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没有想到,白朗会对胡安动手。他几乎相当轻松地制服了胡安,把她的双手反绞在背后。
胡安似乎也没有任何挣扎,她只是不停地笑着,用她那轻柔的声音,“现在你可以把凶手绳之以法了,你开心吗?你践行了自己的正义吗?这就是最好的结局吗?
“你记得张蒙案吗?如果不是我,她的正义谁来践行呢?还有江东案,如果不是听了我的话,他们的正义,真的能得到践行吗?
“我没有施加给任何人痛苦,我只是帮他们去获得快乐,去掌控自己的生活!可是你呢?你们这些人才是真正犯错的人!”
白朗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睛,渐渐松了手,“可我一直在尽力。”
“是吗?因为你犯了愚蠢的错,我父母才会钻入那伙恶人的圈套!”
胡安滔滔不绝,“林枝,如果不是你的错,把一切责任都推给黄珍一个人,黄珍怎么会被杀死?还有接下来那些案子,你们不过是作壁上观,对别人的痛苦置之不理。
“是我伸出手拯救他们,给他们希望!你们维持着这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其实哪个不是为了自保?在j组织面前,你们都是可笑的懦夫,只有我才是那个真正敢跟他们叫板的人!”
“你跟他们达成了某种合作关系,对吧?”十三仙走上前来,“是他们帮你完成了今天这一幕的设计,那么你给他们的报酬又是什么?”
她的话音刚落,胡安便猛然扑上前来。她一下子将十三仙撞倒在地,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了准备好的尖刀。
这柄刀还是父亲留给她的,是胡门的传家信物。轻巧、锋利,她从不离身。今天她把刀尖对准了眼前这个女孩,顺便回答了她的问题,“最好的报酬当然就是你了。”
她刺下去,十三仙抬手抓住刀刃。她拔出,再刺。
这次刺中了,刺在她的胸口偏左的位置,血立刻涌出来,她奋力把刀拔起,血瞬间喷涌,她满手黏腻,想要再刺,已经被白朗死死拦住。
沈天青扑到十三仙身边,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让他觉得一切仿佛噩梦重演。
“林枝……姐……”他哭着叫道,“求求你,不要死!”
十三仙想说两句话来安慰他,却发现很难说出话来。但此刻她听见许许多多的声音,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听见沈天青的抽泣声,听见白朗咬牙切齿的声音……
然后是胡安的笑声,那笑声在某一刻戛然而止,“其实我说谎了,林枝的命算什么呢?总得再算上一个人才能永绝后患吧,”她说,“而那个人,只能是我。”
她把尖刀刺向自己的喉咙,然后倒下。
死亡的寂静从她身上蔓延开来,如同火焰燎原,烧向白朗,烧向十三仙、沈天青,也烧向林樱父子。仿佛是对她死亡的呼应,头顶上方传来了救援队的声音。
“我们在这里!”林樱高喊。
“别闭上眼睛,我们会得救的!”沈天青在她耳边说。
但十三仙无法控制了,她感到一阵沉重的困意,从头顶开始向周身扩散。
或许胡安说得没错,一直以来,她仿佛寄生与十年前彭城那段不堪回首的回忆之中,现在一切灰飞烟灭,那么她是否还有留存之处呢?
她陡然觉得这一切如此荒诞,半年里经历过的案子,那些痛苦、不甘、甚至那些信念,都在刹那间万事成空。
“得救了之后能怎么样呢?”她想这样问沈天青。但没能说出来,她沉入了意识中的黑暗。
三天后,她在医院中醒来。张白陪在旁边,惊喜万分地通报,“仙姑醒了!”
她暗暗存蓄体力,在喝了几口水之后终于开口说,“我说了,不要再用这个名字叫我……”
林春山摔伤了背部,坐在轮椅上由林樱推着来看她。父女相见,多有生疏,彼此都淡淡的。
林樱倒是说了许多,胡安的死虽然令他伤心,但也带来了许多便利,这意味着诸多事情都可以推到她身上,为林家省去许多麻烦。
“我和父亲已经商量过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现在还是希望你能回到家里来,”林樱说,“妹妹,十年了,现在早该到了我们团聚的时候了。”
“胡安说,j组织给她的条件就是让她杀了我,可是她没能杀成,以后j组织应该也不会放过我吧?”林枝自嘲,“我可不想继续成为你们家里的阴影。”
“j组织的事情你不用再担心了,那个警察白朗,他已经带人查处了j组织在彭城的一批藏货地点,但是你母亲,也就是最大的头目珍似乎走脱了,不知道这是不是白朗给她的交换条件,总之,他们不会再来给我们找麻烦,”林春山说,“十三,这些年,你辛苦了,你也很想家吧?”
“都已经过去了,”林枝忍不住看向站在病房门口的张白,“人不仅有天生的家人,还会有后天的家人,我想,我已经有了很多家人,跟他们在一起,我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沈天青和白朗也来了。两人都笑笑的,又都有点欲言又止。林枝问他们怎么了?白朗就说,“天青每天都来看你,对你可是花了大心思,现在事情已经结束了,何不考虑一下你们两个……”
三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沈天青说,他决定接受父亲的安排,在沈思月的葬礼过后,到国外再做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大概为期一年。
“我现在还是会做噩梦,而且情绪也不太稳定,林医生说,接受这个治疗,应该就可以痊愈了……”
沈天青抓抓头,“林枝,过去的记忆总是缠绕着我,让我搞不清楚状况,有时候忍不住把你和我姐姐联系到一起。我想借这个机会,治好自己的病,这样也能……”
“这样也能知道他对你是什么感情了。”白朗接过话去。
林枝白他一眼,“你就没什么想跟我们坦白的吗?关于你是怎么查出了j组织的那些窝点?还有,你是不是故意放走了珍,以此作为条件,让她不要再来伤害我?”
白朗笑笑,“这可不是我的功劳,是方舟组长在生前的调查,还有跟国际刑警的合作发挥的作用……”
正说着,沈天青的电话响起,便走出病房去接电话。他刚一出门,林枝便压低嗓音,“你到底跟珍交换了什么条件?我知道,她绝对不可能那么轻易就善罢甘休!”sxynkj.ċöm
白朗望着她,两人四目相对。他明白这事早晚瞒不过她,于是说,“我杀了陈庄洪,然后我承诺给她,从此以后成为她的奴仆。”
“奴仆?”林枝怔住,“你是说,你要听从她的一切指令?”
白朗点头,“对,我会接受她的监视,听从她的安排,就像她操纵林春山那样,只不过,现在换成我了。作为条件,她不会再来招惹林家,而林家,包括你。”
“你是不是疯了?”林枝情绪激动,“她可能会让你杀人!她会利用你作为警察的身份!她……”
“别紧张,”白朗按住她的肩膀,“我已经准备好了,这两天再处理一些案子的收尾工作,等证据都交接好了,我就会自首,关于陈庄洪的死。”
“你要承认自己杀人?”林枝渐渐平静下来,“你想借此来阻断j组织对你的控制?”
白朗点头,“我想,他们从观望到彻底放弃我,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就是我留给你的时间。离开彭城,去一个全新的地方。我想你可以活下来,并且活得很好。毕竟过去那十年,你做到了。我对你有信心。这是我给你最后的祝福。”
然后他欠身离开,此时沈天青正走进来,两人迎面撞上。
“狼哥,你这么着急就要走了吗?”沈天青问,“我还想今天我们三个好好叙旧……”
“我还有很多案子上的事情,不能耽搁,”白朗笑着说,“你们聊吧!不过也别太久,她的身体情况还需要休息。但或许没有我在场更好,你们可以计划一下以后该怎么安排。”
林枝感到喉咙发堵,“我们对以后的安排里不可能少了你!”沈天青也说,“是啊狼哥,你忘了吗,我们三个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白朗苦笑,如果说这条绳子就是过去半年里一连串的死亡与杀戮,那么现在绳子已经断了——这对他们来说,各自回归各自的生活,那才是最好的结局。
虽然这一切尚未尘埃落定,虽然j组织还在东南亚地区蠢蠢欲动,虽然沈氏集团与林氏集团的很多问题尚待解决,但起码此刻、现在,萦绕许久的噩梦算是暂时落幕了。
他看着沈天青和林枝,像看着两个无辜的孩子。回想起曾经他们出现在第一桩凤凰城的案子里时,他曾经怀疑他们,与他们为敌,后来又逐渐了解他们,直到跟他们站在一起……
如果没有他们两个,也许今天的结果会大不相同吧?只是白朗并无太多情绪在此刻做以梳理,就如同胡安的死一般,结束了。他宁可把一切都抛诸脑后。
尽管眼前这两个人带着期望的目光,希望他能留下来,对此他只能说,“人生是走一步看一步,谁知道我们在未来的什么时候还会被命运之绳拴在一起呢?那就到时候再见吧。”壹趣妏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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