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十五分,白朗吃了午饭进门,小凯慌忙站起身,“狼哥,你问了舟爷没有?今天下午我的任务……”
“你的任务就是在队里做好后备沟通,”白朗说,眼神往旁边一调,看向桌边坐着的一个人,“这是哪位?”
那人闻声转过脸来,“狼哥你好,久仰大名了。”小凯主动介绍,“这是汪筱,丁局特别安排,从分局调来支援行动的,在这里等舟爷。据说他的任务挺神秘,现在还没告诉我。”
白朗打量了汪筱一眼,此人身材高大,皮肤白皙,理一个干净的寸头,再加上身上那件白蓝格子衬衫,扑面而来一阵青春气息,不像警察,倒像个大学生。
想来这就是方舟找来假扮沈天青的“替身”了,乍一看还真颇有几分相似。只是这孩子身材显然比沈天青要健壮得多,他伸出手来跟白朗握了两下,白朗都感觉手被握得生疼。
“狼哥,你们到底是什么神秘任务啊?既然我做后备联络,那就更得弄清楚这里面的来龙去脉,你说是不是?”小凯还在追问。
白朗笑笑,“其实我也不了解,组长说了,这次行动每个人都只需要知道自己负责的那个部分,别的少问,注意保密。”
说罢伸手揽着汪筱的肩膀,两人默契地晃荡着走开,把一脸失落的小凯留在身后。
汪筱说,“狼哥,舟爷跟我提起过你,他说你是很值得信任的人,这次行动里如果他出了事,就让我找你。”
白朗听了心里不是滋味,“什么叫他出了事啊?谁都不会出事的。不过我提醒你,你的位置很危险,对方万一冲你来了……”
汪筱点头,“我懂。”
白朗压低声音,“我问你,你们今天下午的具体计划到底是什么?”
汪筱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显然他并不知道白朗是当真缺乏了解。白朗只能硬着头皮说,“我只是想跟你对一遍时间表,免得行动出差错。三点半,你去快餐店,那你以什么理由进去呢?进去之后直接找目标人物吗?店里安排几个布防你清不清楚?”
汪筱有些犹豫,“这没什么难的吧?舟爷说了,我进去就是找袁梅,然后邀请她到靠窗的位置坐下说话。舟爷说布防情况大概就是店里三个,外围五个,这已经是很大的警力投入了。毕竟到底是不是会有情况发生现在还不确定。”
“靠窗的位置,是你们之前计划好的吗?”白朗问。
汪筱说,“应该是舟爷他们安排好的,那张桌子会安装监听设备……”
窗边的位置,白朗想,胡安约自己在茶楼见面,说的也是窗边的位置。她为什么这样选择?是故意向他挑衅,暗示警方的行动都在她的掌握之内,还是在悄悄给他发出某种信号,提醒他这个窗边的位置有什么问题?
汪筱觉察出不对劲,“狼哥,你觉得这个位置有问题吗?”
“我只是觉得谨慎为好,”白朗说,“现在布防的同事已经到位了吗?”
“还没那么快吧,”汪筱看看手表,“舟爷说,他会跟第一批人先一起过去,现在他还没出门呢,刚刚我打电话问他,他说他还在跟经济科的同事开会,听起来好像在说什么很严肃的事情。”
白朗仰头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转身走向小凯,后者兴奋地站起身,“狼哥,现在你需要我了?”
“你对袁梅的事情了解多少?”白朗语速飞快,“就是沈天青的妈!那条线一直都是方舟组长带了专案组的人在查,我从来没有经手过!现在我需要你把情况原原本本告诉我,包括你们掌握的跟她有关的全部资料,包括那家连锁快餐店。”
“喜利猪扒包”第一家店,2000年在澳门开张。原本只是一家小店面的快餐店,后来逐渐做大,发展成连锁产业。老板陈庄洪,菲律宾华侨,在港澳以及东南亚多地都有产业,目前长居f国。
因为f国长期处在战乱之中,给了他不少发横财的机会。有传言说他原本想在澳门做赌场生意,奈何这块黄金之地早已被其它势力瓜分完毕,于是便抱着游戏的心态,打算做做餐饮业。
此人甚少在澳门露面,但据说对生意都极为看重,每一家门店开张前,他都会亲自指定店长,而能入他眼的人选,往往不多。郑安琪就是其中之一。
郑安琪就是袁梅的新名字,她从2009年开始,以这个名字开始出现在“喜利猪扒包”的管理层。至于此前她究竟是从哪一年正式来到这里工作的,已经不可考。
出入境的资料记载,2012年开始,郑安琪前往马尼拉,在那里的分店做了五年店长。然而2017年马尼拉的猪扒包店宣告停业,郑安琪便回到澳门继续工作,直到今年来到彭城,再度成为这里的新任店长。
方舟此前通过澳门警方联络到了大老板陈庄洪,提出了协助要求,对方答应得很爽快,问了问具体的需求之后表示全力配合。甚至还主动表示,由他出面,通知郑安琪从今天下午三点开始闭店清洁,并且保证不会透露一丁点风声。
“之前舟爷还担心跟他说不清楚呢,没想到对方会说普通话,而且还很热情,”小凯说,“这股配合警方工作的劲头,还真是个爱国人士!”
“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白朗皱眉,“就算前面都不管了,单从2009年算起,郑安琪已经在他们那里工作了接近十年!这么一位资深的老员工,况且还是曾被陈庄洪钦点去做店长的可信任的人选,现在陷入到了彭城的这么一桩复杂案件里,他身为老板居然不觉得奇怪?还二话不说就要给你们帮忙?你觉得这合理吗?”
“这里头我们也做了很多的沟通工作啊!”小凯急了,“澳门那边的情况都是丁局安排专人对接的,联系很顺畅。
“丁局说,很多商人其实都是愿意给警方帮忙的,因为他们要牟利,所以比谁都更希望有一个安全、健康的环境,再加上他们现在又在彭城开分店,愿意协助我们对他们也是有益的……”
白朗用手捂住额头,“好好,那对于袁梅是如何变成郑安琪的,你们查到了多少?”
从出境记录来看,2000年袁梅离开彭城前往澳门。2003年,她用这个身份在银行开了一个账户;2007年,一个名为“郑安琪”的账户出现了,并将此前“袁梅”的账户挂靠到了“郑安琪”名下。
警方在调查过程中发现这个变动后,立刻调出了“郑安琪”的身份信息,发现其实她就是袁梅本人。
“这些年,郑安琪的经济来源你们查过没有?”白朗问,“有没有大额的转入或者转出?跟彭城的两大财团有没有关系?”
“两大财团?”小凯错愕。
“就是沈家和林家,”白朗无奈,“现在这两家的关系实在混乱,我们不能排除任何一种可能……”
“确实有过几笔现金流很大,不过当时我们问了那个连锁店的财务负责人,他解释说,那是公司行为,只是借用了郑安琪的银行账户,虽然这种行为存在不规范,但也说得通,所以……”
小凯忍不住问,“狼哥,你到底在怀疑什么?你觉得这个袁梅可能一直跟沈氏集团或者林氏集团有联系?如果他们有的话,我们不可能发现不了。再者说,如果她要帮他们做些什么的话,也不太可能,毕竟她只是一个人的力量,哪里比得上一个财团呢?”
“你说得有道理,”白朗若有所思,“一个人和一个财团之间,无论力量还是地位,都显然是不对等的;可如果是一个财团和一个财团之间呢?再或者,具体一点,一个富商和一个富商之间呢?那就是平等的,那就可能产生联系……”www.sxynkj.ċömwww.sxynkj.ċöm
“比如沈西来和林春山?”小凯问。
“别忘了刚刚说到的那位老板,”白朗加重了语气,“林氏集团有一些产业放在东南亚,早听说他早年间就跟菲律宾的商人们有往来,现在想想,或许这个陈庄洪也是牌桌上的一个人,只是过去,我们都把他给忽略了。”
“如果这个陈庄洪也跟案子有关,那郑安琪……”小凯有些紧张,“我是说,那陈庄洪一定知道袁梅的真实身份!他现在说要帮助我们,也可能故意使坏?”
白朗神情沉重,也许不是“使坏”那么简单,真正恐怖的是,目前摊开在眼前的这一张局早已是他们算计好的结果。
袁梅也好,郑安琪也好,不过就是一个导火索,他们安然等待着火燃烧起来,看着警方心急火燎、手忙脚乱,而他们就可以隔岸观火,暗度陈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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