你大概是记错了。”
“莫晓静，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是醉了，但不是傻了，如果不是你跟我说带我去找十一，我是不会跟你走的，那个时候我只想要十一。”
他声音冷了好几个度，莫晓静面色一白：“我只是……”
“为什么要骗我？”
“我不是故意的。”
现在的一切都超乎莫晓静的想象，她没有想到沈南言会记得这些事情。
更没有想到他会用这样的态度来质问她。
“够了，你走吧，从此以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沈南言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出口的话让莫晓静瞪大了双眼。
“你说什么？”
“我想我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从我辞退你的时候我就说过希望我们不要再有见面的机会。”
“沈南言，你真的要这般狠心吗？”她脸色越来越差，那一刻，她不叫沈南言沈总，而是直呼沈南言的名字。
“狠心？你不尊重一开始的约定，拿着我教的东西去帮你莫氏，我辞退你是天经地义。至于之后不再见面更是理所当然，我们本就是上下司的关系，没了这层关系还有必要见面吗？”
“可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跟你是上下司关系啊。”莫晓静眼里带着泪。
沈南言却一句话都不想说：“莫晓静，这里是我的家，我不欢迎你在我的家，现在请你出去。”
“我不出去。”莫晓静情绪已经崩塌，她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的。
“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你你看不到吗？我为什么放着自家的公司不去要来给你当助理，我为什么要在你面前忙前忙后，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你真的不明白吗？”
沈南言未曾想莫晓静会这么说，他双眸冷沉沉，话语冰冷：“你不该喜欢我。”
“为什么？”
“因为我是别人的丈夫。”m.sxynkj.ċöm
“别人？”莫晓静兀自冷笑起来：“那个叶十一吗？她一个大学生，什么都没有拿什么配得上你，如果不是你爷爷的关系，你又为什么会被她束缚？”
“我没有觉得这是束缚。”
沈南言纠正莫晓静的表达。
“我因为爷爷跟她结婚是没错，但是婚后我们很好，她也是我想象中的妻子的样子，我从未想过要抛下她跟别的人在一起。”
“可是你不爱她？”
“我不爱她，可我也不爱你。”沈南言毫不犹豫，一句话，他说的掷地有声，似乎想要以这样的方法来讽刺莫晓静此刻的撕心裂肺。
“呵呵，不爱我？”
她崩溃的后退：“不爱我你为什么跟我一起出去吃饭，为什么任由外界来揣测我们的关系?”
“吃饭是工作，任由外界揣测是因为我不在意。”
莫晓静难以置信。
“这么说来，你对我一点好感都没有？”
“没有。”
“那叶十一呢？”
“她是我妻子，是我要一起度过余生的人。”
“妻子？呵呵。”她不停冷笑。
“沈南言，你不爱任何人，说明我还是有机会的，我不会放弃的，早晚有一天，你会爱上我的。”
莫晓静最后还是走了，但是在走之前她对沈南言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整个家里，只剩下沈南言一个人。
他拿着手机站在落地窗前，脑子里是莫晓静的话。
莫晓静那么介意，那么十一呢？
十一是不是也是照样的介意爱不爱的话题呢。
他拿着电话，几番纠结，正准备拨通十一电话的时候，他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谢谦恩。
“喂？”
“怎么样，酒醒了吗？”
“嗯。”
“莫晓静昨晚留在你家里了？”
“嗯。”
“你们发生什么了？”
“你什么意思？”
电话那边的谢谦恩大概在笑。
“孤男寡女，一方醉的厉害，这不正是发生什么的好时候吗？”
“谢谦恩。”沈南言突然压低声音，语气比刚才沉了很多。
谢谦恩却也不怕：“怎么了，你这样也还能坐怀不乱？”
“你如果打电话就是来说这些，那么可以挂电话了。”
谢谦恩啊啊两声：“真是的，一点玩笑都开不得。”
“跟已婚人说这样的话合适吗？”
“……”
“好吧。我就是想问问看你有没有做对不起十一的事情，既然没有，那我也就放心了，人本就要跟你离婚，这关头你还做出了点什么事情，那你就等着离婚协议书由一天一次变成一小时一次了。”
“……”
沈南言沉默了一会，终于开口：“你没有给她打电话？”
“怎么没有，我打了。”
“她怎么说？”
“跟我说，大晚上的她一个女孩子出门不安全，让我等你清醒一点后送你回家，还说什么醒酒的东西的，不过我想那些应该只是一句推脱话，毕竟，她都不愿意来酒吧接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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