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儿怎么一副没了魂的死样子,我看你在集市里闲逛了一圈儿,今儿倒是有空?”十二岁的夏侯默刚一追上小自己四岁的江愚,就撞了一下他的肩,问道。
八岁的江愚嫌恶地瞪了一眼夏侯默,走得离他远了一些,并不搭理他。
夏侯默见江愚故意不搭理自己,就一阵来气,刚想发作,身旁的侍从赵舟忙叫了江愚一声:“小江公子,我们公子叫你呢。”
江愚这才停下,转过头来,不耐烦地问道:“干嘛!”
夏侯默见他这幅态度,心火腾地一下猛涨,善于察言观色的赵舟立刻恭恭敬敬地对江愚说道:“我们公子就是碰巧在这儿遇上你,上来打声招呼,我们两家交好,自然是要以礼相待的。”
说完,他便向江愚行了一礼。
江愚见此,也明白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毕竟江家和夏侯家交好,不能失了礼数,于是便向夏侯默草草作了一揖,叫了声:“夏侯公子。”
夏侯默这才消了气,一把搂过江愚,笑道:“和哥哥客气什么,你怎么这个时候在这儿?”
江愚很是不喜欢夏侯默和他这么亲密,于是一边同他说话,一边挣开他的怀抱:“烦呗。”
“烦什么?说来听听,我替你发愁!”夏侯默道。
江愚愁眉苦脸地道:“阿念又不理我了。”
夏侯默一听,心急道:“阿念她怎么了?”
江愚摇头:“我哪知道啊,一下学回来就不理我,还冲我大吼小叫,现在自个儿把自个儿关在房里呢,要不然本少爷能在这儿闲逛?”
夏侯默听这小子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对自己又是一副极不耐烦的样子,像嫌弃条狗似的走得离自己远远儿的,本想发作,可一想到江愚的妹妹江念,硬是忍住了。
紧紧跟在夏侯默身边的赵舟,眼珠子一转,立刻迎上前,一副献宝的猥琐样儿:“奴才听说...江小姐是在学堂里受了气。”
夏侯默闻言盯了赵舟一眼:“你怎么知道?”
赵舟瑟缩了一下,吞吞吐吐地道:“这,这......”
江愚轻蔑地瞟了大他四岁的赵舟一眼,并不相信他一个天天跟在夏侯默身边,怎么踢都踢不开的狗奴才能知道些什么。
他不喜欢夏侯默,连带着也看不上夏侯默身边的走狗。
夏侯默则是暴躁地捶了赵舟一拳:“死奴才,你讲话倒是讲明白些!”
赵舟也不敢生气,忙点头哈腰道:“今日先生夸了顾家小姐文章写得好,这一夸,倒是惹得孔二小姐不高兴了,孔二小姐不高兴,便给了江小姐脸色看,江小姐向来喜欢同孔二小姐一处玩儿,孔二小姐不理她,她自然不高兴了。”
江愚怪道:“顾家小姐?顾家大小姐顾倾城?她文章写得比孔二好本就是真,想也不用想,况且顾倾城还比孔二大上两岁,孔二有什么可生气的?”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再说了,人顾家大小姐在太学院读书,她一个国子监旁听生,也威胁不了她在国子监第一才女的身份啊,这么小肚鸡肠做什么!”
赵舟道:“不是那位顾家大小姐,是顾家七小姐。”
“七小姐?”夏侯默不屑地道,“那是什么东西?”
江愚闻言不悦地皱了皱他的短眉毛,忍不住腹诽道:你自己又是什么孤陋寡闻的东西!
赵舟回道:“顾家神童顾倾墨。”
“神童?盛京里几时有什么神童了?”夏侯默轻蔑地笑道。
江愚嫌恶地瞪了夏侯默一眼,骂道:“你来盛京时日不长,既不上学又不关心盛京之事,能知道个屁啊!”
闻言,夏侯默正要发火,只见江愚头也不回往前走去,丝毫不在意他:“不过顾七不是才...才五岁吗?怎么会写文章?”
“所以才叫她神童呀,”赵舟道,“与顾家七小姐同龄的顾家六公子在国子监念书,却时常让顾家七小姐代笔,顾家七小姐大抵是捉弄顾家六公子,几次故意写了文章交上去。”
闻言,江愚笑了:“竟有这等妙人。”
赵舟一噎,江愚瞥了他一眼:“怎么不说了?”
赵舟只好继续说下去:“被先生发现后,先生惩罚了顾家六公子,却连连赞叹顾家七小姐,言语之中似乎要招收顾家七小姐为国子监生,孔二小姐听闻,故而才生气的。”
“岂有此理!”夏侯默忽然就恼了,咬牙切齿地道,“看来得给这顾七点儿颜色看看了。”
江愚感叹于夏侯默的神逻辑:“人家生来聪慧,怎么就惹着你了?况且她爹是右丞相,母亲是桑泷长公主殿下,她长兄顾枍又刚在北疆打了场大胜仗,如今封了将军。”
他言语之间似有嘲讽:“我爹说,看着这势头,顾枍封侯拜相也是迟早的事,你可别多生事端,小心捅出篓子来,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
夏侯默骂骂咧咧地道:“她惹得阿念不高兴自然该打!他爹是右丞相又怎么了?他爹同我爹又一向政见不合,而且西北原本是我夏侯家的地方,如今北疆让顾枍这毛头小子占了一席之地,抢了我家的风头,自该给他们家的人点儿颜色看看,看他们以后还敢那么嚣张。”
江愚白了他一眼:“你自己找死说这话可别当着我的面!给阿念脸色看的可是孔二,有本事你去找她麻烦。”
“这叫理清源头!”夏侯默毫无道理的胡说八道。
江愚嫌恶地腹诽道:不就是因为孔二是你表妹,你不敢找她麻烦吗?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真是不要脸!
但他也不能明着说出来,毕竟他们家和夏侯家可是世交,打断骨头连着筋,今日惹急了他夏侯默,明天也没他江愚什么好果子吃,便是为了家族,也绝不能真和他撕破脸皮。
两人正各有所思地闲逛着,赵舟就忽然喊了起来:“看!那不就是顾家七小姐吗!”
只见迎面走过来两个五岁的孩童,那两个孩童正在争抢着一串糖葫芦。
正是顾倾墨和顾槿。
“这颗我舔过了!”顾倾墨举着一串吃了一半的糖葫芦,甜糯糯的小奶音,绵绵软软的,直叫人骨头都给她化了,嗔怪顾槿的小模样也甚是可爱娇俏。
顾槿大嚼特嚼嘴里一大颗糖葫芦,鼓着腮帮子,含糊不清地道:“我不嫌弃你。”
顾倾墨作势就要打顾槿,却被顾槿泥鳅般先逃掉了。sxynkj.ċöm
“你来呀,你要是追得到我,我就再给你买一串。”顾槿说完,就向前跑去。
“你——”顾倾墨还没说完,手中的糖葫芦就被一只大手抢了过去。
“你就是顾家那个什么神童?”夏侯默站在顾倾墨身前,肥大的身躯挡住了顾倾墨的视线。
顾倾墨抬头,吃力地看清夏侯默的面容,只见是个满脸横肉的大胖子,差点儿就笑了出来。
夏侯默见顾倾墨不回答,就将那串顾倾墨才吃了一半的冰糖葫芦狠狠摔在地上,伸出他那只大肥猪蹄子踩上那可怜的糖葫芦,还重重碾了几脚,那冰糖葫芦就发出咔吱咔吱的被肢解的声音。
还不待顾倾墨叫唤,顾槿已经察觉到异样跑回来了,一把将顾倾墨拉到身后,自己插进顾倾墨和夏侯默之间,护在顾倾墨身前,警惕地瞪着比自己大一倍的夏侯默,沉声问道:“你是哪位?”
夏侯默俯视着身前一脸戒备的顾槿,冷笑道:“在这盛京城里,可没有不认识老子的人,你是打哪儿来的东西?竟然不知道老子是谁?”
远远站在路口的江愚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江愚腹诽他道:盛京城里的人都认识你难道是什么好事吗?值得你一口一个老子的吹嘘?那些人认识你,还不都是因为你多行不义,做的那些不入眼的破烂事儿,况且盛京中也不是人人都认识你,那顾倾墨的名气可是要比你大上许多,而人家闻名大晋,那可是因为她年少聪慧,人家那都是美名!你这种破烂货,还能和她比去吗?
顾槿闻言,知道是今天出门没看黄历,遇上邪神了,提高了警惕,紧紧盯着如一堵墙般挡在身前的夏侯默,然后微微回头,对身后的顾倾墨轻声道:“来者不善!”
顾倾墨的两只小手紧紧抓住顾槿的衣袖,一双漆黑如黑曜石一般的大眼睛四下里滴溜溜地扫视,看清了这踩碎她冰糖葫芦的大胖子来的那条路上的路口,站了个细瘦小孩儿。
看他身量,和顾槿差不多高,而这条路上除了自己来的那条路,就只剩下这个大胖子他们几个人走过来的那条路了,并无别的地方好跑。
于是轻声回顾槿道:“前面走不通。”
夏侯默见他们俩在他眼皮子底下窃窃私语,顿时就觉得自己没被这两小毛孩子放在眼里,很是生气,大喝道:“你们俩说什么呢?!”
“跑!”顾槿瞅准了时机,一下就拉着顾倾墨的手向来时的路上跑去,结果两个人没防备的,就生生撞进了早已悄悄绕过来,堵在他们俩身后的赵舟怀中。
可他们俩的冲力实在是太大了,将赵舟也撞得跌倒在地上,胸口好一阵发痛。
夏侯默一把提过顾槿的领子,像提小鸡儿似的,将顾槿提回身前:“老子叫你们跑了吗?老子在这儿,你们俩还敢跑?”m.sxynkj.ċöm
顾倾墨冲上去狠狠抓夏侯默提着顾槿领子的那只手,冲夏侯默吼道:“你放开他!光天化日之下,你想干什么?”
“哎呦!”夏侯默没让顾倾墨的指甲抠下几片皮儿去,倒是被她抓的太紧,拧地肉疼,捉着顾槿的那只手立刻就放开了,另一只大肥手顺风打过来,“你这臭丫头!老子今天非活剐了你不可。”
顾倾墨拉起脱身的顾槿就跑。
夏侯默见状立刻大喊:“赵舟,快拦住他们!”
那赵舟,猴精的一个瘦猴,一得令就从地上一下蹿了起来,跳到顾倾墨和顾槿身前,一把就锁住了顾倾墨的喉咙,不顾顾倾墨的张牙舞爪,硬是将顾倾墨制住拖回到夏侯默面前。
“你倒是跑啊?看你能跑到哪儿去。”夏侯默狰狞着一张大肥脸,伸手就想一个大耳刮子落在顾倾墨那张软萌的脸上。
顾槿见状,瞬间冲了上来,接住夏侯默即将落到顾倾墨脸上的那只手,想也没想就对着那大肥猪蹄子,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啊!——”夏侯默吃痛,发了狠,一把将顾槿甩了老远出去,冲上前去就要一脚踩在摔倒在地,背痛地站不起的顾槿胸前。
顾倾墨立刻反手摸索着抓到赵舟的瘦脸,大拇指想也没想就狠命地抠进赵舟的眼窝里。
躲闪不及的赵舟被顾倾墨挖到了眼珠子,疼得他像甩开一个烫手山芋一般,立刻将顾倾墨扔了出去。
失去了束缚的顾倾墨立刻冲到夏侯默身后,纵身一跃便跳上了夏侯默的背,两条白藕似的玉臂紧紧环住夏侯默的脖子,朝着夏侯默脖颈上就是狠狠一口。
“啊——”夏侯默吃痛地奋力想甩开顾倾墨,可顾倾墨的牙齿和顾倾墨整个人儿就像是在夏侯默的背上生了根儿一样,怎么甩都甩不开。
夏侯默就在原地疯狂打转转,拼命想将背上的顾倾墨甩下来,可顾倾墨就是死死咬住他的大肥肉,不肯松一下口,那锋利的牙齿都嵌进夏侯默的肉里了,疼得他嗷嗷直叫。
“你这死丫头,天杀的生了这么一口尖牙,你快松嘴,老子的肉都要被你咬下来了!”夏侯默被宰的猪一般嗷呜乱叫。
顾倾墨却一点也不松嘴,任嘴里充满腥臭的铁锈味,那黏糊糊的血顺着嘴角流到白皙的脖子上,也一点都不松动。
“你快松口!否则等老子将你摔下来,不将你骨头摔断老子就不是人!”夏侯默大声叫骂,两只大猪蹄子上上下下地想去抓他背上的顾倾墨。
可惜他实在是太胖了,手脚都够不到背后,愣是抓不到背上的人。
顾槿好容易才吃痛地站起来,瞅准了夏侯默的命根,冲过去就给了他狠狠一脚。
夏侯默一下就怀疑人生地站住了脚,双手捂着自己的裤裆,本就宽敞的一张脸瞬间缩到了一起,像个烂核桃似的,狰狞而猥琐。
夏侯默尖着嗓子骂道:“呜~你~这~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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