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宾客一散尽,金灿灿就拖着严思齐到了茂名楼,说是刚才太忙了,没吃饱,要再吃一点。
二人刚刚坐定,小二就开门送进了一个精美的盒子。
金灿灿小心翼翼的接过来,放在桌子上,命令严思齐:“闭眼。”
严思齐仿佛温顺的大狗一般,听令而行。
接着,是火折子引燃的味道,然后就听见清亮的歌声响起:“祝你生辰快乐,祝你生辰快乐,祝你幸福祝你健康,祝你生辰快乐!”
严思齐一睁眼,桌上是一个圆圆大大的糕点,糕点上有做成“生辰快乐”字样的糖画,上面插着一只小小的蜡烛。
这个蛋糕,金灿灿从几天前就在教茂名楼的厨子做了,虽然没有现代的工具材料,但是勉强也做出了差不多的效果。
好吧,其实是超大的红豆糕外面滚了白色的糖.....
蜡烛温暖的光晕中是金灿灿如花的笑脸:“大人,生辰快乐,赶紧许愿吹蜡烛吧!”
严思齐在原地感觉眼睛酸涩,他最终还是又闭起了眼,默默许了愿,然后将蜡烛吹灭了。
金灿灿又从身后捧出一只小小的锦盒:“我亲手做礼物,希望你喜欢!”
严思齐打开一看,是香囊。准确的说,是和他之前那个差不多样子的香囊,虽然做工差了点。
但是他还是很喜欢:“谢谢你,我很喜欢。”
金灿灿被他这么一认可,激动地赶紧邀功:“真的吗,我缝了好久呢,手指头都扎劈叉了!”m.sxynkj.ċöm
严思齐被她夸张的形容逗笑,大手伸过去将她柔细的手牵到眼前:“哪里扎了,我看看。”
金灿灿便乖乖的伸出了食指。其实是扎到的中指,这不重要啦。
严思齐便轻轻地帮她吹了几下,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自己吹得是蒲公英,生怕力气大了,便散了。
温热的气流顺着指尖钻进了心脏,金灿灿的心也跟着麻了,脑子里不合时宜的想:如果还流血就好了,严思齐肯定会帮她吸……
二人吃完蛋糕从茂名楼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了。
吃蛋糕倒是没用很多时间,主要是金灿灿一直叫着指尖痛,严思齐吹了又吹,可她还是痛。急得严思齐那么淡定的人,额头上都起了一层薄汗,他情急之下把那小小白白的指尖一下含在了嘴里——金灿灿就安静了。
俩人从楼上下来时,听见茂名楼掌柜高声叫着伙计去二楼看看春水阁的地龙是否烧的太热了!春水阁就是他们的雅间。
主要俩人的脸实在红的过份!
听着掌柜的吆喝声,严思齐脸又硬生生红上了一个新高度!
严思齐自然是要先送金灿灿回府的。
“我今日想到府上拜会一下老夫人”金灿灿留意着严思齐的脸色说道。
倒不是金灿灿圣母心,而是她自己从小就有的习惯,每次她过生日,妈妈给她买礼物,她也会送妈妈一个小礼物,妈妈生她多辛苦啊。
母女俩日子虽然清贫,但金灿灿得到的爱不比任何一个孩子少。只可惜,妈妈走得早。
所以今日面对严思齐,看着他烛光里他淡淡的笑颜,她心中竟然对严母涌现出了一股莫名的感情。
严思齐面色不变,淡淡道:“你不用为了我与她周旋,我也不想你受半分委屈。”
金灿灿见他不悦,笑着晃一下他的手臂:“我没有受委屈呀,再说,我只是想去感谢她一下,给了我这么英俊帅气正直勇敢的严大人,就是太爱害羞了些。”
金灿灿的马屁就从来没拍到过马蹄子上。
严思齐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俩人路过皮草铺子,金灿灿给严老夫人挑了一副雪狐护腰和护膝,大茂天气干冷,想必严老夫人很难适应才是。
因着上次“面膜”的尴尬,严老夫人倒是没有冷脸,可也没有很热切,淡淡的道了一句:“阿齐舍得回府了。”
严思齐冷着一张脸没说话。
金灿灿:母子俩一脸冷淡的样子还真像。
面对两座冰山,金灿灿只好硬着头皮上:“我听婷婷说今日是阿齐生辰,就自作主张的也给老夫人买了一份礼,人都说儿的生日是娘的苦难日,想必老夫人当初痛极了。”
金灿灿有自己为人处世的逻辑。她行事从来是遵循“法理情”的原则,先“立法”,再“讲理”,最后“从情”。
而说话却一直是按“情理法”的顺序:动之以情不通,那就晓之以理,晓之以理不明,再“绳之以法”。
她现在做这一切,就是想要严老夫人动之以情。
严老夫人定定的看了她一瞬,示意楚嬷嬷将东西收下了。
“阿齐,你出去一下,我想和郑姑娘单独聊聊”严老夫人吩咐严思齐。
严思齐没有动,他不可能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受自己母亲的冷脸。
金灿灿安抚的推了一下他:“大人多日没回府,想必有事处理,先去忙!”
金灿灿推了两推,严思齐才缓缓的起身,到了门口,冷冰冰扔了一句:“我就在门外”仿佛是警告他母亲不要胡来一般。
等严思齐一出门,严母就苦笑道:“儿的生日,娘的苦难日,我的苦难,何止这一日!”
金灿灿诧异的没有说话。她承认她想要试着了解严母过往那些恶劣行径的原由,但是她没想到严母会这么容易对她敞开心扉。
或许是她太需要一个人倾诉了吧,就像当初的严思齐一样。
“在阿齐之前,我还有一个儿子,唤作严齐……”随着严母苍老中带着哽咽声音响起,金灿灿一惊。
难怪严思齐的哥哥单名一个“直”字,而严思齐却取了双字,原来是思念曾经的“阿齐”,才唤作“思齐”的,金灿灿一直以为是取“见贤思齐”的意思。
“阿齐天资聪慧,三岁识字,五岁对仗,我与老爷对他抱有天大的期望,我们把他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喜欢的东西,无论如何,都想办法满足”严母说着像是陷入了回忆一般,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眼里都焕发出柔和的光。
可是,嘴角的笑意没留多久,她目光便嗖的一冷:“只是,当年先帝垂暮,朝堂上党同伐争愈演愈烈。我母家与老爷只想明哲保身,从不参与。可不知哪个政敌留了心,得知阿齐最爱吃兴隆大街刘记的酥糖……”
严母说到此处,老泪纵横,她压抑着自己的呜咽声,几欲背气:“那日,乳母和小厮送阿齐去外家路过兴隆大街,他吵着要吃刘记酥糖,小厮便去买给他,谁知吃下不久,他便,他便七窍流血啊!”
说完,就再也控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哭的一张脸疲态尽显,珠钗也不知什么时候松了,几缕头发散落下来,几根银丝掺杂其中,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金灿灿现在心情很复杂,一面确实被严母所言震撼,看着她老泪纵横,有些可怜。
可是一想到那么好的严思齐在母亲心中只是替身以及他从小受的罪,她又很是怨她。壹趣妏敩
两种情绪交缠,她既没有出言宽慰也没有上前安抚,只是默默的将帕子递过去。
严母又哭了许久,才重重的抽泣了一下:“我们自责了好些年,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孩儿。后来,不知道老天是可怜我还是惩罚我,我又怀上了阿齐。”
“他刚出生时,那么小小的一团。我怕极了,我害怕他出差池,我怕的夜不能寐,茶饭不思,我……”她满脸惊慌,仿佛被人追杀一般,语速都跟着加快了:
“我不敢告诉任何人阿齐喜欢吃什么玩什么,生怕被人得了机会。虽说当今圣上治国有方,天下一片太平,老爷又深受倚重,可我还是怕呀!肯定还有人想伺机伤害阿齐,我得时刻提防……”
“可是阿齐不懂事,他总是不听我的,他非要喜欢糖葫芦,喜欢雪绒犬,喜欢他乳母……”严母话音一顿,目光坚定了许多:“我不要他喜欢,他什么都不能喜欢,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她越说越激动,索性站了起来,她头发比刚才更乱了,双目无神地重复着:“他什么都不能喜欢!太危险了!”
严母颤巍巍的几步走到金灿灿面前,怔怔的看着金灿灿,突然,两只手攥住了她纤细的脖颈:“也不能喜欢你,你想害我的阿齐!”
金灿灿正想着她当年应该是痛失爱子情绪抑郁,只是古人没有这个意识,没有及时干预,才导致到严思齐出生时,彻底恶化为严重的心理疾病。
她猝不及防被严母掐住,下意识用力的去掰严母的手腕,可严母仿佛女鬼一般,脸涨得通红,眼睛鼓的大大的,干瘪的双手像是锁死了。
不过是瞬间,金灿灿就觉得自己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整个头像是要充爆了的气球,眼前严母的脸也越来越大却越来越模糊……
我是不是要死了?
严思齐!严思齐还在门外等我!
我不能死!
她趁着最后一丝清明用手去够桌上的花瓶,可是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只有一点点……
“啪!”花瓶终于被扫落在地,摔碎了。
严思齐破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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